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在咸酸之外 妙在虛實之間

文學作品能帶給人審美體驗，讓人感到閱讀快感，這是世所公認的。但是怎樣來描述這種快感，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司空圖在《與李生論詩書》中曾用一句話來描述文學給人帶來的這種“味外之旨”，叫做“味在咸酸之外”。那既然如此，怎樣來更好地認識文學作品的這種滋味呢？

一、 “滋味”中特殊的快感

文學作品給人所帶來的“滋味”有著特殊的快感。文學作品帶給人的快感是一種不同于五味的一種快感。這種快感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以致于它可以讓人喜（如蘇東坡說“涂巷中小兒……聽說古話，至說三國事……聞曹操敗，即喜唱快”），讓人怒（如毛澤東看《白蛇傳》）憤怒地拍“案”而起，他的大手拍在沙發扶手上，一下子立起身：“不革命行嗎？不造反行嗎？”），讓人哀（如林黛玉聽《牡丹亭》曲詞“眼中落淚”），讓人懼（如左懋第說“世之多盜，弊全坐此，皆《水滸》一書為之崇也?！保?，讓人愛（如黃庭堅言三日不讀《漢書》即面目可憎），讓人惡（山東人因武大郎故不稱朋友“大哥”），甚至讓人生，讓人死。在美學及文學作品中往往有著動人的詞匯來描述文學作品給人所帶來的這種滋味。如有人將其描繪為“一種獨特的心醉神迷的經驗狀態。在這一刻，你的整個生命仿佛被一種神奇的光所照徹，你的身心仿佛被凝結、聚集在這一瞬間狀態冥冥之中上，你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形象所震懾、吸引，這使你暫時忘記了此外的一切，既包括你的俗常生活和操勞，也包括利益的算計和得失的考慮，你整個地凝視關注于此情此景之中，在那里流連忘返?！?/p>

很顯然，這種滋味并非來自于生理器官的刺激，不是單純的感官感覺，難以用咸酸等五味來進行描述，但它又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存在，是人的心、身、情感等整個生命活動突然凝結的狀態。在這種閱讀狀態的作用下，“雖然你可能很快就又回到了現實的生活和日常的煩惱之中，但卻因此發現了生活的另外一重天，另外一種存在，另外一種比油鹽醬醋甚至錢更重要的東西?！?/p>

二、獲得這種快感的必要條件

雖然文學作品可以給人帶來這種快感，但是這種快感的獲得并不是無緣無故的，也不可以在強迫狀態下獲得。它的獲得需要如下條件：

第一，保持心靈的自由狀態。所謂的心靈自由，即是指作者及欣賞者的心靈遵從于自身真摯的情感需要而不能被物質利益或道德所纏繞及壓迫。有一句格言說：少女可以為失去的愛情而歌唱，而守財奴卻不能為他失去的金錢而歌唱。這句話就充分說明了審美快感的非功利性。同時，心靈狀態的自由也要求作者及欣賞者的心靈也不能被肉體的感官所阻滯。純粹的生理快感是由于外在感官刺激而產生的被動的快感，只能維持較短的時間。而審美的快感則能維持較長的時間，并且能在一定程度上不受物質的羈絆而獨立存在。比如文天祥的詩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鼓舞了許多志士為國英勇獻身。

第二，直覺感知方式的啟動。在這種感知方式中，抽象的和理性的思維方式被拋之腦后。在欣賞者及創作者大多憑借直覺而非理性來進行創作及欣賞?？档抡f：“美是不依賴概念而作為一個普遍愉快的對象被表現出來的?！痹趯徝揽旄兄?，作者或欣賞者多不依賴邏輯判斷而形成對對象本性的把握，與審美對象之間形成了一種和諧自由的整體。所以如果文學作品說理過多而形象性缺乏就會降低文學作品的美感。毛澤東說：“宋人多數不懂詩是要用形象思維的，一反唐人規律，所以味同嚼臘。以上隨便談來，都是一些古典。要作今詩，則要用形象思維方法?！?/p>

第三，心靈體驗的滿足與創造。在審美快感的獲得中，審美者的心靈獲得了極大的滿足，達到了一種充實而豐富的境地。這正如孟子所說“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圣?！?/p>

此外，審美者在欣賞把握審美對象形式及特點的同時，自身的情感與意識等生命活力也投身進了審美對象之中，使審美對象在一定程度上脫離了原有的物質形式而生機勃勃地呈現出一種帶有欣賞者自身情感或意志的獨特狀態。這正像人們通常所說“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切景語皆情語”。

三、文學作品“滋味”的啟示

文學作品的這種特有的“滋味”，對我們從事文學作品的創作和欣賞有著以下啟示：第一，文學作品的創作及欣賞過程中都要使自己的心靈達到一種自由的狀態，擺脫功利思想、道德思想等外在的利益束縛。如果作者或欣賞者心有所滯，那就不能很好地體會文學作品給人帶來的快感。第二，文學作品的創作及欣賞要多運用形象思維，使作品形象生動地呈現出一種生機勃勃的形式。如果違反了這個原則，過多地使用理性思維來分析文學作品，就會割裂文學作品的整體美，損害審美思維的培養。第三，文學作品的創作中要注重虛實結合，給讀者的二度創作留下一定的空間與余地，使作品韻味十足。這樣既使作品富有回味，又為讀者的自我創作與欣賞提供了活躍的舞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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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鄭州工業貿易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