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學是語言的藝術,不僅具有普通語言的指義性,更具有超越語言本身的審美價值,所謂文學的審美特性包括:文學語言的內指性、文學語言的含蓄性、文學語言的音樂性。以此探析文學語言的審美特性。
【關鍵詞】:文學語言;審美;特性
引言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同時,文學語言是藝術的語言,也是一種審美的語言,所謂審美,指的是文學語言的情感性。文學語言是指作家按照藝術世界的詩意邏輯創造的特殊話語。文學語言與科學語言是有明顯區別的。首先,科學語言注重理性、抽象和邏輯,文學語言注重感性、形象和情感。前者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如實地反映語言對象,理性地闡述事物的本質或事物間的聯系,從中體現思維的規律性。而文學語言則表現“作家的情感方式”,所以它的價值“決不單純是寫得流暢,文理通達,文法無誤”之類。作者要能夠在其語言上“按自己的個性和精神獨創性的印記”,以一種情感(作家情感)接受另一種情感(讀者情感)的推敲。由于語言目的的不同,科學語言追求抽象性、明晰性和確鑿性,而文學語言則追求形象性、含蓄性、多義性和音樂性。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文學創作是以語言為媒介來展示鮮明的藝術形象和生動的生活圖景。對于文學創作來說,語言運用的成功與否,直接關系到文學作品的藝術成就。正如高爾基所言:“文學的第一要素是語言。”要進行文學創作深刻認識掌握文學語言的審美特性至關重要。
一、文學語言的內指性
文學語言是一種內指性的語言,指向的是文本中的藝術世界,這個“藝術世界”是一個幻象的世界,有時它不必符合現實生活的邏輯,遵循的是藝術的、詩意的邏輯,追求的是語言與整個藝術世界氛圍的統一。
杜甫的詩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春望》)、“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月夜憶舍弟》),李白“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等,明顯違反客觀真實,花怎會流淚、人恨鳥怎會驚心、心與月怎能托君寄出?這里的花、鳥、心、月已非現實世界的花、鳥、心、月。而是內指性的,指向詩中特定的情景,因而是佳句。藝術世界是詩人、作家虛構的模擬世界,盡管它來源于現實世界,以現實世界為基礎,但并不等同于現實世界,因為它溶進了詩人、作家的主觀情感,所以往往超出現實邏輯。
概而言之,文學語言的“內指性”特征,只要求它符合作品的藝術世界的詩意邏輯,而不必要經過客觀生活的驗證,可以不受客觀事件的約束,而只需與作品藝術世界相銜接就可以了。文學語言的美正是與這種內指性密切相關的。
也就是說,它只要符合文學自身的規律和邏輯,就不能按通常的有關“真實”的標準來判斷文學語言營造或者敘寫的審美意蘊空間,它更多遵循的是一種“藝術真實”。
二、文學語言的含蓄性
含蓄性應該成為文學語言的審美追求,如梅曉臣云:“含不盡之意,見與言外”。也就是說文學語言不能平鋪直敘,要留有余地和想象空間。
中國古代文學理論家特別注重“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非常強調文學語言的含蓄性。從鐘嶸的“問已盡而意有余”,司空圖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一直到蘇軾的“欲得詩語妙,無厭且靜”,姜夔的“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嚴羽的“言有盡而意無窮”,他們深深懂得有無相生的道理,追求一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
宋徽宗時,山水畫家宋子房做畫院博士,出過一題:“深山藏古寺”。很多應考的畫家都認為這道題不難,著意表現“深山”、“古寺”就能畫好,有的著意畫深山,萬山從中,露出一角寺廟;有的著意古詩,寶殿金鐘,香煙繚繞,四周群山聳立,萬木森森。宋博士認為都平庸不足取,因為這話題的題眼是“藏” ,詩貴含蓄,需耐人尋味。最后入選的一幅這樣的畫:蒼郁的群山,中間露出半截幡桿,一條羊腸小道蜿蜒通道山下水澗邊,一個小和尚正在挑水。這幅畫把個“藏”字表現得極為含蓄巧妙,且符合山水去畫的構圖特點。此外,又有“竹鎖橋邊賣酒家”、“踏花歸去馬蹄香”等題,皆如此類。
一般來說語言越是精確,就越不容易激發人們的想象力。譬如,魯迅說孔已己“身材高大”這雖不精確,但比“身高一米八四”之類的語言,無疑是更大的想象余地。又如漢樂府民歌《陌上桑》,它又是怎樣描寫羅敷之美呢?
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峭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
寫羅敷之美,始終沒有直接、正面的描寫,但每一個人都可以自己去想見她的美麗。詩人并沒有描繪她的眼睛、嘴唇和頭發,而羅敷之美卻呼之欲出。
最后我認為文學語言的儲蓄性與我國形式主義的“陌生化”理論有相通之處。它們的實質都有要設法增加對藝術形式感受的難度,拉長審美欣賞的時間,從而達到審美過程的目的。如托爾斯泰小說中常常不用食物原有的名稱來指稱它,而是以陌生的第一感受去加以描述。比如,《戰爭與和平》稱“點綴”為“一小塊繪彩紙板”,稱“圣餐”為“一小塊白面包”。這樣,就使讀者對已熟悉的事物產生陌生感。
三、文學語言的音樂性
文學語言的音樂性是指它的音響、韻律,以及節奏的和諧,使人讀起來瑯瑯上口,聽起來悅耳動聽,給人以聽覺上的美的享受和強烈的感染。文學語言的音樂性在我國詩詞中表現為平仄、音韻、對仗等。如李白的《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首詩以鮮明的節奏和諧的韻律、平白曉暢的語言,給了我們極大的審美享受,引起千載之下人們的普遍共鳴。
清代學者沈德潛提出“詩以聲為用者也”的主張,中國古典格律詩對節奏和音律的要求尤為嚴格。比如,唐詩中,“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等句子,和諧工整的程度令人贊美,它格律嚴格,平仄交替恰到好處,抑揚頓挫,聲調音韻之美達到高峰。唐詩宋詞中還有許許多多精美篇章創造出來的意境無不令人拍案叫絕。如:崔灝的《黃鶴樓》、岳飛的《滿江紅》、李清照的《聲聲慢》,除了寫得情深意切外,還與語言音樂性的極好運用密切相關。而對現代文學來說,音樂美仍然是重要的。現代詩雖然不像古典詩那樣對音韻、平仄等要求那么嚴格,但仍非常注重詩的語言的韻律美。像現代著名詩人徐志摩、聞一多、戴望舒、朱湘等提出過詩的“音樂美”的主張,并身體力行,留下了膾炙人口的《再別康橋》、《死水》、《雨巷》、《采蓮曲》等韻律優美的詩作。
總結
人與語言處于審美關系中,語言就是一種獨立的存在,這樣的語言是藝術的語言。人們在欣賞文學作品時,不只是關注語言文字所指的客觀世界,而是同時關注語言本身。文學語言的特性除了具有內指性、含蓄性、音樂性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特性,比如情感性、形象性、借境性等,文學語言更強調體驗性、超越性,強調打破經驗世界的邏輯法則,強調文本經驗的“陌生化”,從而傳達作者的復雜曲折的生存經驗與情感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