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山隱隱,綠水悠悠,秋日燦爛的陽光灑落在山河村上,古樸.典雅的村落煥發出別樣的光芒。早聞詔安有座福建歷史文化名村,可總是機緣不湊巧,無緣親身感受古村的古風流韻,深以為憾。今日山含笑,水含情,一路迎我至山河,凝望、感悟、沉思,一償多年之夙愿,心如輕捷的白鷺掠過碧綠的江面,綠波蕩漾,泛起陣陣漣漪。
大寨正中即是“震山祖祠”,與四周其他建筑斑駁滄桑相比,它顯得彩飾繁復色彩艷麗,仿佛一位老人在臉部做了拉皮手術卻沒法掩蓋脖頸的皺紋似的。推開厚重的兩扇杉木門,我仿佛推開了一扇歷史的大門,這是一座二廊二廳一天井的中國傳統建筑,正中廳堂橫梁上懸掛的“進士”“亞元”匾額昭示著主人的輝煌榮耀,左右兩邊的橫梁上分別懸掛著“文魁”“四世大夫”“武魁”“三世將軍”等眾多匾額,內廳正中擺放的是沈氏歷代先祖的牌位,左邊掛的是清乾隆年進士沈仕林贈送給主人的一副字畫,最珍貴的應該是右邊懸掛的一道乾隆圣旨,圣旨原件已鎖進保險箱高懸在橫梁之上,掛著的雖是一道復印件,但仍然讓人浮想聯翩。撫摸著發黃的紙片,我已經真切地觸摸到了歷史。當年沈雍穆之孫沈之驍任廣東增城營守備忠誠勤勉剿賊有功,乾隆特頒圣旨誥贈其祖母林氏繼祖母程氏為宜人,古人所說的光宗耀祖莫過如此吧。下廳左邊有支石柱中斷開始風化,并逐漸凹陷,據史載,該石柱清雍正年間曾經嚴重風化,不久雍穆之孫沈之驍即中武舉人武進士。清乾隆中后期,石柱又出現風化,沈之驍之子沈寶善又高中文舉人,后因石柱風化嚴重,支撐力不足,換上新石柱又多次出現風化,每次出現風化村里都出人才,“小蝕出小貴,大蝕出大貴”的傳說給祖祠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我撫摸著烏黑光滑的石柱,濕滑冰涼的感覺刺痛了我神經,傳說只是人們的一種美好愿望而已,是什么力量在推動一個家族乃至一個民族國家的發展?又是什么力量能讓一個家族乃至一個民族國家長盛不衰呢?我佇足沉思,抬頭凝望內廳正上方“繼述堂”三字,我似有所悟,吟誦著兩邊的對聯“繼志期后起,科聯甲第當思奮勉;述事念前徵,箕裘了冶勿墜淵源”“繼志在詩書,愿汝曹學古入官悉遵圣賢正軌;述事惟忠孝,念我祖遺孫囑子不外君父大倫”,我豁然開朗,勤勉忠孝,慎終追遠,遵圣賢之大道,守君父之大倫。此乃中華文化之精華,而這也正是推動一個民族國家發展的力量源泉啊。
古村眾多的祠堂大都記載了男人們的功名榮耀,坐落在大寨西北邊的葉太恭人祠卻承載了一位女人一生的悲苦辛酸與榮耀歡樂?!叭~太恭人祠”與安徽徽州“清懿堂”。南靖縣的“文奎祠”并稱“中華三女祠”。始建于清嘉慶十五年,是沈寶善為其母葉氏修建的專用祠堂。葉氏是寶善之父沈之驍的奴婢,身份卑微,死后是不能進祖祠的,沈寶善功成名就后感其母一生悲苦,特修此祠堂供奉其母。祠堂是座三進二廊上下廳一天井的古建筑,占地七百平方米,后有個八百平方米的花園,祠堂主體是由花崗巖條石砌成的,精美的裝飾花紋清晰可見,屋頂東邊的房梁斷了半根,瓦片了掉落了許多,屋頂疏疏落落的幾根秋草似乎在述說主人一生的辛酸悲苦。屋后的花園也早已不復存在了,祠堂后是一排廢棄的豬圈,再往后的一排二層樓房已經分給各家各戶了,只有中間那排花格子門還彰顯著曾經的輝煌,我撫摸著門框上精美的雕花紋飾,有種刺痛的感覺。一個女人一生的寂寞堅守,一位母親一生的期盼守望,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兒子功成名就之時就是她一生榮耀的頂峰,可惜已是昏慘慘黃泉路近,縱是威赫赫爵祿高登,也只是虛名與后人欽敬?;仡^一望,豬圈的石縫中卻旁逸斜出一簇艷麗的三角梅,開得熱烈奔放,在燦爛秋陽照耀下煥發出耀眼的光芒,一時間驅散了我心頭的那點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