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紐約時報記者查爾斯·杜希格與基思·布拉德舍合寫的一組報道“蘋果經濟”獲得2013年普利策釋意性新聞獎。本文將深入這一系列報道的文本內容及組織結構,利用文化霸權相關理論,揭示其隱藏在看似客觀、平衡報道背后的西方中心主義思想及霸權意識形態。
【關鍵詞】:蘋果經濟;文化霸權;美國;中國
一、前言
普利策新聞獎自1917年設立以來,逐步發展成為美國新聞界的一項最高榮譽。在這個過程中,普利策新聞獎對于中國題材的關注也經歷了從無到有的過程。截止到2014年,普利策新聞獎獲獎作品中,有關中國的報道的共有10篇(組),其中不包括一個特寫攝影獎,針對中國進行了全面的審視及刻畫,其充滿偏見的視角,無疑是文化霸權主義最好的詮釋。
二、“蘋果經濟”報道
(一)“蘋果經濟”的主要內容
“蘋果經濟”系列報道共有9篇文章組成,分別是“iPhone為何中國制造?”、“iPad里的血與淚”、“蘋果是如何合法規避巨額稅收的”、“蘋果店員不賺錢?”、“日產能在美國制造,蘋果為什么不能?”、“用機器人取代人的革命”、“專利權,一把雙刃劍”、“蘋果App催生新經濟”、“中國血汗工廠在轉變”,發表于紐約時報,共計7萬余字。整個系列報道歷時一年,以“蘋果”為例,從中國開始以中國結束。
(二)“蘋果經濟”的報道手法
對于獲得普利策獎“蘋果經濟”來說,其無疑也是標榜著客觀與責任,打著深深的“新聞專業主義”的烙印。
這種所謂“客觀性”的報道手法,其實只是一種選擇視域內的客觀,其所搭建的因果關系,也只是狹隘的表象。在對“蘋果經濟”系列報道進行的文本分析中,不能單就9篇中的任何一篇進行單獨的話語分析,而應從這9篇報道所形成的完整的敘事體系來分析其背后的美國中心主義意識形態以及在相關中國報道時的文化霸權問題。
(三)“蘋果經濟”的兩條主線
對于這9篇報道的解讀,可以從兩個主線開始,一是作為“中心”的美國,美國在現代化的粉飾下進行資本的全球性擴張,全球化的今天站在資本主義世界或者“資本”頂端的美國,通過對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引領來獲得中心地位,并在其中進行反思、尋找出路進一步鞏固其領導地位的合法性。二是,引入作為不斷被關照的“他者”角色的中國,系列報道中并不是每一篇都有關于中國的描述,但這并不妨礙中國作為對話著的“他者”形象貫穿始終的存在感。
三、作為“中心”的美國與作為“他者”的中國
“蘋果經濟”系列報道,以分析“世界上最優秀公司”(報道中稱)——蘋果公司經濟模式為外殼,實質是在說明以美國為主導的全球化經濟模式的優越性。其所能反映的也只是現代性視角下對于“東方”中國的偏見文本,無不透漏著極權色彩。
(一)作為中心的美國
1、“主體性”的確認
9篇系列報道中,以自我為中心的主體邏輯時刻存在。通過巴西總統羅塞夫之口,稱代工廠的建立將有利于帶動其技術產業“突飛猛進”的發展。通過分析家之口,將在巴西售賣的iPad比美國本土貴近300美元的事實,歸結為彌補在中國以外地區產品制造成本的增加。對于通過國會施壓將日本汽車美產化的過程,在其不斷倡導自由全球化的今天看做美國的勝利,同時又對以蘋果為首的電子行業的在全球生產的成本控制事實作另一番解釋。通過對蘋果公司全球游弋避稅的表現,展現了一個不斷給世界創造財富同時又想將財富全部納入自己囊中的矛盾形象。這種矛盾所展現的雙重標準,正是美國中心主義的體現。
所以,美國經濟模式領導下,世界表面上看是維護全球自由貿易合法性,其實只是資本增值的合法性,并且這種合法性可以通過“反思”等手段不斷加以強化,以使其符合其所構建的現代性標準。
2、圍繞“主體性“的反思
反思性在資本控制全球化的今天,成為后工業社會、信息社會的根本特征和基本的動力機制。吉登斯說,“所有的人類活動都具有反思性的特征,也就是說,人的所有認知與實踐總是不斷地受到自身的監控,這種監控反過來又對正在進行的活動發生影響”。
文章通過反思蘋果(美國)全球化生產模式的同時,也反思了其對世界其它國家工人生存現狀的“責任”意識,并最終通過蘋果(美國)的努力改善狀況的過程。在 “ 蘋果店員不賺錢?”、“ 蘋果是如何合法規避巨額稅收的”、“蘋果App催生新經濟”中反思美國經濟現狀。在“日產能在美國制造,蘋果為什么不能?”、“用機器人取代人的革命”、“專利權,一把雙刃劍”反思美國經濟模式的困境,并認為可以通過立法的、科技進步等情況的改善,來修復所面臨的問題。在所有的反思中,無不體現其對全球現代化所負有的“領導責任”,并通過“問題設置和解決”模式不斷強化其中心地位。
(二)作為“他者“的中國
整個系列報道的9篇文章,以“iPhone為何中國制造?”開始,以“中國血汗工廠在轉變”結束,所有的線索的發展,所有問題的提出和解決都在美國同一性邏輯下完成,作為“他者”身份被關照的中國,以現代化的邊緣角色置于其中,處于被領導和被決定的地位。
1、“不在場”的中國政府
在整個系列報道中,中國政府始終處于不在場的缺失狀態,即便是文章中提到富士康工廠“涉嫌違反43條中國法律”的時候。問題的出現是因為蘋果公司對于富士康漠視工人權益的生產方式的放任,問題的解決是通過國際NGO組織的努力,蘋果公司的審查、施壓,郭臺銘在“紐約時報”輿論壓力下的震怒來完成的。整個事件中,美國(包括國際NGO)是促成轉變的決定性力量,這樣的動機、在場的權威性,被德里達視為哲學上的極權主義。中國邊緣的“他者”處于被支配地位,美國作為世界領導中心的角色進一步合法化。
2、“非理性”的中國人
在“iPhone為何中國制造?”一文中,中國是“每周工作6天,一天的工作時間經常會達到12小時。超過四分之一的富士康員工住在公司的宿舍里,許多工人的日薪都不到17美元”的中國,是“在將近300名保安看管下,平均每天消耗3噸豬肉和13噸大米。有著一塵不染的廠房和彌漫著臭烘烘煙草味道茶館”的中國。蘋果或者說美國所代表的資本擴張模式,在明確分工和良好的專業訓練的保證下實現了科層制的高效運轉,保證了經濟的飛速發展,但是,現代化的這種理性化僅僅是要實現外在目的的工具理性。在現代化進程中, 理性變成了工具化的理性, 變成了極權主義理性。
3、依舊是“東方”的中國
在 《東方學》 中, 賽義德詳細的分析了西方對東方的 “建構”、“表述”、“想象”,“妖魔化” 和 “類型化”, 闡釋了東方是如何被西方人所觀看、 凝視的。西方是 “自我”、“主體”、“中心”, 東方是 “他者”、“客體”、“邊緣”,東方需要得到西方的關照、 教化、啟蒙和拯救才能走向文明,走向現代性。在“蘋果中國”的系列報道中,除了在美國主導下中國工人權益問題的解決,在“用機器取代人的革命”、“蘋果店員不賺錢?”中,無疑不強化了中國作為西方屬下的“他者”存在,是一種加強西方作為一種優等文明的自我形象的策略。蘋果公司所代表的美國對于現代性進行的詮釋和全球化的訴求,無疑正是這樣一種線性觀的體現,東方中國需要美國關照和拯救才能走向現代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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