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臣,罪該萬死!
御書房里,齊明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細數了一番自己的罪責之后,總結陳詞道:“臣,罪該萬死!”
乾元帝的眉毛挑了挑,他默默扳著指頭算,這是這個月來,齊明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因為上朝時站著睡著說了一次,討論新政時氣暈了三朝元老說了一次,偷爬龍床放蟑螂未遂說了一次,上交的奏折滿是口水印說了一次……
齊明等了半天沒等到乾元帝的回話,以為他是沒聽見,于是提高了音量重復一遍:“臣,罪該萬死!”
乾元帝點頭:“那你去死吧。”
齊明:“……”
三秒后,齊明干號著往前一撲,準確無誤地抱住乾元帝的大腿:“皇上,你怎么這么狠心,竟然叫人家去死!人家做這么多,還不都是為了你。”
乾元帝按了按眉心,強壓住想要暴走的沖動,彎腰,用一根食指抬起齊明的下巴,看著他還泛著水光的眼睛,微笑問道:“你把朕的內衣當作定情信物送給離國的公主,把朕的中衣裁剪做成香囊分送給離國的使臣,害得滿朝上下都用一種看變態的眼光看朕,你說,你做這些都是為了朕?”
乾元帝在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聽得齊明的心也跟著尾音上提,差點兒蹦出了嗓子眼兒。他以為,這些事自己做得很隱秘,乾元帝根本不知道。怎么辦?怎么辦?齊明嘴一撇,又要開始號。乾元帝皺著眉站直身子,十分嫌棄地踢踢腳:“死開!”
“我不!”齊明喊著,抱得更緊了。
“你!”乾元帝眉頭一皺,正要把人拉開,御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張和乾元帝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蛋出現在門口。
“皇兄!”豫王爺叫了一聲,卡住了,他看著拉扯中的兩人,咋呼道,“我的天!”話沒說完,豫王一手捂眼一手拉門,飛快地縮了回去。
乾元帝心中怒火更甚,有個二百五臣子,現在還來個二百五弟弟。
乾元帝越想越氣,越看齊明越不順眼,一腳將他踹開道:“你要是不解決好離國公主的事,我就閹了你!”
“不要!”乾元帝剛說完,齊明就慘烈大叫。他一邊用袖子擦著眼角,一邊抽抽噎噎道,“要人家幫忙甩掉離國公主的是你,人家做好了事生氣的也是你,皇上,就算你傲嬌任性,也要有個度。你再這樣下去……”
“我什么時候讓你,呃,讓你去對公主做那些事了?”乾元帝很不解。
齊明打了個嗝,把還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他抹了抹臉,站起身理直氣壯道:“你說你不想用和離國聯姻的手段來換取兩國和平!”然后,齊明站到乾元帝身邊拍了拍他肩膀,“皇上,你這個想法很好!我挺你。”
挺你個大頭鬼!乾元帝嫌棄地伸出兩根指頭將齊明的手拈起來甩開,沉著臉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很容易挑起大齊與離國的戰事?要是公主回去哭訴一番,難道,你還想再上一次戰場嗎?”
齊明打了激靈,連連搖頭。打仗什么的好可怕。
“那你還不快想辦法補救!”
齊明有些猶豫,沒有動。乾元帝知道他在擔憂什么,可是,這種時候還想些有的沒的,簡直是……看來只能使出撒手锏了,乾元帝淡淡道:“后天晚上宴會開始之前要是你還沒搞定,就等著去離國當駙馬吧。”
齊明提著官袍下擺就往外沖去。
乾元帝看著他的背影,良久,無奈搖頭:“唉。”
“好好的,嘆氣做什么?”忽然,屏風后轉出一個高挑的女子。那女子身量與乾元帝差不多,一身火紅的衣衫,倒是叫她穿出了幾分凌厲的味道。
乾元帝沒有答話,坐回了龍案后,完全把那女子當空氣。
女子渾不在意,自顧自地端了書桌上放著的一碟青梅,吃了兩口,吐著舌頭大叫:“好酸。”
乾元帝輕笑一聲,遞了手邊的茶盞給那女子,神色,竟是平日里對任何人都不曾有過的溫柔。
齊明扒著門縫看得吃味不已,暗自嘟囔:“虛偽!太虛偽了!一邊說對離國公主沒興趣,一邊又和人家打情罵俏。要不是我及時回來看到,哼哼。”
【2】有什么,沖臉來!
“公,公子。”齊明的書童離宮端著茶盞,顫巍巍地站在書桌旁喚了一聲。
齊明頭發散亂,正一臉戾氣地揮舞毛筆不知在宣紙上寫什么。聽見離宮的聲音,他不耐煩地停下筆:“什么事兒?”
被他這么一瞪,離宮差點兒軟了腿。媽呀,主子今天氣場好可怕。
“您要的雨花茶。”
齊明瞥了一眼:“放下吧。”說完,又開始埋頭疾書。離宮心肝兒一顫,公子這難道又是在給皇上上萬言書?
他還記得,半月前,乾元帝在朝堂上提起離國公主將要到訪,商談兩國建交一事。下朝后,齊明就是這么副表情,熬了一晚上寫了一封萬言書。結果乾元帝看完后,氣得差點兒派人把齊府拆了,還好被豫王及時攔了下來。
想起上一次的事,離宮到現在還心有余悸。他忍不住勸道:“公子,您能不能別寫了?”
“不寫?”齊明冷哼一聲,“不寫難道你替我去娶離國公主?”
齊明話音剛落,離宮就不見了身影。
“這膽小鬼。”齊明搖頭,繼續在紙上列起了他的拯救皇上三計劃。
拯救皇上,怎么拯救?難道真的要幫他在離國公主那里猛刷好感度?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齊明才不愿意呢。他要破壞皇上和離國公主的感情!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完美破壞?齊明犯難了。他托著腮幫子想啊想,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點!乾元帝和離國公主早就有了私情,但是,今天,乾元帝卻說如果事情辦不好就把自己送過去。以他這一個月來的廢材程度,乾元帝不應該有信心他能干好的。難道說,乾元帝是故意的?故意等著看自己失敗?可是,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莫非,離國公主看上了我的美貌,想一女嫁二夫?齊明被自己這個猜想驚飛了神,好半天,他才緩過來。
于是,剛剛處理完手頭的要緊事,預備泡個澡放松一下的乾元帝被飛奔而來的某人再一次抱住了大腿。
“皇上,不要啊!”齊明淚眼婆娑。
“你又怎么了?”
“我不想和你共娶一妻。”齊明抬頭,說得一臉認真。
乾元帝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又問了一遍,在得到同樣的回答后,他毫不客氣地將齊明扔進了面前的浴桶里。
乾元帝將手指捏得“咔咔”作響:“給你三分鐘,解釋不清楚就等著被關進天牢吧。”
“我沒犯事兒啊?”齊明一臉無辜。
“撲倒皇帝未遂。”乾元帝面色平靜。
齊明扒著桶沿,開始吧啦吧啦說起了自己的猜測。其間還因為一時情緒激動暴露了偷聽行徑,好在乾元帝大人大量沒有計較這個。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被拯救皇上三計劃給吸引住了。
“你說,預備讓我來個英雄救美,用一身浩然正氣扭轉我在離國公主心中的變態形象?”
當然不是啦!是我關鍵時刻沖出,在你面前怒刷存在感。齊明心里在大叫,嘴上卻說:“我知道這個梗有點兒老,我回去想,我馬上回去重新想。”
乾元帝不知想起了什么,制止了他:“不,這個想法很好,就這么辦吧。兩天后,我會安排出宮,到時候你……”
齊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乾元帝笑得不懷好意,像極了一只在算計著什么的黑貓。可是,自己有什么可以被他算計呢?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張臉,齊明放下心來。有什么,沖臉來!
【3】路過,打個劫
乾元帝動作果然迅速,齊明這廂剛剛給離宮找來的“高手”們訓完話,強調完注意事項,乾元帝就命人傳來消息——午時三刻,他將帶著參觀大齊都城的離國公主去醉月樓吃飯。為了更好地感受民俗風情,他們會便裝出行。
便裝?皇上你確定你真的是在配合我而不是自己想玩兒嗎?活了二十多年,齊明第一次有了深切的危機意識。他知道,這次不同往常,要是乾元帝真的出了什么差錯,就算是只蹭破了一小塊皮,朝里那幫臣子也會用唾沫淹死他,用眼睛瞪死他。
壓力山大啊!齊明擦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忍不住又囑咐了一次。這才放“高手”們前往乾元帝必經的路上埋伏。
“公子,喝口涼茶吧。”看齊明不住地在院子里轉圈,一副急得上火的模樣,離宮貼心地捧上一杯茶水。
齊明接過茶卻不喝,他萬分憂心地看了離宮一眼:“你說,到時候刀劍無眼的,會不會誤傷皇上啊?”
離宮拍拍胸脯:“公子,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嗎?那些人個頂個都是高手,到時候絕對聲勢足,危險零,一定沒問題!”
齊明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從早上起來他的左眼皮就一直不停地跳,人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別是預示著乾元帝那邊會出什么幺蛾子。要不,去看看?這個想法剛在腦子里出現,他就從院子里消失了。
他在西街選了個視野好的茶樓坐著,等了不到一刻鐘,就看到穿得花里胡哨的乾元帝和明艷逼人的離國公主一同出現在街上。
齊明萬萬沒想到,乾元帝竟然穿了自己十八歲時給他做的衣服出門。他不是說“丑得人神共憤早扔了”嗎?不自覺地,齊明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積壓了幾天的郁悶一掃而空。
“嘿嘿嘿。”他摸著下巴看著乾元帝的方向傻笑。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一般,乾元帝突然抬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里,沒有嘲諷,沒有嫌棄,沒有不耐煩,有的只是,平靜的歡喜。歡喜?齊明捂住胸口,啊呀呀,皇上他終于發現了我的好嗎?
咬手絹。不枉費我這一個月來的死纏爛打啊。齊明揮著手,正要拋個媚眼過去,余光卻掃到人群中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向乾元帝靠近。
“不好!”齊明大叫出聲,可是那些人的動作比他的反應更快。他剛叫出來,明晃晃的刀尖就已經逼近了乾元帝的咽喉。
齊明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怎么和一開始說的不太一樣?目標不是離國公主嗎,怎么突然換了?還有,做戲而已不用那么逼真吧,難道就不怕回頭皇帝治罪?
齊明在樓上混亂著,乾元帝倒是很鎮定,他面色不變地看著將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的人,問:“你們想做什么?”
那人抖了抖手,咽了口唾沫:“路過,打個劫!”
那人身邊一個長著絡腮胡的人接口道:“身上有多少銀子快點兒交出來!我們忙著趕路。”
乾元帝哭笑不得,他還是頭一次見有人在大街上打劫的。想著自己的計劃,沒空陪他們耗下去,乾元帝一手撥開脖子上的刀,一手掏出一個精致的錢袋遞過去:“喏。”
劫匪和飛奔下樓救人的齊明,一齊愣住了。
劫匪內心 :果然都城里到處都是“人傻錢多型”嗎?搶劫如此容易。
齊明內心:敗家子啊里面都是錢啊,錢能隨便給人嗎!
“小心!”這一句是乾元帝喊的。他看到一枚袖箭沖著齊明的后腦勺飛過去,來不及多想,他上前將人推開,那袖箭擦著他的鬢角飛過,等站穩身形,他才發現自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沒事吧。”乾元帝拉過齊明,上下打量一番,還未來得及開口責怪,又有新的攻擊到來。
齊明傻眼了,這看著怎么像是來真的?他不會功夫,從頭到尾都被乾元帝護著。可這幫人功夫不弱,乾元帝又有他這么個拖累,不多時,就落在了下風。好在那群人的目標并不是乾元帝,而是一旁的離國公主。
眼見一名黑衣人的劍尖已經刺進了離國公主的心口,齊明也不知自己那一刻抽什么風,松開了乾元帝的手,一頭撞向了正茫然中的絡腮胡一下。絡腮胡站立不穩,朝后仰去,正好撞上了殺離國公主的黑衣人。黑衣人手一頓,就在這一刻,乾元帝踢開了他。
原早該出現的大內侍衛們終于趕到,失了最佳機會的黑衣人們見狀,對視一眼后有序撤退。大內侍衛想追,乾元帝叫住了他們。
齊明看了下離國公主的傷口,好在刺得不深,只是流了些血而已。他不滿地轉身對著侍衛頭頭道:“你們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們在醉月樓外面埋伏嗎?怎么時間到了不見你們人影兒?!”
“咦,不是后來換地點了嗎?說是去棲鳳樓。”
棲鳳樓和醉月樓可是一東一西兩個方向,差得老遠了。
齊明怒目:“誰給你們說的?!”
“你身邊的小廝,叫,叫離宮。”
【4】誰是奸細?
“離宮?怎么會?!”齊明驚呼出聲。下意識地,他扭頭看向一旁的乾元帝,喃喃道,“不可能的,離宮不會這么做,他從小跟著我,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乾元帝拍了拍齊明的肩膀安撫道:“別急,到底怎么回事,去齊府找到離宮問問就知曉。”
“對,對,回齊府。”齊明一邊說著,一邊扯了乾元帝的衣袖快步朝齊府走去。
一路上,齊明腦補了無數場面——離宮被人拿刀威脅,離宮被人削掉一只耳朵,離宮的家人被控制起來作為逼迫他的籌碼,離宮被……等等,齊明渾身突然一個激靈,不對啊!離宮沒有家人的。
那么,離宮到底是為什么撒謊?齊明的心慌得不得了。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安,乾元帝破天荒地主動牽起了他的手,還在他手心按了按,以示安慰。
齊府離醉月樓并不算遠,一行人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
乾元帝走到門口,正欲拍打門環,門卻從里面“吱呀”一聲打開,離宮欣喜的臉出現在門后。
“臭離宮,你說,你為什么要撒謊?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要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兒,給你十條命也賠不起!”齊明走上前掐住了離宮的脖子,直掐得離宮臉都紅了。
最后,是從府里走出來的一個俊美男子將離宮從齊明手上解救下來。
“小妹,你真是越來越粗魯了。下手沒個輕重,看把人掐的。”俊美男子看著離宮脖子上的紅痕嘖嘖道。
看到俊美男子,齊明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動彈不得,連離宮悄悄躲開也沒注意。如果此時有其他人路過這里,一定會感到訝異,因為,齊明與那男子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大齊有兩對很出名的雙生子,一對,是大齊的乾元帝與豫王爺。另一對,就是齊明齊敏兄妹。哥哥齊明有將帥之才,妹妹齊敏才華出眾,一支筆傲視須眉。
不用說,之前那個老是對乾元帝胡攪蠻纏抱大腿的齊明,其實是妹妹齊敏扮的。
齊明同乾元帝行過禮后,不住地朝外張望,好似在找什么人一樣。
齊敏納悶:“哥,你眼睛抽筋啦?”
“撲哧。”乾元帝笑出了聲。齊明尷尬地看乾元帝一眼,見他沒有任何不悅,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公主她……”
聽見“失蹤”了一個多月的老哥第一聲問候的不是自己,竟然是那個和乾元帝勾搭不清的離國公主,齊敏不開心了,噘嘴道:“公主被一劍刺中心口,她……”話還沒說完,齊明就推開她沖了出去。
這是……
齊敏風中凌亂了。
周圍的人都是很有眼色的,齊明一走,他們立馬也散得干干凈凈,霎時,齊府的門口就只剩了齊敏和乾元帝兩人。
齊敏眼神游離,在心里琢磨著怎么逃跑,天,老哥當著皇帝的面覬覦他的女人,膽子太肥了!不過,她還是想贊一句,做得好!如果老哥能夠留下來承受皇帝的怒火,那就更好了。
嚶嚶嚶,現在的皇上好可怕。齊敏使勁掐著自己的大腿,想要逼出一點兒眼淚來,好讓乾元帝待會兒對她生出點兒對弱女子的憐惜,不至于下手太狠。可是,她剛掐了一把,乾元帝就拽住了她的手腕:“走吧。”
“去,去哪兒?”齊敏的聲音在發抖,就這片刻,她已經腦補了無數自己被乾元帝以酷刑折磨的場景。
齊家兄妹與乾元帝自小相識,算起來,齊敏還是乾元帝的小青梅。可是,正因為認識太久,所以齊敏知道,乾元帝是個心眼兒小得不能再小的男人。自己扮成哥哥上朝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也算欺君之罪。然后自己還仗著假身份,數次對乾元帝上下其手,調戲之,激怒之。完了,完了,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哥呀!你為什么出現得這么不是時候?
齊敏哀號完了,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被她忽略掉的極重要的一個場景。
乾元帝在看到她哥哥出現的時候,貌似,一點兒都不驚訝啊!
莫非,他一早就知道?
齊敏是個心里藏不住事兒的人,她當即就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猜到我假扮哥哥上朝了?”
乾元帝微微一笑,搖頭:“我不是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齊敏斜眼看乾元帝,滿臉的不相信。
“你假扮你哥上朝那天晚上,宮宴上你喝醉了……”
乾元帝后面的幾個字雖然說得含糊,但是齊敏深知自己秉性,那種時刻,指不定什么事情丟人干什么。一時間,她又羞又惱,再聯想起這么久乾元帝都不戳穿自己,一直在那里看好戲,齊敏怒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段云飛,我要和你拼了!”齊敏揮舞著爪子撲過去。
乾元帝側身閃開,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好久沒聽到這丫頭叫自己的名字了呢。
【5】真相?呵呵!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齊敏殺氣騰騰地拍桌子,全然不顧自己正身處在大齊皇宮的御書房里,隨時都有被侍衛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抓出去的危險。
乾元帝好脾氣地笑笑,摸了摸齊敏的頭頂順毛,同時,使了個眼色給齊明,那意思是,你來解釋。
齊明望天,假裝沒看到。
最后,還是端坐在一旁的離國公主緩緩開口:“這一切,其實,都是我們的一個計劃。”
“你們的一個計劃?”齊敏瞇了眼,眼看就要發飆。
乾元帝輕咳兩聲:“其實,我們沒有打算瞞著你的。”
“那為什么?”齊敏的怒氣弱了一點兒,她側開身子,與乾元帝拉開一些距離后問道。
“要是什么都給你說了,還不早早就露餡兒了?”齊明接口說。
怒啊!到底還要不要愉快地做兄妹了?
一番雞飛狗跳的混亂之后,眾人終于安靜地坐在一處說起了這件事。
“還記得一個月前,你哥哥代表大齊上前線,在連打三場勝仗后,同我們離國使者商議和談的事吧?”
齊敏點了點頭,這事兒她哥哥提到過,但是說得不怎么清楚。
離國公主嘆了一口氣:“和談是假,陷阱是真。我皇叔想要齊明的命。”
“為什么?”齊敏很驚訝。她哥人品不至于差到連鄰國的人都得罪了吧。
“因為,我喜歡他。”離國公主看向齊明的眼睛里滿是深情。下意識地,齊敏扭頭想去看乾元帝的表情,卻不想見著他正深情地望著自己,齊敏紅了耳朵紅了臉,生平第一次,羞澀了。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離國公主救了重傷的齊明。齊明知道,若自己死在前線的消息傳出去,邊境一定會大亂,兩國和談也將成泡影。于是他修書一封,命心腹帶去給自己孿生妹妹齊敏,讓她在五日后假裝凱旋的自己上朝。
而離國公主的皇叔佑安王因為一直沒有找到齊明的尸體,放心不下,害怕他不但沒有死還偷偷回到了大齊將自己的陰謀揭露出來,所以悄悄命了心腹潛入齊府打探消息。
原本佑安王是想揭露齊敏女扮男裝的事,順便爆出她哥哥齊明已死的消息的。不過,在知道了齊敏制定的拯救皇上三計劃后,佑安王改了主意,決定對那個“英雄救美”計來個將計就計。
偷梁換柱換走離宮召集的“行刺“人馬,假戲真做殺掉離國公主,然后再把罪名栽到齊敏身上,理由嘛,自然是為兄報仇。佑安王早就想好,把齊明的死說成是離國公主所為。齊敏齊明兄妹情深,會這么做也順理成章。
可惜,佑安王千算萬算算低了離國公主的智商。公主早就猜到她皇叔會有這么一招,所以動用埋在佑安王身邊多年的暗線,給他們的計劃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等佑安王的人掉包成功后,離宮騙他們改地點,引到棲鳳樓伏擊。再由大內侍衛假裝行刺人馬,引出暗中的佑安王。
不過烏龍的是,離宮是個不分東西南北的家伙,中途跑錯了方向轉達錯了意思,險些真的釀成悲劇。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齊敏還是有點兒沒想明白:“為什么你皇叔要殺我哥哥?”
可是講了這么多話,離國公主已經很乏了。乾元帝見她臉色又變得蒼白,吩咐齊明送公主回房后,笑瞇瞇地關了書房門,一邊挽袖子一邊靠近齊敏道:“乖,還有什么不懂的,我來告訴你!”
【6】尾聲
齊敏吞了吞口水:“你,你說話就說話,靠我那么近干嗎?”
乾元帝挑眉:“噢,不知道是誰之前每天哭著抱我大腿叫我守好清白留給她的?”
齊敏移開視線,紅著臉在屋子里亂瞟:“那個,嗯,可是……”她在心里叫苦不迭,這種事情要怎么解釋?齊敏心虛地看了乾元帝一眼。
乾元帝兩手撐在她坐的椅子扶手上,正一臉玩味地看著她:“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調戲我的人是‘齊明’,和你齊敏沒關系吧?”
齊敏咽了咽唾沫,干笑道:“沒有,沒有,皇上你怎么用這種心思揣測我呢?”
“皇上?”乾元帝把身子又放低了些,溫熱的呼吸噴到了齊敏的臉上,“怎么不叫段云飛了?”
摔啊,這個小心眼兒男人果然在記仇!不就是叫了聲名字嘛,怎么了,叫不得啊!
但是,齊敏也只敢在心里咆哮,她看了看乾元帝,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飛快地抬頭在乾元帝的腮幫子上“啾”了一口。這是小時候每次她惹了乾元帝生氣后,唯一的安慰法子。
果然,這招很有效,乾元帝馬上就“晴轉多云”。他低下頭,正打算趁著氣氛好多啃兩口時,齊敏煞風景地喊停:“佑安王為什么要殺我哥?”
乾元帝惡狠狠地等著她:“這時候你就不能想點兒其他的嗎?!”
齊敏無辜眨眼:“比如說?”
乾元帝忍了再忍,才忍住想要把人扔出去的沖動。果然當初是腦子進水了才看上這只會搗亂的家伙。
“因為離國的祖制和我們不一樣,公主也能繼承皇位的。離國在這一代里,只有一個公主。離憂兒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離憂兒的皇叔想要當上皇帝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把公主嫁給我,那么,她就沒有繼承權了;再一個是,殺掉公主,就沒有人同他爭了。”
“公主雖然喜歡上了我哥哥,但是她不會同意嫁到大齊的。可大齊卻可以把我哥哥送到離國。我哥哥用兵如神,如果真去了離國,公主無疑是多了一塊坐穩王位的基石。”
“聰明!”乾元帝刮了齊敏的鼻頭一下。
“嘿嘿嘿。”齊敏有些得意,她張張嘴,正要嘚瑟吹噓一番,可后來的話,全部被乾元帝的唇給堵回去了。
如此佳時,再討論旁人,簡直是太沒情調了,所以,他明智地選擇了不給齊敏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