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五原”是中唐文壇領袖韓愈所寫的五篇文章,能夠集中體現韓愈的護“道”邏輯,即為了排除佛老異端,端正儒家道統,他以“破中有立”“立中有破”“以文立道”的方式積極構建理論體系。其護道邏輯蔓延紙面之外,綿延至于后世,而他自己亦在這種邏輯中,被理學家請出了“道統”譜系。
關鍵詞:韓愈 五原 道統 邏輯
“五原”是中唐文壇領袖韓愈所寫的五篇文章。其作年備受爭議,但作為韓氏文集中“一組”文獻存在卻由來已久,向被視為韓愈“道統”觀念成熟的表征。所謂“原”,或可釋為“恢復原貌”,那么“原”即為探究、溯源與求其本根之義。反觀題目,這五篇“原”——《原道》《原性》《原毀》《原人》《原鬼》,便是在討論原本的“道”“性”“毀”“人”和“鬼”是什么,引申一步,即此五者本應是什么。“五原”中有破有立,將韓文公正本清源之思想精髓與握拳透爪之筆力展現無遺,無怪乎被鄧小軍先生稱為“唐代的中國文化宣言”{1}。學界對其研究已然深入,然韓愈護“道”邏輯如何展開還大有商討之處——作為“以文入道”“從末端入手”(朱熹語)的思想者,其文不惟順著思想演繹的軌道,還滲透著筆力運籌的墨跡,自當雙向而觀,方見齊全。筆者專就“五原”行文邏輯而論,緣石索玉,求教于方家。
一、破中有立
首篇《原道》,是韓愈“五原”中投入心力、用功最深的一篇,足見“道”在其心目中分量之重。
為求壯闊開張,他把老子拎出來說了一番,講人家“坐井觀天”;接著再把孔子請出,將佛老學說各打五十大板。觀者讀來費解,緣何韓愈一上來會優先樹立攻擊對象?此文既名“原道”,不該率先開門見山,延道入席嗎?
正所謂“不破不立”,韓愈要樹立自己的“道”,那么他需要把別人的“道”先推倒,方可騰出空地,以立己道之正位惟此,在比對中方可拭清塵渣,鏡觀“原本之道”“本真之道”。
在韓愈眼中,他周圍充斥著大量信奉假道、偽道之人,以“小識見”之老氏為大,以“充人師”之佛氏為尊,自小其真師孔子。“佛老之道”各標旗幟,各為其行,然于愈而言,它們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說得好聽點叫“閑適”,說得難聽點便是“慵懶”——與儒家立足塵世,上下求索之進取精神背道而馳,容易動搖社稷根基。
唐朝自安史之亂后,國運急轉直下,稱之“殘喘”亦不為過。再無李白詩中那種興象玲瓏之盛唐氣象,以杜甫之哀嚎為余響,轉而為激變后一派海宴河清、四海消停——中唐階段,家國社會在整體風貌上處于一個相對安逸而活力欠缺的狀態。也許因為之前戰亂帶來的殘酷創傷,而佛老教義正好在此時可以發揮療愈傷痛、撫慰人心之用,故足矣自廟堂至江湖贏得市場,兜售學說,久而久之,“佛”法橫行,“道”法虛長,二者大行其道也就順理成章了。
固有的社會體制原本依靠著舊有的、既定的文化思想來支撐著,雖無明確“道統”之說,然亦默認前朝所累積的程式,將之自然融入王朝血脈當中。然這種未經深度調適,全面綢繆的文化秩序,一經本土“異說”多方雜糅,外來“異端”加速并入,必然會因本身的困頓虛弱,顯現出宿疾與隱患來。韓愈在《原道》中說:
古之為民者四,今之為民者六;古之教者處其一,今之教者處其三;農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賈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窮且盜也!{2}
韓愈要“滅佛”,為什么?因為你們浪費社會資源而不作為。佛老的教徒們就是一群吃白食的人呀。
以前我們說四民——“士、農、工、商”,現在因為“佛老”而多出來兩種——“僧、道”,變成了六民。“士”是管理國家的,承旨安民,干的是腦力活;“農”是生產糧食的,安土填倉,干的是體力活;“工”是生產工具的,利器善事,干的是技術活;“商”是搞經濟貿易的,奔波于途,巧言于市,干的是轉運活。那么,你們“僧、道”所為何事?無事唱念,緩步化緣,勸人向“善”,以“利”自安,可以說,遁入空門者愈眾,白食亂世者愈多。
眾所周知,古人言“民”,多與“君”對出,是用來籠統劃分社會階層、社會團體的。今人雖不能精準確定當時“僧、道”兩民的人口數量,但其能夠被韓愈以“民”來論,想必數量可觀,已然組建為龐大的社會群體。四民都對社會做出了貢獻,惟“僧、道”游離于經濟基礎之外,除吃喝拉撒、梵唄欺世,還會作甚?
足見,韓愈其實是站在了一個有利于鳥瞰的角度,宏觀地去考量了社會群體的架構,他發現這些信奉佛、老的僧、道于整個社會實際貢獻很小,精神分流、物質索取卻很大,這顯然是在空耗江山社稷養分,拖拽家國社會后腿。
誠因如此,韓愈需要不斷地攻擊“佛老”,放大他們的弊端,使之足以瘡疤頓現,令天下人一望便知。
而韓愈攻“佛”之語,除猛厲通幽之“恣肆豪奪”,還有游女入林之“婉轉巧取”,其在《原人》中寫道:
形于上,日月星辰皆天也;形于下,草木山川皆地也;命于其兩間,夷狄禽獸皆人也。曰:“然則吾謂禽獸曰人,可乎?”曰:非也。指山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可也。山有草木禽獸,皆舉之矣。指山之一草問焉曰:山乎?曰山則不可。故天道亂,而日月星辰不得其行;地道亂,而草木山川不得其平;人道亂,而夷狄禽獸不得其情。天者,日月星辰之主也;地者,草木山川之主也;人者,夷狄禽獸之主也。{3}
他的宗旨很清晰,就是要說明人與夷狄、禽獸有別,是萬物的靈長,尤其是“夷狄禽獸之主”。為達此標的,韓愈以“三才說”張本,先將“夷狄禽獸”納入“人”的范疇,以示與“天”“地”之別。此后,則以草木在山卻不可以代“山”為喻,簡單明了地指出“以偏概全”之悖謬。后則以此名實關系切入,指出三才各有其宗正大道,不可為此中包蘊之類屬所替代。而“夷狄禽獸”不過人中“小類”,當以“人者”為主,舉動仰止,方不至于紊亂人道。短小篇章之中,不輕言有別,而區分自現。韓愈巧妙地將“夷狄禽獸”同舉,在論證的過程中,卻只就“禽獸”而言,最后所得結論則為“人者,夷狄禽獸之主也”,而不是“人者,禽獸之主也”。不細究的話,這種“偷換概念”會在邏輯的行云流水中自然行進,不易被發現。更何況古文不僅不追求名物概念的精準無疑,還講求語匯多方變幻。
同樣的邏輯論證在韓愈的《原道》《原性》中,還有不少:
老子之小仁義,非毀之也,其見者小也。坐井而觀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原道》){4}
經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今也舉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幾何其不胥而為夷也!(《原道》){5}
曰:今之言性者異于此,何也?曰:今之言者,雜佛老而言也。雜佛老而言也者,奚言而不異!(《原性》){6}
老子理論的薄弱乃囿于“眼界”有限,目光短淺;夷狄之法不可加諸先王之教,在于圣人言其本為被治理管教的對象,其法亦卑弱;今人談“性”,引進“異端”末流之語,干擾為主之圣人真言,又怎么可能正確而足以取信于人呢。
一言以蔽之,韓愈否定的不唯是佛老理論,而是二者本身——他們的存在本就處于次席依附地位,所宣揚教義法理,無非小道異說,根本不足以干大道。可以說,韓愈破敵之法為釜底抽薪惟其如此,“道統”之本根才可立得根深蒂固,怡然端穩。
二、立中有破
在“五原”文本的組建中,韓愈亦非常注重在立論中針砭佛老之弊,進而破除時人之“迷信”。
中唐是“唐型文化”向“宋型文化”轉關的起點,士大夫們紛紛開始對“安史之亂”前后的時局,李唐王朝的基業政統進行深刻反思,檢討“亂”的病灶,尋求“治”的良方。作為政統的“精神領袖”,士大夫將視線轉向“道統”幾乎成為必然,儒家與儒學開始復興。需要反復強調的是,在韓愈“道統論”正式拋出之前,“道統”已經進入默認程式——儒家自有堅韌不搖的思想價值體系,孔子為眾生欽仰的圣人,儒經始終作為圣典存在——不需要在表面上反復申述以明其正身。士大夫即便學佛修道,大前提也是對立身處世本根“儒”的認可。故,儒學復興絕非從廢墟中站起,而是對一個業已意識形態化了的思想傳統進行“廣深式”探索。韓愈、柳宗元倡導“古文運動”,堪稱“道統”復建潮流的中堅力量,是文士群體開始從儒家立場進行思想探索,致力于沖擊佛道,鞏固道統內核,從而改變整體思想版圖。為了與“古”對接,韓愈所尋求的并不是某個精神寄托或令眾人俯首的偶像,而是一個以人倫價值為唯一準繩的秩序世界,雖“古”而實“今”,表現出全新的價值觀。道統的存在不再是此前的歷史無意識,因為承載者的覺醒變得具有深厚自覺性與號召力。站在儒家立場,韓愈在《原道》中這樣說道:
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絲,作器皿,通貨財,以事其上者也。君不出令,則失其所以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民不出粟米麻絲,作器皿,通貨財,以事其上,則誅。{7}
這是一個簡約版的政治核心體制——“君—臣—民”
體系。“君臣”是整個社會發展的指揮中心,各種社會生產發展的終端實踐者都是“民”。“民”才是整個社會發展的生力軍。那么,要煥發出蘊含在民身上的力量,唯有上行下效,政令統一方可成事,方能完成中唐的偉大復興。試想,正當韓愈食君俸祿為君謀,思索著如何調動社會力量去鞏固一個亟待修復的王朝之時,猛然發現社會的風氣不好(百姓消極度世),生產的勞動力不足(人人都去出家了),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物質上,“民”的生產力都被削弱了。長此以往,唐王朝真的就會日薄虞淵,岌岌可危了!故,道統承載者絕不能坐以待斃,非發掘出損耗民力之碩鼠不可,在立論過程中折斷對手理論齒牙便是當務之急。
佛老宣揚“眾生平等”“清靜無為”,本為教義之尋常,然于儒而言則相當“叛逆”,與儒家禮教、等級觀念格格不入。儒家認為社會秩序是建立在等級明確的基礎上,這樣才不會亂。遇事先分貴賤,再分長幼,這樣便不起紛爭,不多生事端。這樣的序列付諸禮儀,則自然在實踐中予以確定,具備相當的穩定性。凡事都可以按照這樣的模式去解決,文化達成了“超穩定結構”,王朝才會在其撐持之下鑄就鐵桶江山。
韓愈追求的就是這樣一種積極的穩定。身為儒者,他從思想上很難跳脫儒學本身去討論問題。故其認為“君—臣—民”體系就是這樣一種社會體制,天得之以清,地得之以寧,人得之以神。發展到后來的儒家思想,理論雖不斷翻新細化,目的卻總歸是為維護封建體制提供“天經地義”的理論。一切都是要為法統、治統服務的,要求分清尊卑長幼上下,講究服從效忠,通過構建一個“合理”的等級來讓社會穩定并積極地運轉起來。所以韓愈需要“原道”,他逆流而上,自己“歸納”出了一條“道”,或可謂將前人業已踩出的道剪除雜草,清理干凈。
“原道”——探求追溯最開始的“道”,即找回祖宗之“道”。關于這個問題韓愈在《原道》里列了一條長長的道統譜系:
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荀與揚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由周公而上,上而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為臣,故其說長。{8}
他這樣提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我們儒家自古就是中原王朝的正統,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鏈條明晰,傳承不斷。這是自老祖宗傳下來的,這才是我們中原唐氏王朝應該尊崇和延續的“原道”啊。荀子、揚雄之所以不進譜系,也只是“內部問題”;鏈條由“君”而轉至“臣”亦是正位已立,事已先行,輪及“說長”罷了。
用現在的話說:這就是中原文明的根,是不能舍棄的;中原是世界的中心,中原文明思想那就是“文明人”的思想;中原以外的文明那都是“野蠻人”的文明,當不得事,擺不上臺。佛學呢?能從門外舶來已屬夠本,還企圖登堂入室,端居于朝堂么。有此底氣撐持,韓愈在匡扶正義中揮劍斬“佛”,正式拋出了道統論。
三、以文立道
韓愈可能沒有想到,時隔百年,他竟被宋儒請出了道統譜系,究其原因竟是他的“文士”身份。與孔孟圣賢相比,韓愈的文章造語驚奇、雄肆磅礴,析理中處處閃耀著原創精神的輝光,表現出極強的個性——這就超出了圣人“述而不作”的風格以及宋儒的期待視野。于愈而言,因此而被排擠未免不公,卻算不得冤枉。“以文立道”本身就是一種韓氏邏輯。
韓愈是唐代文士中率先向儒道積極靠攏的,其主張“補察時政”“以文明道”,無形中卻將純粹文辭與大道進行了分離,強調內容持道雅正的同時,充分認可了文辭在表達方面的獨特性。韓愈在創作實踐中追求“險語破鬼膽,高詞媲皇墳”(《醉贈張秘書》)之境,被裴度譏為“以文為戲”{9}。不過,當寫文章被視為游戲時,就代表它本身是一種可以通過艱苦磨煉來謀求的特殊技藝,而這種技藝韓愈已然修煉純熟,乃至于可以用“險語”去沖破或是掩抑邏輯轉換中的險要之處。他的文章極具鼓動性,有一種莫名其妙、無法輕易效襲的激情,這也就難怪后世歐陽修在科舉失敗后看完他的文章馬上就振奮精神,卷土重來。
但是,韓愈為文不及先秦諸子嚴謹,有時候激情有余而辨析不足,表現出邏輯上的漏洞。比如《原毀》,本是要解釋誹謗產生的原因,但是我們細讀此文,又不得不質疑發問。韓愈在一開始的時候講的是“嚴于律己,寬于待人”的修身理論,后來直接喊了:“現在的人‘寬以待己,嚴于律人’,是松懈啦,松懈是誹謗的起源啊。”按這個道理講,要遏制誹謗就要嚴于律己。那么,韓愈不斷攻伐“佛老”的時候,是不是算得上“寬以律己,嚴于律人”了呢?
通觀“五原”,《原道》算得上是一篇總論,其余四篇就是韓愈對總論的進一步闡釋,對自己主張的補充。不過細細琢磨一下,“五原”卻實在算不上是個有緊密關系的系統,他所討論的“道”“性”“毀”“人”和“鬼”并不是相互有直接聯系的理念。之所以被放在一起來說,極有可能是因“原”字而起。但觀者又不能小看了這個“原”字,韓愈試圖通過正本清源、追溯本原來端正道統,并以此來扭轉當時“不正”之世風。《原性》言:“上之性,就學而易明;下之性,畏威而寡罪。是故上者可教,而下者可制也。”這是在孟、荀、揚雄三子人性論之外,強調不可惟“中品”是論而遺“上下”兩端,其邏輯終端乃是指向“無品不可教習”,所重在方法爾。此文雖處“五原”當中,與作于貞元十八年(802)的《師說》倒更為緊密,或可說是師說思想的延續。《原鬼》以設喻開篇,取《易》所言“游魂為變”之精髓,且問且答,徐徐展開——純然古文家路數,言辭不用激烈,而本色當行——令觀者一上理路,不由婉曲隨行,直至落其牢籠。然其以“鬼”為討論對象,還要找出“鬼”之真諦,這本身就是承認鬼神存在,在駁倒佛老神權之說時,搞出“此鬼”非同“彼鬼”的花式罷了。
韓愈“以文立道”的做法,與其“破中有立”“立中有破”之法勾連而觀,是一整套護“道”邏輯的扎根蔓延,真功夫則還在紙面之外。他深知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說服大眾,故必須為話語營建最適合生長的輿論場,即強大至足以掩蓋所有立論疏漏的理論依據。
于是他想到了一個方案:你們可以不聽我的,但是從道義上要聽從長輩的、祖宗的。我所說的話并不是我標新立異,白手自創的,而是先圣先賢所說,我只不過是將他們說過的話重新給大家提起——你們可以不聽我的,但是列祖列宗之言你們卻不能不聽。
那么,我們回過頭來再看韓愈在《原道》中所提及的道統譜系,他之所以這樣陳述,就是在宣揚他的觀點是有依據的,是從上古時期的堯舜禹一路傳下來的。“道統”論的正式確立與韓愈是互惠的,他在此中相當含蓄地暗示自己就是這條圣賢譜系的合法繼承人。作為現世的賢人,儒道的繼承者,那些迷失于“異端”的儒生你們有何理由不聽我的啊!
可以說,韓愈的護“道”邏輯,一方面實現了儒道正統維穩的愿望,一方面卻給后世理論突破帶來了一種痙攣式的痛楚——子文化永遠在母文化體內掙扎,甚難脫胎換骨。“道統”在北宋真正進入到了你爭我奪的“黃金時期”,然,隨著王安石構建“政治型”道統的敗北,歐蘇所打造的“斯文型”道統銷聲匿跡,理學道統最終勝出,贏得了“道統”的最終解釋權——他們沿襲韓愈的邏輯將韓愈請出譜系,自是情理當中之事了。
{1} 鄧小軍:《唐代的中國文化宣言——韓愈〈原道〉論考》, 《孔子研究》1991年第4期。
{2}{3}{4}{5}{6}{7}{8} 韓愈:《韓愈文集匯校箋注》,中華書局2010年版,第2頁,第67頁,第1頁,第3頁,第48頁,第3頁,第4頁。
{9} 張宏生譯注:《唐文粹選譯》,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15頁。
基金項目:本成果受北京印刷學院校級教學改革項目“漢語語言類課程教學體系改革與教學資源建設”資助,項目編號:22150115074
作 者:潘培鴻,北京印刷學院新聞出版學院編輯出版系2012級韜奮班學生;張佩,文學博士,法學博士后,北京印刷學院新聞出版學院講師,從事唐宋文學、近代法律史及編輯出版學研究。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