沙特豪華監獄，恐怖分子的“貴族學校”

沐浴著晨光，在豪華大床上醒來，床頭柜上已擺好可口的曲奇餅。這不是五星級酒店客人美好一天的開始，而是沙特阿拉伯知名監獄——艾爾海亞監獄里犯人的 日常生活。對沙特這個一直被貼上“有錢，就是任性”標簽的國家來說，位于首都利雅得附近的這所超豪華監獄，再度顯示了其奢侈風格。但據熟悉沙特反恐形勢的人士披露，豪華監獄其實是在搞“攻心計”。

“大牢”堪比酒店

艾爾海亞監獄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牢”——足有10個足球場那么大，有12座大樓，最多能關3000名犯人，是沙特最大的監獄。遠遠看去，高聳的哨塔上架著機槍，戒備森嚴。走進去一看，有人就糊涂了——這到底是監獄還是酒店？

且不說長長的走廊上鋪著的紅色地毯，也不說墻上掛著的各種畫作，光是欄桿上精心描繪的薰衣草圖樣，前來開眼界的記者們“也是醉了”。監獄里有奧運會標準的室內游泳池，有配備著游戲設施的休閑區，還有水療館、體育館、美術工作室。想住一宿？沒問題。這里有個真正的酒店，專門接待前來探監的犯人家屬，內有18個大套間，每個套間能住9個人，適合全家團聚。房間里擺放著鮮花，散發出清香。酒店還有個自助區，提供豐富的食物。孩子們則可以到體育場去發泄他們過剩的精力。

艾爾海亞監獄現有320個囚室，每個囚室通常住6名囚犯，有些甚至只住兩人。6人囚室有30多平方米，明亮而整潔。4扇窗戶開在一面墻的高處，為房間帶來充足的陽光。另一面墻上安著電視機，被樹脂玻璃隔開，節目由監獄管理中心統一控制。每個囚室都配備一個不小的浴室。犯人的一日三餐由監獄廚房集中備好送到每個囚室，犯人們還可購買茶和其他雜貨。比起別的監獄最多30人擠在一個囚室的狀況，25歲的犯人法哈德感慨：“這里條件真好。”

最令人“羨慕”的，還是專門用來讓已婚囚犯和配偶相處的“豪華單間”。單間里裝修一新，電視、冰箱等設備一應俱全，還擺放著一張鋪著亞麻床單的雙人床，精心準備的茶和甜點就放在床頭。犯人可以和配偶在里面呆上三五個小時。除了不太自由，其他感覺“就像度蜜月一樣”。

“學習”是主要任務

現在，艾爾海亞監獄關押著將近1100名重刑犯。他們穿著統一發放的灰色長袍，按監獄的規定安排自己的活動。

穆罕默德·卡赫塔尼是沙特的一位經濟學家。2013年，他因違反沙特法律的言行而被判處10年監禁。在普通監獄服刑一段時間后，他被轉入了艾爾海亞監獄。在這里，他能夠閱讀報紙、書籍，任意使用各種設施，甚至可每天給家人打一個電話。盡管他覺得對自己的判決不公，但他也承認，僅僅就服刑生活而論，這里“并不壞”。

在艾爾海亞監獄，犯人最主要的工作不是勞作 ，而是與宗教信仰相關的學習。在一個能夠容納50名犯人的會堂里，監獄常常組織教士和宗教學者來演講。犯人們既可以在會堂聽講，也能夠通過囚室里的電視觀看。監獄還鼓勵犯人們進行討論。每次演講會之后，會堂被分隔為較小的區間，方便犯人們與教官私下討論。犯人也可以通過安裝在囚室的對講機參與討論。

為了提高犯人學習的積極性，學習表現良好且罪刑較輕的人可以參加家人的葬禮或者婚禮。他們甚至能獲得高達2600美元的現金，用來購買結婚禮物。沙特政府還會對每一個犯人的家庭提供救濟，給他們錢用來購買食物、交付租金和學費。典獄長艾哈邁德表示：“不能因為一個人犯罪，就要他們的家人也一道受罰。”

應對恐怖主義的需要

艾爾海亞監獄里關押的犯人，大多數和恐怖主義活動有關。近年來，沙特始終面臨著嚴重的恐怖主義威脅，過去多來自“基地”組織，如今多與“伊斯蘭國”相關。

大約4年前，在經歷了一系列恐怖襲擊后，沙特政府決心實施一項針對恐怖分子的康復項目。艾爾海亞監獄就是其成果。沙特政府要求所有與恐怖主義相關的囚犯在獲得釋放前必須送到這類監獄，對其進行全方位的人道主義關懷和深入的心理咨詢，讓他們放棄過激想法。到目前為止，已經有數千名恐怖分子從這個地方“畢業”，其中包括從美國關塔那摩基地轉來的120名恐怖分子。項目負責人阿·比什表示：“我們一定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為了打擊恐怖主義，我們需要用另一種理論來取代恐怖分子的極端思想。”

29歲的阿爾安齊就是“轉化”典型。兩年前，他加入了極端組織，打算去敘利亞參戰，在領取護照的時候被逮捕了。在結束半年監禁后，他被送到這里，經過一系列教育，如今已經成為一名拿著獎學金的大學生，還找到了工作。他每個月還回到這里來，幫助輔導其他“學員”。他說，自己如今想和極端組織作戰。

對這個豪華監獄，各界也有爭議。有人說，舒適生活并不能真正轉化頑固的恐怖分子;也有人指責，這類康復項目反映了沙特政府對恐怖分子的同情。沙特內政部新聞發言人圖爾基也承認，在接受豪華監獄的心理康復治療后，仍然有大約20%的犯人重返了恐怖組織。一些反對者認為，實際的失敗率還高于官方所承認的數字。另一種批評意見認為，這個監獄只是“面子工程”，并不說明沙特在人權問題上的進步。沙特的大部分監獄依舊存在空間過度擁擠、獄警濫用刑罰的情況。

阿爾雅米博士在監獄負責用藝術來感化恐怖分子。他說，即便那些“基地”組織成員，也不是都死硬。“他們都是我們社會的成員，我們有責任去幫助他們。”美國喬治城大學安全研究中心主任霍夫曼認為，沙特的做法是正確的。他說：“我們不應該盲目地反對這些項目。它從來都不是針對那些頑固不化、極端激進的狂熱分子的。但如果把所有的犯人都一樣對待，認為把他們永遠關起來就能解決問題，這也不現實。”事實上，沙特恐怖分子20%的再犯率，已遠低于美國70%—75%的暴力犯罪再犯率。而且，這類項目不僅治療了恐怖分子本人，也為他們的家人提供幫助，讓家屬學習如何協助犯人擺脫困境，最終讓走向極端的恐怖分子回到正常的社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