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會

八一建軍節，照例是要聚聚的。這個習慣，對于獨立高炮營的幾個戰友來說，已經像一個制度。歷屆的戰友會都是在八一建軍節這天搞。其實，搞這樣的活動，一點都不復雜，復員回來都很窮，每個參加的戰友，先是50元份子錢。后來，有的戰友開始發達了，就主動張羅著招待。聚聚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喝喝茶，喝喝酒，敘敘舊，交流交流彼此的近況。平時大家都在忙，同在一個城市，一年也難得見上一面，借這樣一個機會見見老戰友，確實很有必要。一年來，彼此發生了什么，一見面就知道了。

今年的聚會有點不一樣。是復員回鄉10周年了，王中奎老早就打電話給唐友生。讓他逐一通知本市戰友，王中奎口氣很大的說：“今年由我來辦！你負責通知大家參加就可以了，至于地方嘛，就在南湖賓館！”。唐友生接到電話的時候，吃驚了一下，南湖賓館是本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級賓館，因為是唯一，所以消費也是本市唯一的貴。他在心里默默的為王中奎算了一下帳，獨立高炮營在本市的戰友有12個，如果全部到齊，也就是一桌的樣子，加上喝茶、吃飯、煙酒什么的，怎么著也得5000吧！唐友生還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要安排去那里，平時單位的一般接待都只在三星級大酒店。王中奎又說：“時間就安排在八一，上午10點，請大家在南湖咖啡廳喝茶聊天，中午在南湖桃園廳吃飯，飯后再聊天，晚上再吃飯，飯后再唱歌！整個活動的煙酒，我帶來！”王中奎又特別交待，一定要通知到每個戰友，特別是班長！

唐友生接了這個事情后，不再替王中奎算賬了，在公司，都是王中奎說了算，自己只有執行的份。于是開始通知戰友。首先當然是打給班長柳時元。唐友生說：“班長，你一定要來，今年是王中奎召集的，大家都已經有10年沒有見到你了，很想念的，時間就是八一，上午10點在南湖賓館咖啡廳喝茶，中午在南湖桃園廳吃飯！”班長顯然也吃驚不小，喃喃自語道，南湖啊？！唐友生理解班長的吃驚，據說，班長一直生活得不怎么樣，到處打工，一年要換幾個工作。也許和這個城市多數人一樣，從來還沒有去過這么高檔的場合。在班長反復幾次確認后，才說，我盡量參加。唐友生說，王中奎說了，請大家一定參加！班長說，我喝茶參加不了，吃飯的時候，我一定來！

其他戰友沒有班長柳時元那樣吃驚。召集人條件好，吃好點無可厚非，戰友是多么崇高的稱呼，一個戰友會，在錢上攪來攪去的，就俗了！就是召集吃點大堂火鍋，喝點簡單的二鍋頭，也沒有哪個戰友有意見，戰友么？有這個儀式最重要，喝酒、吃飯都不是目的。所以，一接到唐友生電話，都爽快的答應了。

八一這天，天氣晴朗。這個城市好像沒有多少季節過渡，感覺春天還沒有來，就是炎熱的秋天了，一大早，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燥熱。王中奎睡到9點過，才懶洋洋的起床。一走出空調屋，連打了兩個噴嚏。隨即，頭上就冒出了熱汗。沖了一個冷水澡，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就給唐友生打電話。唐友生說，自己已經到南湖了。王中奎問來了幾個人了？唐友生說，還早，都還沒有來！又補充說，王總，我在這里守著接待，你慢慢來，沒有關系的。王中奎說，在其他戰友面前，別總啊總的。唐友生低聲說，知道了，我以后只在公司喊你王總！

王中奎去公司看了看，把平時接待用的五糧液帶了4瓶在車上，看看表快10點了。才慢慢地往南湖賓館去。來到咖啡廳，還是只有唐友生一個人在，唐友生看見王中奎，喊了一聲王總，王中奎揮揮手，表示不需要這樣的稱呼。唐友生解釋，現在沒有其他人，可以戰友喊。又說，準備扯一個橫幅的，就寫上“獨立高炮營戰友會”，又擔心影響不好，所以就沒有扯。王中奎說，不扯那個，免得讓大家有歧義，再說，獨立高炮營400多人，就我們10來個人，也代表不了，營長、教導員、副營長都沒有在本市，我們最大的官就是班長，怎么可以代表？王中奎和唐友生這樣閑扯的時候，又來了兩個戰友，這樣，四個人就坐下來喝茶。

先各自匯報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總的說來，都還算理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們這批1986年底入伍的兵，真是趕上了一個特殊時期。這個特殊時期的意義很不一般。到目前為止，這批兵應該是最后一批經歷和平年代和戰爭年代的。所以，戰友之間的感情要比純和平年代的戰友情深得多。這樣一聊，就聊到了班長柳時元。

柳時元是獨立高炮營最能干的班長。沒有上前線以前，是全營公認的直接提干頭號種子選手。軍事比武，五公里武裝越野、投彈、射擊、高炮專業等他是全營第一。基本上是習武全才。參加全師“愛軍習武”比賽，奪得個人全能第二名。當時，在表彰會上，師長很是激動，師長說，我看了今天的比武，有兩個沒有想到，一是沒有想到，我們的習武熱情比以前更加高漲，習武的人員更加廣泛。比如，我們這次比武，很多養豬、種菜的兵也參加了，而且成績還不錯，說明我們各團、直屬隊真正落實了集團軍、師的指示精神。二一個，沒有想到，經過短短半個月的封閉訓練，我們的成績提高得這樣快。我也從側面了解了一下其他師的情況，以我們目前這樣的成績，在最后一個月的時間內，加緊訓練，肯定能夠在全軍的大比武中取得好成績。我們這次全師大比武，既是對訓練的一個檢閱，更是選拔苗子的措施，前10名將集中組織訓練。在這里，我可以表一個態，凡是在集團軍大比武中奪得前10名的，直接提干。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師長和政委、參謀長咬了一下耳朵。參謀長就站了起來，招呼部隊停止鼓掌。師長用手向下壓壓，接著說，三一個沒有想到，我們的非體力作戰部隊，居然把習武搞得這樣有聲有色。你們看看，我們的獨立高炮營，是靠地對空防衛為主的技術部隊，但是，他們的比武，同樣出色。那個柳什么？師長說到這里，記不住名字了，轉眼看參謀長，參謀長說柳時元，參謀長說完就把名冊給師長。師長看看名冊，接著說，我們的柳時元，全師第二名，這樣的尖子，部隊不用，就不是一個真正愛軍習武的部隊作風。建議全師開展向柳時元班長學習的活動，爭做愛軍習武標兵……

師長這次講話后，柳時元就成了全師聞名的人物。回到獨立高炮營后，營長、教導員專門給柳時元開了慶功大會，全營在當天晚上的晚飯桌上，每桌加了一個紅燒肉、半斤鹵菜、一只鹵鴨。戰士們都說，這些好伙食，我們都是沾了柳班長的光！

這樣喝茶聊天的時候，時間久過得比較快。王中奎看看表，已經快11點，又有一個戰友進來了，就差班長柳時元了。都在伸頭張望。王中奎說，給班長再打打電話，看他到什么地方了。

唐友生馬上就給班長打電話。對方鬧哄哄的，唐友生大著聲音吼，也沒有聽明白對方在什么地方，只聽清楚了一句話，柳班長說，12點準時趕到。

唐友生對大家說，柳班長好像還在工地，聲音很嘈雜，聽不清楚，還聽見乒乒乓乓的聲音，可能還沒有完工。不過，柳班長說了，12點準時趕到。

一聽這話，大家又是一陣感嘆。工地就是打小工，錢不多，還受苦受累，還有生命危險。大家怎么也為班長目前的遭遇有些不平。在座的雖然在部隊的時候，都沒有班長出色，但是回到地方后，通過10年的努力，都基本上生活如意了。

班長是一個最不服輸的人，愛軍習武就是一個證明。正當全營官兵都等著柳時元當軍官的時候，命運突然有了轉折。全師表彰會后一周，獨立高炮營接到命令，立即開赴前線。當時，大規模戰事已經基本上平息，只有一些零星的交火，上前線也只是稱之為換防。師長曾經想把班長調出來不去前線，好專心的參加集團軍的比武，但是，只是這樣一個想法而已，誰都知道，作戰時成建制的調動部隊，在接待作戰命令后，對任務部隊所有人員停止一切調動。因此，班長和唐友生、王中奎就來到了前線。在前線重新分班的時候，王中奎分到了柳班長手下。

前線也并不可怕，主要任務是接防。戰士們每天的任務是密切監視對方動靜，守好邊界。一旦遇挑釁，則可以自衛還擊，但是不得首先滋事，這是一條鐵的紀律。柳班長住的這個貓兒洞叫3號，加上王中奎，一共6名戰士。到前線后，柳班長除站好哨、執好勤，還在陣地組織好班里的日常訓練，加強內務整理。前線指揮部的檢查組來檢查后，很感嘆柳班長的組織指揮能力，沒有想到，在前線還能夠把一個班帶得跟內地一樣中規中矩，很快又把柳班長這個班樹為標兵班。

按照這樣的思路，柳班長在完成防守任務后，最大的可能是直接保送去軍校，最不濟的打算也是至少榮立二等功，然后回地方安排一個穩穩的工作。不論是哪一條，對于柳班長這個在城市最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來說，都是可喜可賀的，自己的前途依然是一片光明。隨著換房時間的臨近，柳班長這個愿望越來越近在咫尺。前線指揮部已經開始派筆桿子來采寫柳班長的先進事跡，和全班座談后，筆桿子用的標題是“貓兒洞3號”，這個標題響亮大氣，深得大家認可。筆桿子洋洋灑灑寫了一萬多字，把柳班長塑造成了一個從點滴養成、從全面抓起、圍繞中心保重點的新一代部隊基層班長的標兵。當天晚上，送走筆桿子，王中奎召集全班慶賀，王中奎是全班戰友中，家庭條件最好的，就私自買了酒，一高興就喝高了，帶槍去廁所，一個踉蹌，槍走火了，立時引來對方一陣騷動，啪啪啪槍上膛的聲音不絕于耳。差點引發一場大規模的戰斗。這事情整大了！私自飲酒本來就違反規定，還槍走火，更令紀律所不容。前線指揮部迅速做了處理，柳班長和王中奎立即撤離前線，回老部隊等待復員，王中奎被記過一次。柳班長警告處分一次。

都說，柳班長這一生，毀在了王中奎手上。復員后，王中奎憑著自己有一個在建設局當領導的舅舅，轉接了兩個小工程，慢慢的起步開始發展。對于柳班長，大家知之甚少。開始幾年，王中奎一直電話聯系著柳班長，還在電話里長談了一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自己創業有起色的時候，力邀柳班長加入，這也是想拉一把柳班長的意思。但是，柳班長卻拒絕了，說自己已經找到了事情做，還開玩笑說，咱們貓兒洞都蹲過，世界上還有什么困難克服不了？說得王中奎更加無地自容。后來聯系慢慢少了，幾次戰友會，柳班長都在說忙，沒有能夠參加，都理解一個為生活奔波的人的艱辛，也理解了柳班長確實不能來的理由，在各自的打拼中，大家更加懷戀這位柳班長。

這次不一樣。王中奎是無論如何也要見見柳班長，王中奎的意思，如果柳班長還在到處打小工，自己就在見面會提出來，讓柳班長做自己的副總，不管怎么說，自己現在的公司也上百萬的資產了，扶持柳班長一把一直是自己的心愿。都知道柳班長性格掘強，但是，戰友一起做他的思想工作，柳班長應該會答應的。

王中奎看看表，說，我們去飯廳吧！都看看時間，已經11點40了，于是都往飯廳走。把正中的位置留給了柳班長。飯廳有舒緩的輕音樂，很是愜意。唐友生說，王總，你還是應該親自給柳班長打一個電話。王中奎用眼責備了一下唐友生。唐友生裝著沒有看見王中奎的臉色。王中奎拿出手機，說，這個電話肯定應該我親自打！于是，在等服務員上涼茶的時候，王中奎開始親自給柳班長打電話。電話一打就通了，王中奎小心翼翼地問，班長，你到哪里了？柳班長說，正在往飯廳趕。幾句簡短的對話后，就掛了電話。王中奎突然感到心里酸酸的，聽柳班長的口氣，有氣無力的樣子，一定被生活折磨得衰老了。哪像柳班長在部隊的樣子，聲音洪亮有力，口號喊得山響，隨時隨地都透出一股軍人的英氣。

正在大家感嘆歲月不饒人的時候，柳班長推門來到了飯廳。大家都看柳班長。柳班長比以前確實衰老了不少，完全沒有了風風火火的軍人個性。正在大家驚詫時。柳班長望望大家問，你們不認識我了？都搶著回答，怎么不認識？你是我們的好班長柳時元！柳班長靦腆的笑笑，一笑就露出不少魚尾紋。王中奎馬上招呼大家坐，把柳班長按在主位。柳班長開玩笑說，是讓我來買單啊！

王中奎馬上搶過話頭說，我買單！今天班長你必須坐這個位置！柳班長看看在座的所有人，并一一點頭招呼，笑了：“咱們獨立高炮營，在座的只有我官最大，那我就不客氣了！”柳班長這樣一說，又像是部隊的班長了，顯出一些軍人氣質。見班長這樣，全部都放松了，有的還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時間，戰友情突然就濃烈了起來。王中奎乘機端起酒杯，和大家一起連喝了3杯見面酒。

王中奎又馬不停蹄的敬了一圈酒，大家就開始邊喝邊聊。當然最多的話題是回憶部隊生活。這樣一回憶，王中奎突然放聲大哭。把在座的都嚇了一跳。更讓大家驚詫的是，王中奎給柳班長倒了一小杯、而自己卻端起一大杯酒跪了下來：“班長，都是我害了你啊！”柳班長馬上放下杯子去扶王中奎，連連說，中奎，你這是怎么了？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責怪過你，相反，我還以有你這樣重情重義的戰友加兄弟而自豪。雖然我們少聯系，復員10年都沒有見面，但是，我一直在關注著你的發展。柳班長面對大家，接著說，你們看看，我們中奎現在是現代企業家了。都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

柳班長把王中奎按在座位上，說，我作為你們曾經的班長，敬大家一杯酒！

王中奎正要說什么，被柳班長手勢壓住了。柳班長說，我也沒有多余的話，我想告訴大家，我們獨立高炮營出來的，沒有一個是孬種！柳班長滿含熱淚，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大家都站了起來，眼里都有了淚花在閃動，望著柳班長，嘴里喊了一聲“班長”，然后，一仰脖，一口干盡杯中酒。

桌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王中奎站了起來，再次把小杯酒用雙手遞給柳班長，自己端了一個大杯，說，班長，我啥也不說了，這杯酒我無論如何要敬你，你端杯作數。我是想請你來我公司做副總！幫我公司好好把關！

都勸，班長，去吧！王總的公司現在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王中奎突然沖動的說，我們戰友之間沒有王總，都是戰友！

柳班長按按王中奎肩膀，對大家說，中奎說得沒有錯，戰友在一起是沒有什么這“長”那“總”的，我們只有一個稱呼，那就是兩個字——戰友！中奎的心意我領了，確實不能來你公司。一是我對建筑業不熟悉，來了也幫不了你什么，反而還會添亂。二是我自己的一大攤子事也走不開，忙得焦頭爛額的。

這樣一說，柳班長的眉頭就鎖了起來，好像在進行什么艱難的選擇。

王中奎仍然挽留說，只要你來，可以什么都不做！

唐友生插話說，班長，去吧，怎么著也比天天打小工好，工作穩定和收入穩定比什么都重要！

柳班長沉默了，臉上不自覺的尷尬了一下，問，你怎么知道我在打小工？

唐友生看看王中奎，王中奎正用眼神責怪他，顯然這樣的說話不妥。柳班長是一個自尊心特別強、且是一個不服輸的人。當時在部隊，宣布他復員的那天晚上，都以為柳班長會大哭大鬧或者借酒發瘋，然而，柳班長卻默默的咬著牙，專門和營長、教導員、連長、指導員敬酒，對每一個人敬酒，都是那一句話：“首長，通過部隊3年的鍛煉，我相信，在任何地方，我們獨立高炮營的兵都是好樣的！”那天晚上，柳班長醉得一塌糊涂。也讓部隊領導特別放心，要知道，像柳班長這樣的兵，在突然遭遇復員的時候，不給領導添亂、不惹是生非確實是少之又少。

唐友生的說話，已經踩著柳班長的痛處。話已出口，現在柳班長又盯著追問，不回答肯定不行。柳班長看著唐友生，唐友生開始冒汗了，戰友們都專注的盯著桌上的菜，避開一些尷尬。柳班長沉默了一會，搶過話頭，說，中奎的表現讓我感動。我們這個戰友會搞得好，我們不但是一個戰友的聚會，更應該是一個互助聯誼會。誰都難免有一時的困難，需要幫助一下渡過難關。因此，我作為你們曾經的班長，今天發一個倡議，今后，我們每年的今天都搞戰友會。除了聯絡感情，還要解決我們戰友間、特別是弱勢群體的生存困難！地點、人物都不變！你們認為如何？

都站了起來，特別是王中奎，顯得很激動，搶著說，以后每年都由我來承辦。當然，必須每年你柳班長都要來參加。

柳班長說，你王總安排我肯定來！再說，只有來了，才能了解戰友間誰最需要幫助。說完，馬上改口說，戰友之間沒有“長”和“總”。所以你們以后也不要喊我班長。都反對，說，喊王總就免了。王中奎說，以后戰友間誰再喊王總，我跟誰急。我們必須喊柳大哥班長，這樣才更加親切。大家又鬧著，敬了班長一杯酒。

這時，有人敲門。都側目看著房間門。唐友生問，誰？

“服務員！”

王中奎大著嗓子說，進來吧。

服務員進來了，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又俯身對著柳班長說，柳總，羅市長在一號雅間，請你去喝一杯酒！柳班長馬上站了起來，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有點急事，我去去就來，等我回來！一個都不要走。說完快步出了房間。

這下大家都傻眼了。特別是王中奎，疑惑地問，剛才那個服務員喊什么？唐友生說，好像是喊柳總！見大家仍然不能釋懷，唐友生就去把那個服務員喊了進來。

服務員解釋說，柳總早告誡了我們，今天是他的戰友會，沒有特殊情況，一定不要來打攪你們。可是羅市長非要柳總去喝一杯。所以很抱歉！

服務員邊說，邊彎腰鞠躬！

王中奎問，柳總是哪里的老總！

服務員笑了，就是這個南湖大酒店的獨資老總啊！

王中奎揮揮手。服務員退出了房間。氣氛有點沉悶了。王中奎抬眼看看天花板，空中正是一盞水晶吊燈在閃著晶瑩的光！突然就感慨萬千了，我們的班長啊！

都說，我們的班長啊，怪不得老在忙，原來已經打下了這樣的江山。要經營好這樣的大酒店，不忙得腳不沾地才怪。這樣一想，大家都感嘆柳班長復員這10來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有今天。怪不得人已經很憔悴，老得也快！

果然，不一會，柳班長就回來了。王中奎帶頭站了起來，喊了一聲柳總！

柳班長笑了，說，我們每個戰友全都有種！但是不是總經理的“總”。

大家齊聲回答，沒有孬種！

柳班長笑了，說，來，大家喝一杯戰友酒！

王中奎說，不行，今天必須班長請客！都起哄。柳班長說，這個事必須的，早已經安排好了，不要你操心！

王中奎說，班長，我是開玩笑的。看著你今天的成就，我愿意先請戰友們！

柳班長揮揮手說，這樣吧，中午算你請，晚上的一切由我安排。我們下午喝茶，順便看看，有沒有戰友愿意來我這里工作的。我表個態，你們哪個來我這里，都是有職位的，我相信我們獨立高炮營每個戰友的能力！每個戰友都有種！

柳班長提議大家端起酒杯喝團圓酒，房間的輕音樂突然就變成了“戰友戰友目標一致……”的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