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如天,明如鏡,聲如磐,薄如紙」 的青白瓷在繁盛數百年之后,
到元代后期不可避免地走向沒落,逐漸被青花瓷所取代。
「青白」 之名也漸失于載錄,
到清代時,已改稱為 「影青」 、「映青」 、「隱青」 。
今天的我們已經無從知曉一千多年呈獻給真宗皇帝的青白瓷器皿是茶具、文具還是祭器,但我們知道,那是青白瓷最繁盛光耀的時代。
宋代的皇家貴族、名人雅士皆講究生活情致,無論是品茶作詞,還是把酒宴飲,這些“青如天,明如鏡,聲如磐,薄如紙”,清新素雅的青白瓷器,都是必不可少之物。
考古發掘的資料表明,宋朝時期,全國包括廣東、廣西、浙江、湖北、湖南、安徽、河南、福建、江西在內的九個省,都有主要燒制青白瓷的瓷窯。直到元代前期,景德鎮窯仍以燒制青白瓷為主。
到元代后期,風靡數百年的青白瓷開始走向衰落,工藝質量也有所下降。直到明初,青白瓷還在繼續生產,但青花瓷和各色瓷釉的長足發展,使青白瓷開始退出大宗生產的行列,而只作為高檔藝術瓷或仿古瓷等少量生產。
從風行于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到只供少數人獵奇賞玩,“青白”之名漸失于載錄,慢慢被人們所淡忘。到清代時,已改稱為“影青”、“映青”、“隱青”等。民國許之衡在《飲流齋說瓷》一書中說:“素瓷甚薄,雕花紋而映出青色者,謂之影青。”
清人江浦寂園叟陳瀏在《陶雅》中寫道,“永樂影青脫胎碗最為可貴。脫胎乃瓷質極薄之謂,若畫之沒骨者。……其所影之花,兩面螢徹可以互鑒,惟款識亦然”,其所述即為明初的青白瓷,指其瓷胎很薄,對光可見花影。
“影青”,是比喻雨過天晴的樣子,用來代指素肌玉骨、清雅瑩潤的青白瓷,倒不失貼切與美感。青白瓷在燒制過程中,因窯溫的變化,釉色在青白之間流轉暈染,正所謂“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
然而,青白瓷雖美,但它被青花瓷所取代,也是制瓷工藝和商品經濟向前發展的結果。青白瓷工藝燒成范圍狹窄,熱穩定性差,變形率大,廢品率高,相較之下,青花瓷則具有燒成范圍較寬,著色力強,成色穩定等顯著優勢。同時,青白瓷的裝飾手法是以刻、劃等工藝為主,需要瓷工在半濕的瓷胎上完成,其難度比之青花瓷在干胎上繪畫要大得多。這些都使得青花瓷比青白瓷的生產風險更低、周期更短、利潤更高。加之青花瓷本身明凈素雅,其白底藍花的紋飾,頗具中國傳統水墨畫的神韻,具有較強的藝術表現力和感染力。諸多因素之下,青白瓷的沒落便成為必然。
千年之后的景德鎮,以青花瓷、玲瓏瓷、粉彩瓷和色釉瓷四大傳統名瓷蜚聲中外,其中早已不見青白瓷的蹤影。但這并不影響青白瓷在中國乃至世界制瓷史上的重要意義。在古老的東方瓷器之國三千余年瓷器發展的歷史星河中,它始終是那顆千年前的璀璨明珠,在悠遠綿長的歲月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