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成本社會”來源于美國著名趨勢學家杰里米·里夫金的《零成本社會》一書。書中指出,物聯網連接了數十億人和數百萬組織,從而極大地提高人類社會的生產率,未來幾年幾乎所有經濟領域都將被卷入“零成本”模式。
所謂“零成本”模式,更直觀的表現為協同共享這一形式。通過租車網站將不使用的私家車出租給有需要的人,通過短租網站將空余的房屋臨時租給旅行者,將富余的錢借貸給需要的企業,或者在網上發起一項眾籌為自己想拍的電影或者僅僅是想要畫的畫……只需少量的固定成本,卻以接近零的邊際成本獲取大量的自身需要或者給別人提供需要。趨近于零的邊際成本讓這種新的經濟模式快速融入大眾的生活。人們轉變為產消者,在消費的同時也用現有的物品取得報酬,同時還能傳播和分享自己的所見和所得。
如果說舊的經濟模式的重點在財富的獲得,那么新的經濟模式——共享經濟的重點則是分享與收獲并重。
但現實的問題是,每一個新興經濟體的發展都是阻礙重重,共享經濟也不例外。
設想這樣一個場景:一位在北京不堪忍受地鐵、公交擁擠,而且還打不到出租車的市民,通過手機APP找到一輛私家車。在客人舒適地享受專車服務時,司機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觀察路邊的警察,避免因非法運營被抓。
這就是現實給出的答案:用戶的需求得不到滿足,傳統服務的既得利益者安于現狀,新興的服務卻游走在監管的灰色地帶。
汽車租賃行業的“共享經濟”
如果說傳統租車行業是為無車一族提供服務的話,共享租車的初衷就是將閑置的私家車與租客的用車需求整合起來,在司機車主和租客共利的情況下減少交通壓力和環境污染。
Uber是一款提供私家車搭乘服務的應用,它給用戶出行提供了極大的方便。當用戶在上下班高峰時段,或者深夜去機場叫不到出租車時,他們就可以使用Uber的私家車服務。
Uber不是一家純粹的互聯網公司,而是以線上帶動線下(O2O)的模式。它沒有重新開發一個市場,而是在已有的市場基礎上進行創新。他一開始就有明確的盈利模式——收取每次租車費用的20%。
Uber的受益者不僅是租戶,還有那些提供服務的車主們。車主們對于為什么要做這件事情的普遍回答是:This is an easy business,潛臺詞就是說這件事情我要是想做的話門檻很低,隨時可以做;我不想做的話也隨時可以不做,對我沒什么約束。這種easy business的心態在新產品初期極大地降低了很多人嘗試的門檻。除了準入門檻的降低,推動人們積極性的根本還在于make money。
在國內,與Uber類似的汽車租賃不勝枚舉。
“PP租車”雖然以租車服務起家,但并不提供車輛,而是通過自身的平臺鼓勵私家車主通將閑置的私家車資源線上出租——這相比傳統租車行業在模式上是一種嘗試和顛覆。
如果說傳統租車公司是通過大量購買出租車輛的方式擴充市場規模和保證運營,那么PP租車則是通過搭建平臺的方式溝通用戶與私家車主,在保證運營的同時將閑置資源利用起來。
平臺一端連接用戶,另一端連接私家車主,而且隨著平臺不斷得到完善,PP租車未來還將連接第三方租賃公司,使用戶不僅能租到私家車,還能租賃到第三方公司的車輛。
在技術實現上,PP租車是網絡平臺+手機應用+車內硬件系統的集合。租客與PP租車簽訂協議后,在私家車中安裝一個技術盒,用來記錄車輛的行駛里程、行駛狀況等各項車內數據,支持車主實時跟蹤,并對一些危及急情況做報警處理。比如,車主將行駛范圍限制在北京市內,假設出城,車主的手機會接到來自車輛的報警提示。對租客來講,可實現無鑰匙開關車門的便捷取車功能。
相對于神州租車、一嗨租車等往往采用連鎖經營模式的傳統租車公司,P2P租車看起來像一個攪局者。PP租車CEO張丙軍表示,在租客端,與傳統租車相比PP租車平臺的價格便宜了將近30%,可以看做是挑戰傳統的核心競爭力。
但是伴隨著這些顯而易見的好處而來的卻是Uber在紐約的6個基地中,有5個都被紐約市出租車法庭(taxiand limousine tribunal)叫停,其原因是Uber拒絕上交載客和行使記錄。
在過去的一年中,Uber實現了快速增長。在2014年年初,這家位于舊金山的公司僅在大約60個城市提供服務,現在拓展到50個國家260多個城市。但是,Uber的快速擴張也帶來了不斷的沖突。隨著接二連三的司機性侵乘客案件被曝,Uber對司機的審查方式受到公眾質疑。
此外,Uber的合法性亦飽受爭議。在不少國家,Uber被指提供“黑車服務”而被禁。除了西班牙,Uber在美國許多州與監管機構發生沖突,同時在德國、法國、荷蘭、印度、泰國、英國、中國和韓國等也遇到監管上的麻煩。對此,Uber首席執行官特拉維斯-卡蘭尼克坦言,成長的陣痛伴隨迅速擴張而來,Uber需要作出改變。
國內的P2P租車同樣也是問題重重,對保險公司來說嘗試新的保險種類需要勇氣;對政府相關部門來說嘗試新的政策需要調試;對車主和租客來說,很多不可預見的問題還在等著他們。
這就是汽車共享經濟的現狀,既有外在的問題,也有自身的問題。
但這些沖突和問題并沒有降低P2P租車的熱情,Uber在2014年12月融資12億美元,使得其市值超過400億,并與百度合作進軍中國市場。而在國內,P2P租車行業以PP租車、寶駕租車、友友租車為代表的輕資產平臺租車模式風靡全國,2014年底寶駕租車獲得了3000萬美元的A輪融資,而在一個月前,PP租車也獲得6000萬美元B輪投資;此外,主打社區租車概念的友友租車也已經完成1000萬美元A輪融資。

甚至分析市場也給出了定心丸,普華永道最新發布的報告認為,在智能手機技術發展的協助下,全球汽車業已經開始逐漸接受汽車共享這種新興商業模式——消費者在較短的時間內按照小時計價租賃車輛。業內專家預計,汽車共享商業模式的規模可能會在未來的五年內翻四番。
用PP租車王嘉明的話來說就是,“任何新型商業模式總是領先于法律的進程,所以只要我們證明這個模式的可行性,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十年前淘寶剛剛出現的時候,也遇到了很多問題,但現在淘寶已經成為人們生活中的常態,那P2P租車為什么不可以呢!
房屋租賃行業的“共享經濟”
曾經美國政府做過一個5年數據調查,美國有數十個行業都處于不充分就業狀態,幾乎所有人的收入增長都陷入了停滯。而在這樣的經濟形勢之下,共享經濟走進了人們的視野,它把數百萬人都變成兼職創業者——資產所有者可以利用他們已有的但并未使用的財產來賺錢。Airbnb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的。

Airbnb成立于2008年8月,總部設在美國加州舊金山市。他是一個旅行房屋租賃社區,用戶可通過網絡或手機應用程序發布、搜索度假房屋租賃信息并完成在線預定程序。Airbnb用戶遍布167個國家近8000個城市,發布的房屋租賃信息達到5萬條。
它可以為用戶提供各式各樣的住宿信息。Airbnb的理念是“讓天下沒有閑置的住所”。其實,Airbnb網站的模式很簡單:把旅游者和那些家里有閑置住所的人聯系到一起,然后收取中介服務費。
這家公司一半的在冊業主向陌生人出租著自己的多余臥室,并且與陌生人共住在一個屋檐下。另一半業主則將他們空置的住宅出租給租客。它不僅滿足了業主想掙點外快的需求,而且給租房者提供了方便。
人們把Airbnb稱為房屋租賃領域的ebay,并認定Airbnb已經成為了酒店行業的顛覆者。
但Airbnb面臨的問題也很嚴峻,首先是資金問題,到目前為止,Airbnb已經募集了六輪總計超過7.94億美元的風險投資,每年“燒掉”的錢大約有1個億美元。更要命的是,“雖然住在Airbnb的房子里非常舒適也很快樂,但是他們通常并不合法。”一位律師曾這樣說道。對于究竟誰是承擔法律責任的主體,Airbnb和城市管理者們的意見很難統一。
而將自己的私人空間開放給陌生人所帶來災難性的后果(盜竊、毀壞房屋等),也使得Airbnb一度備受指責,隨著授信安全部門的建立,這一局面才開始改變。
相對來說,Homeway這種統一裝修,統一管理,房租收入和房東按一定比例分成的方式則更易被人接受。
雖然備受外界質疑,但Airbnb的估值也達到了130億美元,甚至超過了知名連鎖酒店溫德姆和凱悅集團。
受Airbnb的刺激,國內短租行業在2012-2013年迎來一個創業和投資熱潮。2013年初“螞蟻短租”和“小豬短租”同一天宣布獲得千萬美元投資,2月途家宣布完成 A、B 兩輪共4億人民幣融資。外界一片看好的同時卻是“愛日租”倒閉的消息傳來。
愛日租是國內最早復制Airbnb模式的公司,背后是歐洲互聯網山寨大王 Samwer三兄弟。兩年怒燒千萬美元的同時,卻沒找到讓該模式自然增長的軌道,最終資本撤離團隊解散。隨著“愛日租”頹勢顯現,國內短租創業轉入寒冬,此后人們對純 Airbnb 模式的中國落地多抱以觀望。
然而,轉折再起,2014年年中“小豬短租”確認已獲得1500萬美元B輪融資。而8月份平安產險與搜房網旗下游天下短租網合作首推短租房保險。
除了資本市場的青睞和保險行業的加入,國內短租網站開始淘汰傳統格局改良國外短租模式,2012年11月木鳥短租上線,木鳥短租是沒有店面的租房中介,短租房里的淘寶網,O2O模式進行運營。木鳥短租針對客戶和房東,發布了手機Android版和IOS版客戶端,房東與房客可以通過此軟件及時交流和溝通。甚至還推出了今夜特價房的活動,房客只需對著手機說今天想住什么什么房間,信息就會被自動推送到有尾房的房東手里,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私人定制。
而房產大亨也盯上了短租這個市場,近日,潘石屹透露將從今年2月起在北京、上海兩地推出1500多個用于短租的辦公座位,并把這一項目推廣到SOHO中國以外的辦公物業中去,甚至在全球范圍內擴張。
雖然,短租行業的種種弊端使得發展像“蝸牛在爬”。但這并不影響投資行業對分享經濟的熱情。在風投和創業者的雙重作用下,市場的爆發也許來得沒有那么慢。但是對這些先行者來說,目前的首要目標是活下來。
金融行業的“共享經濟”
2013年,上市銀行存款增速下降及存款規模萎縮引起關注,這意味著傳統銀行以存貸差為主的傳統盈利模式一去不返了。
而這背后,互聯網金融的出現成為最大推手。
過去,在銀行從業者眼中,同業競爭才是活期存款流失的重要原因,“旁邊銀行天天在做理財產品廣告,你為了留住客戶,只能引導客戶將活期或定期存起來購買本行的理財產品。”而在互聯網從業者眼中,資金流入互聯網金融最根本原因還是不方便。
余額寶的出現,改變了以往消費與投資的界限。消費的錢和投資的錢不再涇渭分明,在互聯網的作用下,消費的錢也是投資的錢。不僅余額寶轉賬變現的時間很短,更重要的是,余額寶具有和支付寶差不多的支付功能。余額寶里“投資的錢”,可以支付水電費,可以在淘寶上購物,甚至可以為打車付款。
實際上,用戶以余額寶支付,背后完成了兩步操作:貨幣基金贖回轉為現金,用現金進行支付。第一步投資錢轉化為消費的錢,第二步完成消費。通過這兩步,互聯網在技術與商業模式上,將投資和消費的壁壘破除了。
中國人民大學金融與證券研究所所長吳曉求教授因此認為,余額寶最大的價值在于,突破了商業銀行余額資金儲蓄化的格律,實現了余額資金的財富化。
如果說余額寶的出現是資金財富化和投資、消費互轉模式的簡易化的范本。那真正觸動社會資金流動方式的當屬“眾籌”的出現。
眾籌其實揭開了互聯網的一個重要特質:不僅人可以從公司中解放出來,項目也可以,通過網絡平臺,直接接觸資本。眾籌的投資形式,讓那種類型多元、資金分散、小額注資的習慣,再一次找到了用武之地。
然而,眾籌的發展也并非一帆風順,這源于眾籌的多種形式:投資眾籌、股權眾籌與贈與眾籌。

對于剛剛入行的新手,天使匯、大家投、創投圈這些眾籌融資網站,降低了過去天使圈熟人社會的門檻。在互聯網眾籌平臺上,投資、融資雙方的信息公開,彼此都可以像逛超市一樣尋找心儀的合作對象。
但值得注意的是,天使投資終究具有高風險的性質。天使匯資深創投經理姚嘉提醒,雖然項目一旦成功可以讓天使投資人在一兩年內就能獲得幾倍甚至上百倍的收益,但是“互聯網創業里98%、99%的團隊都是失敗告終。從投資者的角度,10%的成功率是市場的平均水平。所有人都要做好試錯的準備,沒有經驗的人更要慎重”。
而股權眾籌面臨的更大風險是,這樣的融資在我國還出于法律與監管的模糊地帶,一不小心,就容易涉及非法集資。2012年,從事電視節目運營的美微傳媒在淘寶銷售原始股,一共1191名會員參與了認購,總數為68萬股,總金額人民幣81.6萬元。但交易未完成就被淘寶官方關閉,阿里巴巴對外宣稱,淘寶平臺不許公開募股。
按照我國《證券法》,向不特定對象發行證券,向特定對象發行證券累計超過200人的,都屬于公開發行證券。而一旦公開發行證券,則必須通過證監會或國務院授權的部門核準。
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帶的危險讓更多的眾籌網站,選擇繞開股權這一敏感地帶。
目前,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文化創意產業融資都是眾籌商業平臺起步的主要內容。作為美國重酬平臺的第一巨頭Kickstarter,目前仍是以音樂、電影、漫畫等與文藝相關的項目為主。國內情況也是如此。
對于什么人會為一個創意項目投資上千元。有人這樣回答,自己平時是月光族,反正吃吃喝喝莫名其妙錢也就沒了,還不如投資一個喜歡的項目,能獲得幫助他人的滿足感。這種類消費的投資被稱為“粉絲經濟”。
寫在最后
可以看出,無論是哪個方向產生的共享經濟,其本身還有未盡的問題。所以目前我們很難說那個經濟形式更好,只能說哪個更適合。相較于傳統經濟,共享經濟的商業價值邏輯在于,我們需要的是產品的使用價值,而非產品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