蠅貪似虎 其害無窮

近年來，小官巨貪接連曝光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億元水官”馬超群、“土地奶奶”羅亞平、“工程碩鼠”戴兵、“紅頂官商”郝鵬俊、“鼠躥牛欄”李華波……這些官場上的小人物雖然名不見經傳，但其所作所為卻足以令人瞠目。

小官是群眾身邊的干部，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分一厘，都直接關系到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影響到黨和政府的形象與公信度。他們公正廉潔，就是增強黨和政府公信力的基石；他們貪污腐敗，也會成為公信力瓦解的一個環節。一些涉腐的“小官”，有的甚至不是行政序列的“官”，但是，他們竟能侵吞國家和集體的巨額資金，折射出基層權力生態的諸多亂象。能否打掉成千上萬的“蒼蠅”？如何治理“小官巨腐”？民眾更期待反腐還能做到“下無死角”。

不起眼小官的驚人“業績”

江西省鄱陽縣財政局經濟建設股原股長李華波，從2006年開始，伙同縣農村信用聯社城區分社主任徐德堂一起私刻公章，逃避財政部門劃撥專項資金審批手續，分十余次從財政局設在信用聯社城區分社的專用賬戶中竊取共9400萬元基本建設專用資金。

一些職位看似不起眼的小官卻有著令人震驚的腐敗“業績”，小官大貪，大官小貪在政界已經傻傻的分不清楚。很多基層巨貪通常都有共性：官不大，但長期扎根基層，關系網錯綜復雜，甚至亦可權傾一方。絕大多數被養肥的“碩鼠”，很少是“一個人在戰斗”，往往股長被查后，科長、局長等也會被牽涉到貪腐案中，有的只是暫時未被發現。

2014年11月12日，秦皇島市北戴河區供水總公司總經理馬超群正在接受調查。在馬超群家中搜出現金上億元，黃金37公斤，在北京和秦皇島等地房產手續68套，貪腐程度令人觸目驚心。據當地一些干部群眾反映，馬超群作為當地供水公司領導，相當“貪婪跋扈”。他在當地人中的口碑“挺壞”，名聲較差?！罢l的錢他都要收，哪兒的錢都敢要。”一位熟悉馬超群的當地干部反映，“不給錢就不給你通水，給錢少了就給你斷水。”這位干部稱，馬超群利用手中掌握的權力和資源瘋狂斂財，在北戴河的一些中直部門要通水管，他都要伸手收錢。

羅亞平系遼寧省撫順市國土資源局順城分局原局長，于2011年11月被依法執行死刑。案發前，她在順城分局可以說是一手遮天，使用征地款、動遷補償款就像使用自己的錢一樣隨便。由于握有“黃金地段”土地征用和審批權，于是，大量土地出讓金都被裝進了羅亞平腰包。其中，截留的最大一筆征地款多達800萬元。從2005年開始，被羅亞平侵害利益最多的開發商不斷舉報羅亞平在征收和使用土地過程中的腐敗情節，直至2007年4月，撫順市國土資源局原局長因腐敗被“雙規”，在交代問題時牽涉到了羅亞平。羅亞平怕問題敗露，提出用600萬元“擺平”，這才引起相關部門的重視，最終挖出了這個“土地奶奶”累計貪污受賄3000余萬元，另有3000余萬元的財產無法說明來源。

小官巨貪自古就有

清代的黃河是年年治，年年壞。而河工上的大小官員則像八月的螃蟹，個個肥。據記載，每到河務衙門開會的時候，就像趕集一樣，大小商賈云集、珍品古玩字畫羅列。鹽務更不用說了。這些小官巨貪，可以說是掏空清代帝國的最龐大的一批蛀蟲。

小官巨貪，在歷史上也并不罕見。而且，比馬超群等小官更厲害的人，也為數不少?！度辶滞馐贰防镉形慌巳隣敚褪莻€中高手?！跋热濉笨锍说胶贾荻汶y，找到了潘三爺。這位布政司里的小吏，敢私刻公章偽造文書，敢買托槍手替人科考，敢買賣人命收受賄賂，只要和衙門有關的違法事情，沒有他不敢干的。不過后來落馬時，沒有公布他家中積蓄，不能跟馬局長一較高低。像潘三爺這種小吏，是明清兩代，尤其是清中后期，最大的腐敗群體。

《清稗類鈔》里記載了一個故事。?？蛋舱魑鞑貋y軍，得勝回朝。有個小吏，可能是戶部或兵部的，他找到?？蛋哺。f有要事求見。門衛問什么事？他說找福大帥要一萬兩銀子花花。門衛很納悶，莫非這個人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區區小吏敢公然索賄。最后竟然還成功了。原因無他，積重難返。小吏和?？蛋舱f的理由是，一萬兩銀子用來打通關節，讓軍費能盡快結清。不然拖個三五年，乾隆對于勝利的喜悅感已經淡了，給錢就不那么痛快了。

古代小官巨貪，大多出現在油水最多的那幾個地方，大工（朝廷重大工程，如修皇陵）、河工（黃河防洪工程）、鹽務，這些部門的油水是明擺著的，即便不想貪污，也會有不少好處。至于其他部門，貪官依靠潛規則，也可以斂財。河工上，每年幾百萬的銀子撥下來，能有十分之一用到工程上，那就算極致了。因此，清代的黃河是年年治，年年壞。而河工上的大小官員則像八月的螃蟹，個個肥。據記載，每到河務衙門開會的時候，就像趕集一樣，大小商賈云集、珍品古玩字畫羅列。鹽務更不用說了。這些小官巨貪，可以說是掏空清代帝國的最龐大的一批蛀蟲。

從“小蒼蠅”到“大碩鼠”

官不在大，有權則靈。再加上“天高皇帝遠”的監督乏力，最終導致基層官員雖然官級不高，但是權力高度集中，一些官員行使權力時，甚至目無法紀，小官巨貪由此產生了。相比于大老虎，小官的腐敗往往不那么引人注目，而且更具隱蔽性。

當前無論是中央層面，還是地方層面，對官員的約束越來越規范，越來越嚴格。前段時間，上海出臺了《關于進一步規范本市領導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經商辦企業行為的規定（試行）》，可謂地方性最嚴新規。筆者認為，正是由于新舉措、新辦法的制定、出臺和執行，讓那些貪腐“大老虎”們的生存環境越發艱難，這是好事，是利國利民的大實事。然而，在提防“老虎”的同時，我們也不可忽視更小的危害群體“蒼蠅”和“蚊子”。回顧本文開頭所述的小官腐敗問題，應該說腐敗是不受職位影響的。小官巨貪影響層面和破壞力，絲毫不亞于高官高腐。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小官巨貪已不是什么重大新聞。但屢見報端，不得不警醒人們：是什么樣的土壤造成了小官巨貪。小官之所以能成長為巨貪，絕非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答案只有一個：權力被濫用。要預防“蒼蠅”到“碩鼠”的現象，必須加強對權力的制衡。權力不分大小，職務不論高低，只要有權力的地方，就必須有完善的監督，只要有職務行使，就必須有相應的牽制。有些部門可能因為不重要，所以監管少，“作案”環境寬松，長此以往，小官便成長為巨貪。

治理“小官巨貪”重在監督制約

中央八項規定、領導終身追究制等一批制度的落實，使“權力尋租”的空間變得越來越窄。治理小官巨貪，也得為基層“微權力”量身打造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制度籠子。從各地探索來看，公開是最好的防腐劑，群眾是最敏銳的監督眼。

從嚴整治“小官巨貪”，要緊緊把握監督權力這個關鍵點，多措并舉，研究制定預防和懲治“蚊子”等“小官”的新舉措、新辦法。筆者認為，應從以下三個方面著力。首先是正風肅紀，強化黨性教育，抓實“用權”觀。把“小官”的黨性修養作為一項重點，突出思想教育工作，努力筑牢“小官”拒腐防變的防線。要通過持續不斷的教育培訓，使“小官”真正認識到：再小的權力也是人民賦予的，切不可濫用；再小的官也是官，切不可自暴自棄，碌碌無為，更不可為所欲為。其次是嚴督實查，強化監督管理，狠治“貪權”觀。把監察的力度更多地向基層傾斜，全面落實鎮（街）村各項反腐措施，加大對鎮（街）村官的考核管理力度。要把事前、事中、事后的監管列為重點抓手，強化涉鎮（街）村建設工程和項目的追蹤問效，評估好鎮（街）村官用權正確與否，貪權行為是否發生。要最大限度地發揮群眾的監督作用，認真落實“黨務、村務、財務”三公開制度，以及各項民主監督、民主管理制度，并正確對待群眾舉報，分析好研判好各類監督舉報事項。同時，要嚴查嚴處，加大懲治力度，查辦“濫權”行為。對于濫用職權、以權謀私，損公肥私、損人利己行為，發現一起查處一起，教育一片。

腐敗行為與黨的宗旨意識相背，與人民群眾相離。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從上到下先后組織開展的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反“四風”、“三嚴三實”等活動，猶如一記重拳砸碎了那些懷揣“當官就是發財”“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人的幻想。中央八項規定、領導終身追究制等一批制度的落實，使“權力尋租”的空間變得越來越窄。當前反腐敗的利劍已經所向披靡，真正印證了那句話“懲治腐敗不論涉及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堅決懲處”。治理小官巨貪，也得扭住權力不放松，為基層“微權力”量身打造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制度籠子。從各地探索來看，公開是最好的防腐劑，群眾是最敏銳的監督眼。按照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的推進基層治理法治化要求，基層工作越是繁重，掌握的民生資金和公共資源越多，就越要敬畏法治、依法辦事，才能從源頭上凈化政治生態，使基層干部用好手中權力。

（作者系上海市紀委正局級紀檢專員）

編輯：施楊 shiyang0915@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