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卡西爾關于宗教與神話的理論

【摘要】：卡西爾認為，神話一開始就是潛在的宗教。在認識能力低下的時代，只有借助神話來抵抗對死亡和對自然現象的恐懼。此外，卡西爾還依據宗教的演變，提出了三種神祗：瞬息神、功能神和人格神。神話與宗教之間有著內在的聯系，可以說神話是早期的宗教。

【關鍵詞】：宗教;神話;神

一提及神話，大多數唯物主義者認為神話是虛構的、虛幻的故事。而實際上，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神話是一個民族對宇宙萬物、人類起源的理解，是經該民族代代相傳而留下的傳說或故事。神話如同一個民族的夢，卡西爾用其符號的觀點來解釋這個夢是如何產生的。

一、關于神話

神話并不是歷史，因此，神話沒有真假之分。相反，神話所要表達的是絕對的真實。比如，宇宙必有一個開始（無論這個開始是怎樣的），人類必有一個起源（無論人類的祖先是亞當夏娃或是任何動物）。最初，人對世界最真實的掌握，就表現在神話之中。由此可知，神話所要描述的是在原始時代當人類的心靈尚未和世界發生分割時，所對世界的認識與理解。

自古以來，每個民族都有神話，這表現出了人類理性對于世界的探索和追求。在科學不發達的時期，許多現象被認為是神秘不可知的，此時就需要神話來解釋這些人類暫時無法理解的一切問題，如此才能平復人類心中的恐慌，人類才能安心的工作與生活。在當代，人們從小受著唯物主義的教育，大多不再相信神話，而出現了與神話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童話故事。喜歡童話故事的幾乎都是小孩子，因為他們無法了解整個世界，通過童話故事小孩子逐漸對人的道德選擇有了某種預期的了解。例如，從通話中，孩子們會知道正義一定會戰勝邪惡，這也就使他們對于現實世界的不義、災難、罪惡不至于那么失望了。神話的另一個特點，就在于它不以人為中心。在神話世界中，只要你又生命，就是其中的一員，人可以與樹木、動物進行溝通，有時動物甚至比人更聰明，動物有可能變成人，人也有可能變成動物。因為生命是相同的，所以所有東西都可以相互轉換，人們不會為死亡而擔心和焦慮，生了又死，死而復生，生生不息，這也正是神話所帶來的正面效應。同時也說明，宇宙實際上是一個生命共同體，人的生命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神話具有戲劇性。換言之，神話中一定會表現出各種神明力量的沖突，各種角色依其性格合演一出戲劇，雖然戲劇的主題各有不同，但是都會在不同程度上解釋人生，同樣的，人生也是到處充滿沖突的。例如，希臘神話中，克洛諾斯刪了其父烏拉諾斯，而天神宙斯又殺了其父克洛諾斯。這則神話就是要說明，新的力量一旦出現，長江后浪推前浪，舊有勢力必然要被新勢力所戰勝，這實際上也表現了人類社會中各種力量競爭的實際結果，而整個歷史或宇宙也正是這種關系的表現。通過神話，人們可以理解自然現象、社會結構與人性欲望等極其復雜的問題，這些問題在古代科學尚未發達時不免使人感到困惑，而神話就是消除這種困惑和不解的良方。愛因斯坦說過：“不論科學或藝術，都起源于對‘奧秘’的敬畏之心。”神話正是這種敬畏之心的表達結果。

此外，神話的內容還表現出情感主導的特點。在日常的生活于工作中，凡事都需要具備理性，但神話故事則不同。神話故事的內容是以情感為中心，即個人主觀的意愿與感受，神話所要表達的內容常常是隨著人的情感的變化而展現出來的。比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說法，若我們仔細考量就會發現，這實際上是一個非理性的主張，因為根本找不到任何合乎理性的根據，并且也沒有人能夠證明這一命題所具有的普遍有效性。我們都知道，行善與否不能單由外在的量化結果來判定，更重要的是行為者的內在動機。那么，既然如此，該如何安頓情感上強烈要求的善惡報應？這正是神話的“情感性”的功能之所在。所謂“情感主導”的意義，是指人類對于賞善罰惡的情感，可以借由神話而得到撫慰，如此使人在面對不公義的情況時，可以相信這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唯有相信時間還存在著一種公平的原則，人們才會堅持行善避惡的動機。神話的重要作用就表現于此，使一個人對生命不至于失望，進而可以創造一個完整的、長遠的、有意義的生命，這就是神話所帶給我們的信念。

二、關于宗教

人們普遍認為，宗教起源于恐懼。在原始社會，由于人類認識水平的低下對于許多自然現象都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釋，當人們看到山崩地裂、海嘯日蝕等，就會不由得感到害怕和恐懼。對于這些自然現象的恐懼使人們從害怕轉為對大自然的崇拜，祭拜日月星辰、山河大川，這就是最初源于恐懼的信仰。然而這種觀點卻存在著很大問題，因為恐懼這種力量所帶來的結果只能產生魔鬼，并不能產生高層次的神祗，教你愛人、寬容、同情，所以，這正是傳統理論無法自圓其說之所在。事實上，所有宗教都注重提升人的心靈，不斷的超越自我。

卡西爾在《論人》一書中指出，古老的格言說：“最初，身在世界中創造了恐懼。”實際上，這句話道出人內在的心理狀態。但是，在文明的最初和最低級階段中，人類已經找到了一種新的力量，用它來抵抗和驅除對死亡的恐懼。死亡無疑是一切恐懼之首，而人所能用來與死亡對抗的，乃是他對生命的信仰，相信生命世界是休戚與共的，具有尚未分裂及不可破壞的統一性。這種信仰在“神話”中得到一再肯定。卡西爾指出：“神話從一開始就是潛在的宗教，”其意就在于此。

依宗教的演變過程，卡西爾提出三種神祗，即：瞬息神、功能神、人格神。瞬息神就是當一個人的心靈、情感受到震撼時，把震撼他的對象當做神來崇拜。瞬息神的特點在于不能重復，具有不確定性，因為它只是在某一個瞬間讓你感受到的一種超越力量，但實際上這種力量只是人主管的想象而已，它的出現純屬偶然。以希臘宗教為例，卡西爾認為，這種瞬息神的階段代表了“原始無知期”， 自然萬物休戚相關構成了一個生命共同體，人與萬物并無實質區分，個人尚未由萬物中蘇醒。所謂功能神，是指當人類社會漸漸發展之后，每一種行業都有自己所要祭拜的神。它們是地方神，不是普遍神，只有當人們需要它時才會出現。所以，在一個社會的發展過程中，原有的許多功能神都不見了，因為一旦社會形態發生轉變，一些功能神就會被人們逐漸淡忘。當功能神漸漸不明顯時，就變成了單純的名字，一旦有人給其賦予人格化的意義，功能神就變成了人格神，與人一樣具有喜怒哀樂。換言之，功能神就好像工具一樣，專門管理一件事情，當他的工作、功能模糊了或消失了，就只剩下一個名字時，這個名字反而使其有所提升，因為名字就是符號，一旦成為符號，就表示他具有人所賦予的特殊意義。

神話與宗教之間有一定的內在關系，事實上，神話可以說是早期的宗教，因此在宗教創始初期，神話與巫術是并列的，神話是用來反映、啟示現世生活的，巫術則是古代的科學，展現了某種樸素的因果關系。關于巫術，卡西爾也有一套獨特的見解。他認為，人開始扮演自己的角色，變成自然中的一個特點演員。而巫術的實施則建立在自然界產生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有賴于人類的作為這樣一個信念之上。每一個特殊的領域都有自己的巫術規則。人在進行巫術儀式時，會對自己的能力、意志、能量有新的認識，它是原始初民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甚至即使它不能導致所渴望的實際目的，即使它不能滿足人的愿望，它也教人相信他自己的能力，把自己當作一種無需一心一意屈從于自然力量的存在，而能夠通過精神的能力去約束及控制各種自然力量。”正是由于巫術，人才能由神話心靈轉變為個體心靈，進而確立人格性。這一觀點反映在宗教上，即使人格神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