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很慢很風情

西班牙人懶散的作風不時受到功利者們的詬病，但在享受生活這點上，他們可是首屈一指的藝術家，而街頭性感明艷的西班牙女人更是街景的主打色調。如果得到一位西班牙姑娘的青睞，她或許會在街頭流浪漢的伴奏下為你跳上一曲卡門，牽你的手奔跑在蜿蜒的小巷間，把甜美的香水味和笑聲拋在身后。除了紅酒、弗朗明哥和斗牛士，西班牙盛產這樣回甘厚味的女子。

瓦倫西亞是西班牙的第三大城市，位于西班牙東南部，東瀕大海，背臨廣闊的平原，四季常青，氣候宜人，被譽為地中海西岸的一顆明珠。在那里，海岸線大部分又直又平，一望無際的銀色海灘上鋪陳著白色砂礫，古典樣式的別墅、隱現在棕櫚間的別致旅館、漫游于波斯灣上的游船以及白色海灘上散布的泳裝人群是這里自然寫意的畫面。隱沒在人群中，安然地躺在沙灘椅上享受這份度假福利時，與Anita的不期而遇是一樁意外收獲。

在西班牙，如果沒有導游幾乎很難自助游，因為當地很少有人會講英語，西班牙語和加泰羅尼亞語是主流溝通工具。在沒有遇到Anita之前，原本打算只在酒店和海灘之間折返。Anita的英文出奇地好，不光發音清晰，連西語常用的小舌音也都一并消失。聊得盡興，大家便約了次日在她家小聚晚餐。

西班牙人生活節奏特別緩慢，全國范圍內的午休習慣使得午餐時間通常在下午3點，而下午7點左右用過咖啡和甜點后，晚飯幾乎需要等到9時才珊珊來遲。晚餐Anita準備的是傳統的平鍋菜飯（Paella），這是瓦倫西亞當地的代表菜式，實際是一種蒸飯，把米、雞肉、白肉魚、蝦、貝以及蔬菜放在淺底鍋里蒸。佐菜還有新鮮橄欖，白醋腌鳀魚和腌制八爪魚。Anita做菜只用一把小折刀，不用砧板就能把黃瓜去皮，切成小塊，把桃子的皮削成一長條。她解釋說從小就看母親這樣做菜，而西班牙的特產之一竟然是折疊小刀！因為平鍋菜飯做起來很耗時，于是女人們又打開話題。大家都好奇這樣的晚餐時間再加上先前奢侈充裕的午休和高熱量的甜點，西班牙女人怎么會吃不胖？Anita給出的解釋是：吃得慢。比如在餐館里點餐通常需要一個小時才上主菜，而正餐常常要花去兩三個小時，聊天、喝酒、聽音樂、看路人和風景，都是餐飲習慣的一部分。

Anita的家有一些陳舊感：凌亂散落在四處的牛仔褲、外套配搭起磚紅色調的墻壁，衣柜用色沉悶、窗戶上有灰塵疊積的迷蒙感，讓人一瞬間恍惚走進阿莫多瓦鏡頭里的家。不過跟一頭蓬亂酒紅色小卷發，身材瘦削的女主人卻是非常應景。

Anita發色原本是深棕，但因為實在太喜歡紅酒，干脆連頭發也染成了最愛的色彩。在西班牙，幾乎沒有人不是葡萄酒的擁躉。一般來說男人愛喝白葡萄酒，而女人們不離手的是玫瑰酒或是紅葡萄酒。Anita最愛喝一種名叫“Jamp;G”的紅酒，這個牌子的酒在西班牙是老字號，價格并不昂貴，口感細膩而有醇厚的回甘，她極力推薦我們帶幾瓶回國慢慢喝。雖然國內這幾年對紅酒也趨之若鶩，但女人們對紅酒的理解卻不盡相同。在西班牙女人眼中，懂得品味紅酒的女人便懂得了風情、微醺時臉頰泛起的胭脂紅對男人而言是無處遁形的誘惑。這也是為什么紅酒在西班牙被統稱為“丁朵”——染色的初衷，最能表達西班牙女人由內到外熱情奔放的性格。Anita見我們對烈酒還有些咋舌，就換了杯“桑戈里亞”，在西文中有“鮮血”的含義。口感要比純正的紅酒溫和許多，基本是在紅酒中加入蘋果、檸檬汁水以及砂糖、冰塊和少許調味酒再配上對等比例的蘇打水調制而成，這種調味酒同樣有著紅酒鮮艷濃烈的色澤。

饕餮結束，迎頭又上了甜品，起身時已近零點。但對Anita而言，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從洗手間出來的她，畫上煙熏妝，閑散的家居服換成黑色緊身上衣和修長的牛仔褲，登上黑色雅馬哈摩托車在前面開路，引我們到她常去的那間酒吧，在身后駕車的我們緊張地捕捉著那些鮮艷紅發飄飛的蹤跡。在黑夜里，她瘦削的身影蓬勃而熱烈，看不出年紀。

如果說法國女人出門倒垃圾也會穿著性感內衣的話，那西班牙女人就是早上出門遛狗也要噴香水的典型代表，Anita也不例外。“有女性沐浴后的清新感會讓自己看來更有情調”，這是Anita對香水功效的追求。這倒比她對性感的看法含蓄許多：性感不似亞洲女性的內斂，而是撲面而來的活色生香，如同弗朗明哥一般充滿熱情感而又生動直接。“我很喜歡做女人，肆意調情、化妝還有豐滿的胸部，都讓我很愛自己，覺得生活很棒。”她毫不諱言。

“從結婚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有廝守到老的打算。”問起她怎么改變初衷這么早就嫁人生子——在西班牙的酒吧里被男人們圍攏調情的她是打算40歲以后再考慮結婚的，她沒有立馬作答。我們一起踱步到觀景的圍欄邊，她優雅地抽起一支煙，纖細的手指夾著修長的煙身，手指上一枚切面繁復的水鉆在陽光下晃眼。Anita和老公在酒吧結識，同居幾個月后，面對傾其所有舉著一枚戒指跪在身前的男人，Anita轉身走入了婚姻。問到婚后生活怎樣，還那么恣意快樂嗎？Anita說婚后搬去馬德里并且在那里購置了一套小公寓，“以后孩子們長大了，搬出去獨立，我們就把兩邊的父母都接來同住，方便照顧老人。”這些話從眼前這個性感不羈的女人紅艷欲滴的嘴唇里吐出，讓人不盡訝然。“我和老公都是天主教徒，結婚儀式是在教堂舉行的，這種婚姻前提下，即使不再相愛也不能離婚，所以從結婚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有廝守到老的打算”，Anita說，“每天給孩子們做愛吃的飯菜看他們大口吃得很開心，和老公點起蠟燭一起回味旅行到過的地方，全家人在周末一起出去野餐，喝著紅酒看孩子們在山坡上大鬧、幫他們擇掉粘在身上的草和泥土，用貝殼形狀的白瓷盤給他們盛甜點……如同小時候看我母親做的一樣，沒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