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習近平總書記最近在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內容,便知他也非常熟悉和熱愛文學。其實,文學對每一個有理想和夢想的人來說,它都可能是我們年輕時的“戀人”。有人與這個“戀人”結婚了,便成了作家,沒有與其“結婚”的人,有可能成了另一個職業的歷史性人物。
年輕時我們都一樣,我們都如此熱愛文學一一
我真正的“文學課”是從進入部隊開始的。那應該是1976年之后的那段時光,各行各業,百廢待興。令我最難忘的是我和一位戰友褚勇軍(他是我的領導,部隊新聞干事)多年一起讀書、寫作的歲月。
褚勇軍愛好文學,喜歡讀書,尤其愛好古典文學,只要一有時間,我們就跑到當地的一家新華書店去買書。書店距我們部隊駐地有十來里路,當時書店進書非常少,尤其是中外名著,每次進貨也只有幾十本書,所以購書人需要排隊,即使排隊也未必就能買到。為了能夠買到書,我們必須凌晨一兩點鐘就請假開始從部隊駐地出發,跑步趕到書店,這樣才能排到“第一名”??蛇@“第一名”是多么不容易,我們得在寒冷的露天待上六七個小時。這六七個小時里,我和褚勇軍只能裹著軍大衣或靜坐在書店門前的石條上,或在書店前的馬路上小跑步。
在買書十分困難的歲月里,我和戰友幾乎買到了我們想要的全部中外經典著作,這是一件令我驕傲至今的“成就”。后來我有三大箱圖書,跟隨我輾轉東西南北近十年,一直到從部隊轉業時,我5個箱子的“家當”中有4箱是書……
調入內蒙古部隊時,條件十分艱苦。我所在部隊有個圖書室,由政治部負責。一名宣傳干事負責買書和管理。由于我是北京調過去的,家不在呼和浩特,平時就住在辦公室。戰友們一到星期天就回家了,我光棍一人就是讀書寫稿,好像那時連電視都沒有。孤獨對不愛學習者來說是孤獨,而喜歡閱讀的人從來不會怕孤獨。突然有一天我發現,原來那個放書的屋子的門,只要使勁一推,就能輕易而人。哈哈,我對自己的這一發現偷著樂。從此以后,我看書就不再受局限。漸漸地,我的木制衣柜變成了滿滿當當的書箱——坦白說,誰也沒有發現。在我離開呼和浩特調回北京時,人到了火車站,卻突然被趕來的政治部同事叫住了:“何干事你暫時不能走?!蔽也恢喂剩磳Ψ缴裆車烂C,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跟我有關。相持許久后,我的另一位戰友趕過來說:“沒事了,你回去吧!”等我到了北京若干天后,我的好戰友悄悄寫信告訴我,說有人發現我“借”了不少書而沒有還,當時他們想追回并準備給我個難堪,是我的這位好戰友幫忙化解了,說人家不就是因為喜歡文學才拿走了幾本書而已嘛,何必大驚小怪!哈哈哈,我聽后又是好笑又是臉紅,給白己解圍道:至于這樣愛文學嘛!
前些日子看到有人讀了一個大學,便攻擊和嘲笑我們那個年代因“文革”而失去讀書機會的人“讀書極少”,他哪里知道,課堂上的知識和學校里所讀的幾本書,在人的一生中只能算作人活在世上一輩子中喝的“第一口水”而已??亢攘恕暗谝豢谒本挽乓约海疵馓尚α?。人活一輩子,活到老,學到老,這是周恩來總理留給我們的諍言。
如今有一個問題,我想問自己,也想問大家:如今到處書山書海,我們為什么不再把書當成“寶貝”?如今我們從事職業文學,又為什么許多人并不把文學當作一種神圣的事業,這到底是在進步還是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