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種種際遇,常常是循環往復,陌生是一切的起點,又成為許多存在的終點。
一個人要打破原初的陌生狀態,要花費不少精力,而維持“熟悉”更需源源不斷地投入心血。如若不然,一疏忽、一恍神之間,也許原本印象中熟悉的人事就已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好在,即使不免一再遭逢陌生之際,也可以是有趣的。在陌生的情境里,人們會生出一絲絲恐懼與更多的好奇,不自覺地保持一種小心翼翼探尋的姿態,比平素更加敏感,因而也就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陌生,畢竟意味著新鮮,對于我們喜新厭舊的天性而言是種恩典。經驗再豐富的人生,也只是這浩渺世間的滄海一粟,因而總也逃不過陌生的誘惑。不過,所有的誘惑都意味著相應的代價。
曾滿心歡喜地奔赴遙遠的異鄉,至今仍記得那種不適與刺激并存的感覺。當所見所聞都背離于腦中已建立的規則時,只得耐心地與自己的無知周旋,甚至打碎一部分的自我,去融入甚至擁抱陌生的氛圍,渴求它的容納,才能逐步建立安全感以至于歸屬感。只是離開以后,過往的經歷變得模糊,又得重新去應對新的陌生。
比起事物與地點,與他人所產生的關系一般而言會更加令人紫懷。除了天生的親人,我們所接觸到的原本全是陌生人,須得有難得的緣分與默契.才能消除這陌生,讓人與人之間發生更緊密的聯系。而緣分又是如此飄渺的東西,比起由陌生到熟識,更常出現的情形是時過境遷之后,原本彼此聯結的心靈相互疏遠,再熱烈親密的過往也變為冷淡陌生的關系,甚至再無往來。幼時的孩童往往很難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每每在懷念中傷感拭淚,但大多數成人的心靈早已飽經磨礪,對這種種變遷聚散已是淡然。其實,平靜地接受陌生的回歸,既代表了通達世事的成熟,也象征著自我的完整獨立。
既然陌生之際是常態,擁抱與放手,都是我們所能給予的最好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