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刑事法律手段在保護環境資源中發揮的作用日益彰顯。在我國,關于環境資源保護犯罪的相關規定最初始于1979刑法典,經過多年的法律體系的修改和完善,形成了現行刑法第六章中關于“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的專門規定。在司法實踐中,也陸續出臺了相關的司法解釋,對刑法的原則性規定進行了拓展和延伸。可以說,我國對于環境資源保護已經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法律體系,但實踐中,依然存在一些問題,亟待解決。本文中,筆者就四川省阿壩州近年來有關破壞環境資源犯罪的情況進行分析,提出解決的對策和建議。
【關鍵詞】:破壞環境資源犯罪;特點;對策
一、近年來該類犯罪的情況
2012年以來全州檢察機關對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的犯罪依法批捕61件97人,起訴115件209人。其中以非法獵捕、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批捕8件17人;以非法狩獵罪起訴2件4人;以非法占用農用地罪批捕1件1人,起訴3件3人;以非法采伐、毀壞國家重點保護職務罪批捕1件1人,起訴5件21人;以非法采礦罪起訴1件2人;以盜伐林木罪批捕37件53人,起訴68件101人;以濫伐林木罪批捕1件2人,起訴8件12人;以非法收購運輸盜伐、濫伐的林木罪批捕7件10人,起訴6件17人;以非法收購、運輸、加工、出售國家重點保護職務罪起訴2件4人。
二、該類犯罪的主要特點
1.類型
從涉嫌的罪名來看,以涉林涉野案件居多。涉及的罪名主要有盜伐林木罪,濫伐林木罪,非法獵捕、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非法收購、運輸、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非法狩獵罪,非法占用農用地罪,非法采伐、毀壞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罪,非法采礦罪,非法收購運輸盜伐、濫伐的林木罪,以及非法收購、運輸、加工、出售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罪等。
2.犯罪主體
從犯罪主體看,大多數都是當地的農民,文化程度普遍偏低,且法律意識淡薄。其中,盜伐濫伐林木的犯罪主體以本地農民居多,且大多數以出售牟利為目的。如阿壩州檢察院成功公訴的汪友才盜伐林木案。2009年至2012年,汪友才利用其取得的災后重建文物維修用材采伐指標,在采伐許可證以外的地點大肆盜伐林木,共計折合立木蓄積9075.6立方米。2011年5月,汪友才在國有林內采伐冷杉和云杉3056株,材積達3119.6立方米,直接經濟損失達2495680元。后經群眾舉報,阿壩州檢察院將汪友才涉嫌盜伐林案件線索移送森林公安局,州森林公安局對其立案偵查。
3.與相關職務犯罪的關聯及特點
在盜伐、濫伐林木犯罪的背后往往隱藏受賄、瀆職犯罪。如前述的汪友才盜伐林木案,州檢察院成立“1.11”專案組對相關職能部門及人員涉嫌瀆職、失職、行受賄系列案件展開調查,并通過此案發現其他涉嫌職務犯罪的線索,并進行立案偵查,共查辦犯罪嫌疑人11件16人。其中貪污案件2件7人,受賄案件9件9人,瀆職犯罪案件1件1人。而且犯罪主體主要集中在林業行政主管部門工作人員。
三、打擊該類犯罪存在的難點問題
1.農民法治觀念淡薄,保護環境意識缺失。一些群眾不知道林業、土地、礦產等環境資源屬于國家或集體所有,以為自己種的樹可以隨意砍伐買賣,自己占的土地可以隨意改變用途,礦產可以隨意開采,對無證砍伐、盜伐、濫伐林木、非法收購、破壞耕地等行為的危害性認識不夠。
2.主管部門監管力度不夠,缺乏規范。環境資源保護涉及環保、國土、林業、水務、安監等部門,各部門監管職能交疊交叉,存在執法“真空”地帶,不利于查處和追究破壞環境資源保護行為。如部分基層林業執法部門對采伐許可證申請、審批和發放審查不嚴,對采伐現場監管流于形式,對非法地下木材加工和交易市場打擊不力,給違法分子濫伐林木、非法收購濫伐林木提供可乘之機,導致盜伐、濫伐林木現象屢禁不止。
3.謀取經濟利益是重要誘因。從典型案件分析可知,環境資源犯罪分子實施犯罪目的基本都是為了從危害環境資源的犯罪活動中謀取經濟利益。犯罪分子為求較高的經濟利益,不惜違反法律,以身犯險,這種逐利性成為案件的重要誘因。
4.案件發現困難以及所導致的取證困難。不法分子采取隱蔽的作案手段,參與人員流動性大,隨采隨賣及時交易以轉移贓物等,加大了偵查取證的難度。且由于此類案件本身的特殊性,盜伐、濫伐林木案件均是在相關單位巡山檢察過程中發現,發現線索距離實際作案均有一段時間,辦理案件就會存在不及時的情況,現場、證據等很多時候都會發生變化,這就大大增加了案件證據的搜集的難度。
四、法律適用
1.立法層面的問題
我國現行法律對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的犯罪主要規定在刑法第六章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第六節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共有九個條文,設置了15個罪名,具體是: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非法處置進口的固體廢物罪、擅自進口固體廢物罪、非法捕撈水產品罪、非法獵捕、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非法收購、運輸、出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制品罪、非法狩獵罪、非法占用農用地罪、非法采礦罪、破壞性采礦罪、非法采伐、毀壞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罪、盜伐林木罪、濫伐林木罪、非法收購、運輸盜伐、濫伐的林木罪。
(1)關于行為人的主觀罪過問題
在司法實踐中,要證明環境犯罪行為人主觀上的過錯很困難,無罪推定和無過錯既無刑事責任的規則原則勢必枉縱相當一部分的環境犯罪。在環境犯罪中,當采掘或者利用資源的行為及污染環境行為的危害后果的發生和顯現通常具有偶然性、潛伏性與長期性。如果強調危害行為人對結果的發生必須 具有必然性的認識和能構成犯罪故意,那么勢必大部分人都會以自己沒有這種必然性的認識而辯論,而控訴方對這種必然性的認識的證明存在相當大的困難,甚至是不可能的。因此,在環境犯罪中,對犯罪故意的認識內容不宜采取結果必然性說。即使就一般的故意犯罪而言,從犯罪的角度看,在人的主觀因素中,對犯罪起決定作用的是人的意識而非認識;從刑事責任的角度看,罪過是行為主體應受道義和法律譴責的一種心理過程。在對危害結果的認識和決意這兩個因素中,因素并不包含這種應受譴責的性質,意志才包含這種應受譴責的性質。因此,基于刑法的一般原理,對于環境故意犯罪的認識內容應當采用結果蓋然性說。只要行為人對危害環境的后果有蓋然性認識,即滿足了環境犯罪所要求的認識程度。
(2)關于量刑的問題
有許多破壞環境資源的犯罪以財產損失和人身傷亡的危害結果來認定。如環境污染罪,同樣是造成了人身傷亡和財產損失,在量刑上卻比故意傷害罪、故意殺人罪等刑事犯罪輕得多,造成的危害結果相同,受到的懲罰卻大不相同,打擊破壞環境資源犯罪缺乏震懾力,這也是破壞環境資源犯罪屢禁不止的原因之一。此外,造成的污染較重但沒有造成財產損失和人身傷亡等破壞環境資源的行為得不到有效打擊,也是破壞環境資源犯罪滋生的另一重要原因。
(3)關于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的問題
根據我國目前法律的相關規定,僅僅在國家、集體的財產遭受損失,且受損失的單位未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的情形下,檢察機關才會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這就意味著,大多數情況下,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均是由被害人提起的。
2.執法層面的問題
(1)不同地區執法標準有待統一
在司法實踐中,對于破壞環境資源犯罪的處理標準,不同地區仍有待統一。例如,在實踐中,各地區對于處理非法收購、運輸國家重點保護植物違法犯罪的標準就不盡相同。公安機關查處非法收購、運輸盜伐、濫伐的林木案件時,由于部分案件發案地地處高原,人煙稀少,山高路遠,溝深林密,且盜伐、濫伐林木的行為人流動性強,公安機關在偵查過程中一時難以查清上源。有的地區需要查清林木的上源,證明運輸、收購的林木是盜伐、濫伐的。有的地區如果符合《關于審理破壞森林資源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條的三種情況,視為應當知道是盜伐、濫伐的林木,如果未查清上源的,仍然以該罪定罪。在實踐中,各地處理有所不同,可能造成類似的案例,不同的處理情況發生,如果不及時打擊相關犯罪,又可能造成更多人為了利益盜伐、濫伐林木,破壞環境資源。
(2)贓物的處理方式不一致
屬于國家重點保護植物范疇的贓物,具有特殊性。首先,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植物保護條例》的相關規定,禁止買賣國家一級保護植物,其價值無法估量。因此,此類范疇的贓物按照一般的處理方式無法進行。其次,大多數國家重點保護植物贓物均存在自然損毀等現象,養護成本較高,處理不及時就會導致堆積量大,管理不善,很容易成為二次犯罪的目標。前述涉案贓物處理程序,對于判決前的規定較為詳細,但對于判決后的贓物處理規定過于原則,判決后續處理出現空白。
五、建議及對策
1.和行政執法部門建立聯動機制。加強與公安、環保、國土、林業、工商行政等執法部門的聯動,建立健全聯合執法制度,以信息共享、線索移送、共同配合、共同預防為主要內容的銜接方式進一步完善,從而形成合力。同時,還要關注環境司法和行政執法的權力交叉地帶,促成良好的配合氛圍,避免互相推諉。檢察機關不僅要監督公安立案,又要督促行政執法機關及時移送破壞環境資源犯罪案件,讓案件更順利得進入訴訟程序中,防止環境犯罪以罰代刑、有罪不究。將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的信息予以共享,增加行政執法和刑事司法整體的工作力度,共同打擊破壞環境資源的犯罪。對嚴重破壞生態環境資源的案件,及時介入行政調查,把行政調查和檢察調查有機地結合起來同步進行,相互配合,相互監督。
2. 改革和完善環境刑事執法。一是要強化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 建立環保行政執法機關與刑事司法機關之間重大案件信息通道, 避免行政調查的局限性, 確保行政執法機關及時移送涉嫌環境犯罪案件, 防止“ 以罰代刑” 情況發生。二是要嚴格規范執法, 緊緊抓住影響環境保護的突出問題, 抓住人民群眾關心的環境問題, 嚴厲打擊侵害環境犯罪, 依法查處危害能源資源和生態環境讀職犯罪。三是要開展環境綜合治理。加強環境保護宣傳, 提高全民環保意識, 開展環境風險評估, 有效降低環境犯罪風險。
3.更加注重量刑的科學與規范。人民法院要認真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司法政策,該寬則寬,當嚴則嚴。審理中全面把握案件事實,合理區分“情節嚴重”的標準,不以是否交納罰金作為從輕減輕的條件,切實做到罪刑相適應。
4.增加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在辦理國家重點保護植物案件中,可賦予檢察機關提起民事訴訟的權利。主要限在一、二級國家重點保護植物案件,檢察機關對涉及刑法第344條規定的非法采伐、毀壞、收購、運輸、加工、出售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的被告人在提起公訴的同時,附帶提起民事訴訟。對于可以種植人工培育品種的,可由人民法院責令其補種,培育成材并接受檢驗。對于不能補植的樹木,由人民法院判決予以嚴厲的經濟制裁,并創設“懲罰性”公益賠償金,使受處罰的個體數倍于非法獲利或者可能非法獲利的賠償,只有這樣才能震懾犯罪,從源頭上有效遏制犯罪的發生。
5.加強法律適用研究,推動立法完善。司法機關及時分析案件的熱點、難點問題,梳理法律適用存在的分歧,向上級司法機關提出法律適用請示。建議同一“情節嚴重”的標準;對于發生在不同地點的犯罪行為,建議同等處刑,而不采用雙重的刑罰標準;進一步細化刑罰標準,采用不同級別的國家重點保護植物采取不同標準,野生和人工培育品種。古樹名木和一般性樹木采取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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