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集體言說和言說集體是大眾到小眾的憐憫式轉換,從眾,依然是社會和個體膽怯的人類眠區與個體膽怯的最后借口,大眾社會讓個體無處可逃,而所有的感受無非來自于個體與群體的沖突,當然更包括群體經驗沖突——歷史。這種歷史早就讓個體離開了個體的存在,只是變為個體在被動從屬于大眾式的動物性抵抗——直接內在,哪怕是非常表面的“犯罪”也顯得那么的茫然與荒謬。而所謂的藝術更是無助的哀嚎和自戀,也正是這點自戀讓我們的存在變得如此的“美妙與偉大”。
全球一體化經濟給中國快速發展創造了“中國制造”的奇跡,信息時代的電子產品和加工組裝的引進,把中國變成一個消費主義的新型大眾社會,成為全球最大的消費生產基地,國民生產總值增長背后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一個領土廣闊、人口超載的國家,在謀求發展中對環境、勞力和資源帶來的隱患,引起大眾的情緒波動由不安變成了懷疑。既是藝術家思考的問題也是當下的問題,正如彭鋒所說:“當代藝術是不斷挑戰既有藝術形式以便更好的介入當代生活的藝術”。《時間切片》是在超越時空中追問歷史、規則和思維的體驗,從自然文明對后現代工業文明的訴述與詮釋,試圖從原始巖石,偽原始巖石甚至復原而為荒謬的語境中尋找對當下生活的思考,也可以說藝術家表現的態度不得不帶有多重性,石為起點,機器來源于石,石重新包裹賦予一種多重性的意義,與其說是表達物質的狀態,不如說在敘說當下人的情緒。特別是在物質循環的邏輯網中,形成一種混合的客體,從而生成某種非常態的物質轉換,產生一種對人類文明的某種關切、興趣和感懷,創造出一種時空錯位的物質現象,帶來有意義的直覺藝術形式。
當我們改變習慣思維去洞見語話的用法時,其確切的含義發生變化。就像奧古斯丁曾感嘆的那樣:時間是什么?如不問我倒清楚明白,一旦問我就茫然不知了?!稌r間切片》所用的時間含義有著特定的語境,具有多重性。從切片的物質變化窺見到時空的錯位,讓人聯想到化石、琥珀留給我們的痕跡。而切片包裹的金屬、工業物又是今天我們留給未來人的痕跡,是自然石所賦予的時間概念在切片中直接反映,它既是真實的又是虛幻的?!稌r間切片》不同于傳統意義的雕塑范疇,更象裝置藝術所呈現的某種直覺的藝術形式。從自然石中復制石頭,用銶磨機將自然石扎碎注入偽石中,如同巖漿造石重新復制,形成非常態的石頭。在復制過程中放置現代工業物成為天然的混合體,經過人工切割將切片中的物質斷面呈現出自然形態。一方面抽離了人們概念中的化石元素,使觀眾的參與、質疑和幻想融入作品中,另一方面材質的轉換與復制帶著東方“質覺”的思考??梢哉f《時間切片》連接了西方當代語境和東方哲學,從物質時空幻覺中找到真實。高建平在多元代時代的理論與藝術追求中強調:“是在西方理論的啟發下,在西方藝術實踐的比較中,發現我們的藝術材料中的理論因素,再以這種材料和因素為依據,發展我們的藝術理論?!倍稌r間切片》的姿態通過對話、思考與借鑒,是對當下藝術形式的思考,藝術家對藝術語言和材料的碰撞直接與當代問題有關,這種語言、手段所表達的觀念意識,是當代藝術發展的趨勢。
有意味的是,《時間切片》展示在觀眾面前的是選用了兩件實木包裝箱為展臺,預示著新考古發現的軌跡。這說明切片的意義來源于時間帶來的錯位感,從而使觀眾產生聯想,木箱上陳列的切片實物試圖擺脫物質的直白與概念,營造現場的真實時空感。而切片有又從視覺上給人產生質疑,多重的感受,誘使觀眾對作品進行一次特殊體驗。杜威認為當代藝術是一種“存在于感官、感覺、敏感、感知、感情及感觸之中”的藝術。如同皮力所說:“它使觀眾有機會感覺當今的許多幻想,人的觸覺,嗅覺,視覺,聽覺,味覺都在這里真實卻又含蓄的發揮作用”。包裹在石頭內的工業物從材質、圖形、刀痕中提煉出一種感受,并期待觀眾再次感受到這種真實。
作為《時間切片》的拓展,《他山之石》試圖從視覺感受中尋找一些模糊的觀賞心境,從概念走出概念,避免簡單、直白的解決問題,創作過程體驗到跨越概念的痕跡。從宋代夏圭的《溪山清遠圖》中直接提取,重構和轉換,是對山水之石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進行詮釋。通過圖像轉換,改變了水墨斧劈皴的形態,使石頭的圖式影像化,更具有虛幻空靈的感受。十條屏排列組合,十三塊山水石平面展開,在技術語言上避免塑造性,背景材料用平滾的方法使肌理語言清晰,與淺灰色的石頭產生對比。用泥土和沙石混合材料,復制成真實的石片造型,散落在虛幻的時空中,讓人感受到實物切片在當下中存在的問題,《他山之石》是從古人借景舒懷的山水中,嘗試對當下山水圖式的詮釋。古人對山水情懷以遠去,對自然(人造自然)留給我們的解讀方式也不相同,切片后的真實態度使觀眾從現場中體驗切片的感受。
時間若能切開歷史的真實,藝術那種無助的茫然與荒謬也會變得有意義了。這種最能貼近和還原生命的真實若是真的,那么藝術家的終極體驗不是被動的抵抗,而是直接的,內在的還原真實歷史。毫無疑問,《時間切片》的出現,對工業文明的發展給社會帶來的弊端,提出質疑是有現實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