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旬的一天,全國社交媒體上下都在分享和談論著某個嘈雜賣場某個封閉空間里某事的視頻。你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這是關于什么。不過,即使在你真的知道之前,也肯定能夠推測出,這事兒一定和那事兒有關。
必須的。正如本·拉登被擊斃后人們在他電腦里發現的文件再次證明的那樣:人人都愛小黃片。
不過,這一天的觀影熱潮還說明了些什么(如果它有意義的話)?
說實話,我喜歡這事兒涉及的那個牌子。誰會不喜歡呢?“整潔、敞亮——也就是說,很日本;冬天暖氣很暖,夏天冷氣很冷;尤其是,賣的東西不貴?!币虼耍牭皆S多對此事的調侃后,我感到有點不爽;我的不爽讓我確信,這不可能是商家故意為之;如果是的話,這將是史上最爛廣告;直接把此前引號里那句大白話拿去當廣告詞用吧,也比這強。
廣告除了要讓很多人聽說,至少也不能讓他們產生惡感。因此,與其說這事是廣告,不如說是丑聞。不過,這二者的界線真有這么明顯?
將商品性欲化,一直是廣告的重要伎倆之一。美劇《廣告狂人》里將某昂貴汽車品牌稱為“一件你終于能夠擁有的尤物”,將其當作情婦一般,向有錢的男人推銷;查閱一下1960年代的汽車廣告,你會發現現實甚至更加露骨。考慮到這一點,雖然從效果來看,即使把它當成廣告,這次的小黃片也沒起到“正面”效果,但這也許并非一個完全無法拯救的創意。畢竟,它確實熱烈地勾起了人們的欲望。
網絡審查與自審查機器立刻忙碌起來,但是,當人們真的十分想得到某個消息時,這個讓人望而生畏的機制往往被證明是不管用的,人們總能想方設法繞過去,找到自己想要的。(出于同一原因,我一直相信徹底被隔離在網絡長城之外的威脅只是“狼來了”,幸好我還沒被證明是錯的。)所以更嚴重的問題常常是這樣,不是有人阻撓人們知道什么,而是人們沒有我們希望的那樣那么渴望知道什么;但這也有更樂觀的一面,一旦能夠動員他們渴望知道什么了,那些阻撓其實壓根沒用。
懷著不一樣的心情,保守派和開明派同樣從這次看片中辨識出了欲望:在保守派看來,個人主義享樂主義價值觀令中國社會里物欲橫流到了這種程度,人們不顧基本的“道德準則”,去追逐享樂與放縱;開明派則將中國年輕人對性的越來越強烈的追求與城市中產階級的興起及個人意識的覺醒聯系在一起,將此前壓迫體制之下的性禁忌與西方六七十年代的性解放運動分別作為反正兩面的參照。那么,這種欲望究竟會把我們帶往何方?
正如這次事件典型地表明的,在當下的性釋放中,“看”壓倒了“做”;它依然舒服地躺在地下、邊緣的位置,就像汽車廣告里的“情婦”類比一樣,這一欲望因為被壓抑,從而更加誘人:請務必要刪除各種鏈接啊,刪得越狠,我們看得才越起勁兒。
但是,和其他領域已經表明的一樣,“圍觀”不太可能改變中國,無論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翱础笨倸w是一種被動的姿態,是對現有秩序的參與而非顛覆:如果把社會比作家族,它就是逆子,看上去反叛,但終將被收編。這么看來,等待著我們的或許不是一個全新的社會,而更可能是各種主動炮制、定向推送、制作精美的小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