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生產組織模式下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取向及培養

[摘要]研究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需要尊重企業的話語權。文章從企業的利益訴求出發，根據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嬗變，剖析了企業水平分工與垂直分工的趨化規律，指出了這一規律對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訴求——水平和垂直分工的弱化需要職業能力超越崗位定向并應對職業流變，探知了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發展取決于企業內外的職業遷移，進而設計了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培養路徑：確定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培養主體是校企共同體;重視職業能力培養層級的縱向高移;明確職業能力培養的橫向校企合作化路徑，推進校企合作化形態的科研育人和文化育人的路向進程。

[關鍵詞]企業 生產組織模式 高技能人才 職業能力培養

[作者簡介]張弛（1981- ），女，河北邢臺人，邢臺職業技術學院高職研究所，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職業技術教育學原理。（河北 "邢臺 "054000）

[課題項目]本文系2012年度河北省高等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重點項目“高職應用型本科工程教育內涵、目標定位及培養途徑研究”（課題編號：2012GJJG031，課題主持人：馬東霄）和2014年河北省社科基金項目“新型城鎮化的教育學分析”（項目編號：HB14JY072，項目主持人：劉奉越）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985（2015）13-0017-04

企業對高技能人才的利益訴求，實質是勝任工作的職業能力需求，這是高等職業教育培養人才時需要明確的，也是設計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路徑的根據。本文從解讀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嬗變出發，分析了適應企業分工趨化的職業能力訴求取向，進而探究了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發展取向，設計了符合企業需求的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路徑。

一、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演進

1.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變遷。企業的生產組織模式是指社會化大生產在企業內部的具象組織與實施活動，包括生產資料的調配、人力資源的管理、生產規模的調控、科學技術的研發（或引進）及其應用、生產組織機構的劃分。隨著科技進步和管理科學的發展，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發生了動態嬗變，先后經歷了福特制、豐田制等。福特制是企業大批量生產模式，遵從統一化和標準化的流水線生產和高密度水平分工。福特制流水線的出現使世界工業生產發生了根本性變革。20世紀70年代后期，石油危機爆發，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開始整體調整經濟結構，一種新型的企業生產組織模式——豐田制應運而生。豐田制生產組織模式關注社會、產品以及勞動者的責任意識，重視產品生產制造的合理性以及企業員工主觀能動性的發揮，以避免發生福特制對勞動者的禁錮。① 從福特制到豐田制，企業生產的組織模式漸趨成熟，利于經濟轉型和產業結構調整時期的企業發展，同時也對企業的人力資源管理和人力資本水平提出了全新要求，使得企業對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訴求發生了變化。

2.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要素及其關系。企業生產組織模式主要涉及企業中的技能人才、技術和制度三方面：以勞動工具及生產設備為載體的高新技術、承載著綜合職業能力的高技能人才、在人才與技術之間起協同作用的企業制度——企業勞動組織方式。

其一，生產設備的技術逐漸高新科技化，但有操作隱患。高新技術設備運行保障了企業的高效生產和競爭力，但是，某一環節的高新設備問題可能導致整個生產系統的癱瘓，成為生產設備科技化的系統性隱患。其二，高技能人才是高科技設備運行的使用者和維護者，企業急需高素質的技術技能型人才操控高新設備，使現代企業的高新技術平穩運行。因此，企業的現代化生產僅依靠技術的革新是不夠的，亟須擴充高技能人才陣容，并提升人才的職業能力。其三，勞動組織方式對技術與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起協同作用。勞動組織方式是企業對員工和生產工具之間關系的制度性規范，決定著企業的技術轉化與應用效率。企業員工的工作內容以及崗位分工是其重要承載部分。②勞動組織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建構技術與人才的同化發展框架，即勞動組織方式、高新技術和高技能人才協同發展，最大限度地實現和轉化催化技術，建構新型高效的現代企業生產模式，從而形成相互制約的協同發展關系，因此，高技能人才與技術的配合成為關鍵。企業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應契合現代企業生產模式中的勞動組織方式，能夠應用高新技術，保障并發揮高新設備的運行作用。

3.企業勞動組織方式的演進規律。隨著信息化和自動化技術的革新、經濟全球化的趨勢和知識經濟時代的來臨，企業生產組織模式以及勞動組織方式也處于變革、創新與再造中。福特制的顯著特點是強化水平分工與垂直分工。相比之下，豐田制的勞動組織方式弱化了水平分工與垂直分工。一方面，在企業內部，豐田制激發了勞動者的潛力和主動性，有助于企業快速決策和柔性管理;另一方面，對企業外部的市場來說，扁平化的管理結構與勞動組織結構適合快速處理市場信息和實現小批量多品種生產的要求。

其一，企業勞動組織方式的水平分工趨向弱化。福特制按照泰勒主義的勞動組織方式進行流水線生產管理，水平分工的強化與細化是其重要特色。美國工程師泰勒開創的科學管理原理，倡導將完整的工作任務轉化分解為互相關聯的、獨立簡化的勞動步驟，優化低效率環節，并根據完善后的生產過程設置人員崗位和生產時間，實行激勵式管理與控制的方式。在此管理方式下，企業生產活動可被視為簡單的工序集合，分工詳盡，勞動內容簡化，水平分工細化。福特制的水平分工中，崗位勞動日益細化，單調的非技能勞動使人的積極性和潛能受到極大限制，造成曠工和怠工等形式的消極抵觸，導致生產損失，妨礙企業的資本增值。

豐田制的勞動組織方式弱化了水平分工，取消了過于細致的水平分工內容，擴大了基層管理的范圍，拓寬了管理的多樣化權限，實施了具有一定靈活度的團隊小組作業模式和自動化生產技術，還原了工作任務過程與內容的整體性，使每位參與工作任務的技能人員承擔職責、設計、監管并實施生產方案。普通的技能操作人員不再是被動的指令執行者，而成為生產任務的領導者和創造者。

其二，企業勞動組織方式的垂直分工趨向弱化。福特制的垂直分工特點是管理層級細化，每層級的管理權限較窄。企業的垂直分工管理系統中，“白領”人才負責生產方案的部署，“藍領”人才操作設備。福特制的強化垂直分工管理產生了諸多弊端，造成企業管理系統龐大而僵硬，信息溝通速度慢甚至失真，滋生了官僚化等級氛圍，使高層級職權過分集中、工作難以務實，造成企業管理效率低下的被動局面。豐田制企業生產勞動方式的垂直分工趨向弱化，企業的管理結構趨向扁平化，中間管理的層級數目得到縮減，相關的職權下移至企業基層的生產單元。這樣做，增強了管理組織的柔性，避免企業部門的層級壁壘，激發勞動者的生產能動性，提升了企業的生產效率。因此，豐田制企業生產勞動方式具有機構精簡、開支節約、信息通暢、反應敏銳、員工積極等優勢。

二、適應企業分工趨化的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發展取向

從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變遷視角來說，企業對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訴求的核心是超越崗位定向的綜合性技能和應對職業流變的關鍵性能力，這體現了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發展取向，是高技能人才在企業內部和企業之間實現職業遷移的發展要求。

1.鑒于水平分工的弱化，職業能力應超越崗位定向。在福特制的大批量生產組織模式下，細化的分工簡化了技能員工的工作范圍和復雜度，降低了勞動力的技能層次并壓縮了人力資源培訓成本。但是，隨著豐田制的精益化生產組織模式成為現代企業的主流模式，水平方向上的生產分工呈現弱化趨勢，企業對高技能人才超越崗位定向的職業能力訴求逐漸提高。

現代企業生產組織模式中，工作協作小組成為生產的基本組織單位，淡化分工概念，需要所有的高技能人才共同設計和操作實施整個工作過程，并對技術和管理水平提出建設性意見。這就需要成員具有寬泛領域的專業技能、行業通用的技能應用能力和技能擴展能力以及跨專業的技術能力。水平分工的弱化，意味著企業對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要求提高，也促使高技能人才的潛能得到全方位的挖掘。

現代企業生產組織模式改變了企業高技能人才的工作方式、工作內容和對象設備，對其職業能力提出了超越崗位定向的要求。其一，工作方式的變化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備復合型技能以及溝通協作方面的職業能力。企業勞動組織方式從高度分化的細節崗位任務方式轉變為整體集中的、完整的任務協作小組方式，要求高技能人才的專業技能向行業通用的復合技能邁進，對于協作工作中的新專業技術具有自發學習以及信息獲取能力，作為工作小組的成員應具備相互溝通和協作能力。其二，工作內容變化為手腦并用的創造性工作，這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備分析和解決問題的理性思維能力。其三，工作對象設備的變化，要求高技能人才能夠適應并應用新設備。從大批量生產流水線中的高效專用設備到系列化單件產品生產的柔性生產設備，生產設備的變化要求高技能人才具有駕馭高集成化設備的靈活應用能力，如高技能人才應具有數字和外語應用能力，能夠學習和閱讀設備使用說明書和相關技術文件，擴展設備操控技能以創造更高效的生產價值。

2.鑒于垂直分工的弱化，職業能力需應對職業流變。在福特制的大批量生產組織模式下，垂直分工的層級較為繁雜，企業生產活動分化為計劃與實施的不同層次，割裂為純粹的腦力勞動性質的部署和體力勞動性質的執行兩方面。這種森嚴的等級制度降低了高技能人才的主動性精神活動力度。以豐田制為代表，現代企業的生產組織模式弱化了垂直方向的生產分工，需要高技能人才具備應對職業流變的職業能力。作為基層生產操作人員的高技能人才，需要參與生產計劃的決策程序和全局化生產環節，成為“灰領”人才——既具備“白領”人才的計劃設計能力，又兼備“藍領”人才的實施操作能力。鑒于知識經濟全球化趨勢，從業者的職業生涯特征也發生了巨大變化。高技能人才的崗位角色不僅在企業內部發生了轉變，也在社會范圍內發生了轉化，從而出現了無邊界職業生涯現象，促進其職業能力的發展，并增強了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因此，高技能人才需要具備應對職業流變的職業能力，積極面對個體的無邊界職業生涯現象。

現代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垂直分工逐漸弱化，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備應對職業流變的能力，具體可分述為如下諸項。其一，企業人員管理體制的變化——從等級嚴明的上級決策與下級執行的體制轉變為承擔完整任務的小組協作化體制，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備領導者角色的組織管理能力和決策能力、跨專業工作能力、社會交往和協作能力等綜合能力。其二，企業質量控制方式的變化——從產品缺陷的最終性檢測轉變為產品質量的生產過程性檢驗，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備高度的質量意識、生產安全意識以及誠信精神等職業精神與品質。其三，技術技能革新模式的變化——從計劃部門負責制轉變為一線生產部門負責制，要求高技能人才具備信息獲取和處理能力、分析能力、自我學習能力和創新精神等。

3.職業能力的發展取決于企業內外的職業遷移。企業生產組織模式的水平分工弱化，要求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超越崗位定向，這使得高技能人才在企業內部工作崗位的流動成為可能，并成為人才職務升遷的優勢;垂直分工弱化，要求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能夠應對職業流變，這使得高技能人才在同類企業甚至跨行業流動成為可能，并有效提升了人才的社會層級。這雙重要求體現了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發展取向，使高技能人才在企業內部和企業之間實現職業遷移的發展要求，即在社會中實現職業遷移與上升。

企業內外的職業遷移，不僅是專業性職業的規范同化導向、職業潛力的反映，也是肢體性的基本生存技能向綜合的、發展的思維能力逐級躍進的方式，體現了高技能人才未來發展的能力取向。職業能力的發展規律與秩序，體現了職業遷移，而職業能力提升的關鍵在于能力的綜合性和全面性。基于從“新手”到“專家”的職業能力成長階段論，職業能力的發展與專業的緊密程度愈加弱化，職業遷移性愈加強化。③就職業能力內涵而言，職業遷移是能力提升的優化趨向，與人的全面發展同質，即人的體力、智力、道德修養、人文精神和審美情趣得到充分的發展和運用，是人們適應社會發展和提升自身素養的需要，實現職業人格生成和人的和諧發展，也是職業能力的意蘊所在。因此，高技能人才在與社會、企業動態互動的過程中，不僅提升了能力，也促進了職業遷移，表現為生存能力知識和技能的集成、生長能力的復合以及生成能力的全面發展。

三、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路徑

基于現代企業生產組織模式對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要求，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以高等職業教育為主要模式。職業能力的發展取向于企業內外的職業遷移，這表明企業對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通過接受高職教育，學習者獲得了社會化生存與發展的職業能力;通過企業工作學習者逐漸成長為高技能人才，完成了從新手到專家的職業能力成長階段性蛻變。④企業生產組織模式變遷視閾下，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的路徑應具有全面性，路徑依賴于合作化育人的總體方向，⑤在縱向和橫向的綜合維度中，構建職業能力培養的發展取向，即縱向教育層次高移、橫向校企合作路徑。

1.確定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的培養主體是校企共同體。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主要依靠高等職業教育的形式實現，其培養模式具有校企合作屬性。隨著我國職業教育制度的變遷，校企合作育人模式先后出現過以政府、院校、企業為育人主體的實現方式。以企業主體與高職院校主體的利益雙贏為基礎的雙主體校企合作模式，正在廣泛實施，因此，本研究提出了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的雙主體結構——校企共同體，在原有的校企合作模式基礎上給予企業與院校利益連接和對話的平臺，使其成為統一體，并以此作為職業能力培養的基本主體。企業和高職院校基于雙方的利益需求，力圖構建緊密關系型的合作方式，以高職院校提供的教育性服務為關系紐帶，發展各種形式的合作，達成穩固的校企合作關系，形成優化的職業能力培養模式，使學習者能應對崗位遷移并成為專家能手。因此，構建利益共享、優勢協作、共謀雙贏的校企共同體模式，成為高等職業教育職業能力培養的關鍵。

2.重視職業能力培養層級的縱向高移，即高等職業教育辦學層次高移。高等職業教育應縱向形成高移化的辦學層級，應對高技能人才在學歷和技術方面的高層級需求。中國經濟持續增長從依靠人口紅利向依靠人才紅利轉型，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培養取向是高層次應用型人才培養。作為高技能人才培養主戰場的職業教育，應積極推進高層次技術技能型應用人才培養，高移辦學層級，創新辦學模式。社會轉型與經濟變革，對技能型人才提出了更高層次的要求，職業教育辦學層次亟待高移。我國正處于轉型期，迫切需要一大批拔尖創新型專業人才和數以千萬的高技能人才，而高等職業教育培養的人才不能滿足社會對高層次人才的迫切需求，因此，亟待逐步發展本科及以上層次的職業教育。

3.明確職業能力培養的橫向校企合作化路徑，推進校企合作化形態的科研育人和文化育人的路向進程。在科研育人方面，推進校企合作產學研一體化的職業能力培養策略。在政府以及相關法規、制度框架的指導下，高等職業教育的辦學主體應涵蓋高等職業院校和企業。學校和企業是職業能力培養與實施的主體，校企合作產學研一體化應被納入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模式的發展格局中，并構建合理的發展路徑。我國經濟轉型的實質是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發展與完善，其中，現代企業制度的變遷、確立與完善是重要環節。人力資本投資以及人才培養也發生了從“國家人才供給”到“市場導向”的變革。高職院校、企業應成為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的主力軍。我國的職業能力培養模式，應形成市場主導、以多元合作為基礎、“職業教育——企業”的聯動式的辦學格局，通過推進企業形態的科研模式，實行校企合作產學研一體化的職業能力培養及相關教育形式，搭建科研合作平臺，挖掘技術技能創新項目，共同培養高技能人才的綜合職業能力。

在文化育人方面，開拓校企文化一體化的職業能力培養策略。開拓高職文化育人路徑，使校企文化一體化成為職業能力培養的重要途徑。高職文化是多元的大學文化，需要與高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培養息息相關的工業文明以及企業文化的融合。同時，校企文化一體化的職業能力培養路徑，也是高等職業教育層次縱向高移的橫向協調與策動。從企業角度來說，要將企業文化的優良基因提前注入高技能人才的職業能力中，實施高等職業教育的文化育人。因此，高職文化與企業文化的一體化融合，形成企業形態的文化基因和教育基因，內化生成一體化的校企文化，這是培養學習者精神層面的職業能力必要而緊迫的要求。

[注釋]

①（法）莫里斯·梅洛-龐蒂.知覺現象學[M].姜志輝，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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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姜大源.當代德國職業教育主流教學思想研究——理論、實踐與創新[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99.

④梁小民. 經濟學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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