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95年10月10日出生于平和的世界文化大師林語堂,成就顯赫,不僅僅在他眾多的文章之中,深情眷念家鄉,直接寫到家鄉平和的文字累計上萬字之多。家鄉深刻地影響了林語堂,形成他閑適、平和、幽默、快樂的人格修養和創作風格,讓林語堂直言“我的家鄉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感恩“為學養性全在茲”。濃郁的鄉情和鄉愁之外,林語堂還在眾多的文章中把筆端伸向了家庭、婚姻、生育,他對婚姻忠誠,對家庭眷顧,對人口家庭文化也有獨到見解。
林語堂崇尚和諧的家庭關系,他反對獨身,認為獨身是文明的畸形產物,并為此專門寫了一篇文章《獨身主義——文明的畸形產物》。在這篇文章里,林語堂用他一貫的有點幽默的語調,加上一些嘲諷、說理、分析,好像面對一個很想辯論的對手,把獨身主義一步一步逼退。林語堂認為,人類不能單獨無伴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而得到快樂。林語堂認為家庭是一個小小的單位,一個人必須融進這個單位才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快樂。一個人“離了這個人所視為重要的團體生活之外,人們必須有一個相當的異性分子和諧地輔佐他,方能使他有完美的表現,完美的盡職,和將他的個性發展到最高程度”。林語堂不把獨身主義視為是個人可以選擇的一種自由,而是把獨身主義看成帶著愚拙的智力主義色彩。他甚至語調不再溫和,不是以平和的語氣,而是以瞧不起的嘲諷,說崇尚獨身主義者是個人主義者,“不婚嫁,無子息,擬從事業和個人成熟之中尋求充足滿意生活的替代物,和阻止虐待牲畜,我看來,那是很愚笨可笑的。”獨身主義于林語堂來說,是不可容忍的畸形和變態,林語堂贊揚的是正常的家庭生活,沒有了家庭,許多快樂就無所依載。
林語堂不認為夫妻結婚之后不生育是一種瀟灑,而是一種病態。他認為一個女人最好的職業就是當母親。“在我的心目中,女人站在搖籃旁邊時是最美麗不過的,女人抱著嬰孩時,拉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時,是最端莊不過的,女人躺在床上,頭靠著枕頭,和一個吃乳的嬰兒玩著時(像我在一幅西洋繪畫上所看見的那樣)是最幸福不過的。”在林語堂看來,女人最為美麗和最為幸福,都是因為有孩子這個因素,如果不生育,那么一個人的人生生活就是殘缺和不完整的,女人也就喪失了自己最為光彩奪目的時刻,甚至可能危及自己的正常生活。“女人只有在做母親的時候,才達到她的最高的境地,如果一個妻子故意不立刻成為母親的話,她便是失掉了她大部分的尊嚴和端莊,而有變成玩物的危險。”林語堂這時候已經不是幽默地侃侃而談,而是有種推心置腹地敲警鐘。林語堂認為,女人的美不僅僅在年輕,女人的成熟之美是結婚懷孕后的情形。“著者又見過美麗的姑娘,她們并不結婚,而過了三十歲,額角上早早浮起了皺紋,她們永不達到女性美麗的第二階段,即其姿容之容光煥發,有如盛秋森林,格外通達人情,格外成熟,復格外輝煌燦爛,這種情況,在已嫁的幸福婦人懷孕三月之后,龍其是常見的。”
林語堂的家庭生活和睦、溫馨和充滿快樂。無論是小時候在平和的家庭,或者他自己成家之后的家庭,他都充分享受了家庭的快樂。尤其他和夫人廖翠鳳共同締造了美滿婚姻的典范。結婚的時候,征得廖翠鳳的同意,林語堂就把結婚證書給燒了。林語堂說,結婚證書是離婚的時候才用得著。林語堂這是一種對愛情、對婚姻、對生活的一種態度。林語堂和廖翠鳳在1919年結婚之后,夫妻倆就一起出國。在船上,廖翠鳳闌尾炎發作,為了省錢,廖翠鳳選擇忍著,林語堂終日在船艙里守護,讓別人以為是新婚夫妻纏綿悱惻,可以說他們一開始就進入了同甘共苦的境地。抵達美國之后,廖翠鳳最終住進醫院,林語堂在接濟的錢還沒到位的那段時間,曾經一周依靠一罐麥片度日。
林語堂愈行愈遠,無論是風光或落寞,他都和廖翠鳳攜手前行,相濡以沫,互相貼心。廖翠鳳把林語堂像個孩子一樣照顧,縱容林語堂的調皮,寬容林語堂在床上抽煙,包容林語堂的不做家務和崇尚自由而不拘小節的行為等等,林語堂以一句“她允許我在床上吸煙”概括了這份享受。遇到經濟困難,廖翠鳳和林語堂共同克服。廖翠鳳為了林語堂,自己做家務,到廢墟上給林語堂找一雙比較好的鞋子,把自己的首飾當掉過日子共同渡過生活難關。林語堂則遷就廖翠鳳的塵世精明,為了廖翠鳳心中生活的方便,而舍棄在充滿藝術感的雅典衛城。寬慰只生女兒的廖翠鳳,說自己不在乎兒子,不在乎傳宗接代。在經濟困難的時候,面對廖翠鳳的慌張,林語堂安慰廖翠鳳,說自己的筆還可以賺錢。林語堂毫不諱言自己對廖翠鳳的依賴,常常說:“我好比一個氣球,她就是沉重的墜頭兒,若不是她拉著,我還不知要飛到哪兒去呢?”林語堂總結出50年美好婚姻的經典秘訣:“只有兩個字,‘給’和‘受’。只是給予,不在乎得到,才能是完滿的婚姻。”而廖翠鳳也總結了幾條:“不要在朋友的面前,訴說丈夫的不是;不要養成當面罵丈夫的壞習慣;不要自己以為聰明;不要平時說大話,臨到困難時,又袖手旁觀。”
當很多文化名人拋棄舊家庭的發妻,另找時髦的知識女性時,廖翠鳳也擔心丈夫會喜新厭舊,林語堂就安慰她“鳳啊,你放心,我才不要什么才女為妻,我要的是賢妻良母,你就是。”"林語堂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當時林語堂也有許多粉絲,其中不乏女粉絲,但林語堂潔身自好,他是當時少數沒有緋聞的作家之一。其中緣故,是林語堂對婚姻生活的看重和呵護。他在文章中寫到:“婚姻生活,如渡大海,風波是一定有的。婚姻是叫兩個個性不同的人去過同一種生活。女人的美不是在臉孔上,是在心靈上。等到你失敗了,而她還鼓勵你;你遭誣陷了,而她還相信你,那時她是真正美的。你看她教養督責兒女,看到她的犧牲、溫柔、諒解、操持、忍耐,那時,你要稱她為ANGEL,是可以的。”他充分考慮了生活的磨難,理解了婚姻不僅僅是卿卿我我,不僅僅是柔情蜜意,婚姻是生活。于是林語堂不習慣在書的扉頁上寫上“獻給吾妻”等字眼,他認為那不僅僅過于公開,甚至還有矯情的意味。林語堂做的是在生活上互相照顧,廖翠鳳有個讓她引以自豪的尖挺鼻子,林語堂深諳這點,每當廖翠鳳不高興地時候,林語堂就捏捏她的鼻子,廖翠鳳就高興了。一個細節,但滲透了多少的知情和知性。夫妻生活哪有那么多的驚天動地,哪有那么多的死去活來,更多的就是細節,細節溫馨,婚姻生活就美滿。
在臺北林語堂故居的餐廳里,看到一套餐具,桌子和每張凳子都鐫刻著篆體繁體字“鳳”字,這是林語堂從臺北訂制家具的要求,這比不上在書上寫上“獻給吾妻”的浪漫,但這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不僅僅如此,那些凳子都是林語堂親自設計的,椅背弧度比平常椅子略大一點,設計的理由就是廖翠鳳偏胖,弧度大一些坐起來舒服。“有夫如此,夫復何求”,相信有不少女性看到這里會有如此的感慨。
林語堂一路照顧著廖翠鳳,把家庭生活經營得很是溫馨,讓廖翠鳳安心享受生活。當大女兒林如斯因為精神抑郁于1971年在臺北上吊自殺的時候,林語堂自己遭受巨大的打擊,但他還要照顧接近精神崩潰的廖翠鳳。“我把你母親照顧得好好的,可是你姐姐卻在摧毀她”,“照顧”兩個字,蘊含了多少生活的味道。在林語堂和廖翠鳳結婚50周年的時候,林語堂把一枚金質胸針送給廖翠鳳,上面鑄了“金玉緣”三字,并刻了詹姆斯·惠特坎·李萊的不朽名詩《老情人》。林語堂將其譯成中文五言詩:同心相牽掛,一縷情依依。歲月如梭逝,銀絲鬢已稀。/幽明倘異路,仙府應凄凄。若欲開口笑,除非相見時。
林語堂幽默地說,我送了她一枚胸章,表彰她當年強有力的決定,五十年來一次又一次為家庭的幸福做出的犧牲。許多時候,婚姻并不需要許多修飾語。
林語堂認為女性必須結婚,必須生育,也倡導女性要生育,但并不認為孩子生得越多越好。他認為,一個人在生育問題上要做生育的主人,而非生育的奴隸,他在《節育問題的常識》一文中說到:“節育問題,根本性質不是生育多生育少的問題,而是我們愿意做生育主人或做生育奴隸的問題。”他特別指出“節制生育之意義,是節制使多寡得中,遲早適宜。”這在還沒有提及計劃生育的年代,林語堂的這些觀念可謂是新潮,或者說比較前衛了。
林語堂還倡導晚育。林語堂認為“晚有孩子可以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這不僅僅是從生理的角度上來說,一個男人沒有到一定的年紀顯示不出自己的“父性”,只顧著和一個女人相愛,然后就把孩子生出來,某種程度上說,這孩子只是男女相愛的“副產品”,雙方,尤其是男方還沒有足夠的準備。“早做父母直接讓一對年輕夫婦的愛情生活發生沖突”,這是林語堂的看法,夫妻因為還沒有足夠的了解和磨合,然后有了孩子,可能因為把重心全部放在孩子身上,夫妻之間缺乏進一步的了解和溝通,甚至為了孩子吵架沖突,導致了夫妻感情消減,甚至離婚。即使沒有走到這一步,但因為剛結婚的年輕人,經濟上還沒有完成準備,孩子一出生,各種開銷增加,也就可能造成經濟上的拮據和不如意,導致生活質量下降。還有,原來人的一生精力最旺盛、最美好的年齡如果因為早早有了孩子,自己的成長和進步可能就停滯不前,甚至不得不放棄,陷于日常的事物之中,無法和丈夫分享各類精神文化生活,導致自己和丈夫的距離越來越遠。林語堂還分析到,女人如果在二十幾歲就有了孩子,很容易就迷失方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林語堂的生育文化觀可謂豐富深厚。
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幽默大師,更是極具情趣的好男人林語堂,懂生活,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