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知”在現行刑法的總則和分則中都有體現。“明知”的理解直接關系到能否成立特定犯罪。“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是《刑法修正案(六)》確立的新罪名,然而對這一主觀心理狀態的認識一直是司法實踐過程中的一大難題,尤其是如何認定行為人“應當知道”。可采用事實推定的方法來判斷。
關鍵詞: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明知;司法認定
“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六)新規定的一項罪名,規定在妨害司法罪的第三百一十二條“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是明知是犯罪所得及其生產收益而予以窩藏、轉移、收購、代為銷售或者以其他方法掩飾、隱瞞的行為。”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確定罪名的補充規定(三)》中將該罪修訂為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取消了窩藏、隱瞞、轉移、銷售贓物罪的罪名。按照該條文的規定,該罪的成立要求行為人對“犯罪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是一種明知的心態,否則不成立本罪。雖然在司法實踐中,如何判斷“明知”依然是見仁見智,沒有統一的標準。下文將在分析相關著述的基礎上,提出自己的一些認識。
一、明知的內涵解讀
明知是確知還是可能知在理論上有確定說與可能說之爭。確定說認為明知就是確知,即行為人對贓物具有確定性的認識,包括認識到犯罪所得是何罪所得。可能說認為,“明知有確知與不確知之分。確知是對贓物確定性的認識。這種認識可能是由本犯或他人明確告知,也可能是行為人自己親眼所見。不確知是對贓物可能性的認識,即行為人不能完全確定本犯的行為性質,但行為人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財物來源不清;存在不法可能性而予以窩藏、轉移、收購或代為銷售的,也應視為明知。”我贊成后一種觀點,理由如下:堅持“確定說”的立場違背我國刑法的基本理論。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屬于故意犯罪,根據我國刑法理論,故意的認識因素既包含必然認識,亦包括可能認識。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作為故意犯罪的一種,其主觀認識因素理應包括必然認識到自己掩飾、隱瞞的是犯罪所得及其收益和可能認識到自己掩飾、隱瞞的是犯罪所得及其收益兩種情形,而根據“確定說”的立場,則會將可能認識的情形排除在該罪的故意之外,這顯然與我國刑法故意犯罪的基本理論相矛盾,不足為取。
二、明知的判斷標準
關于明知的判斷標準,學界的觀點主要有:一是主觀說,認為判斷行為人是否明知,應著眼于行為人自身情況,根據其年齡、知識水平、社會閱歷等,在當時的條件下,他完全能夠認識的,就認為具有“明知”。二是客觀說,認為著眼于犯罪人客觀環境,認為在當時的條件下,根據一般的經驗和常識,通常的人都能夠確切認識到贓物性質的,就可以認定行為人具有“明知”,而不考慮行為人自身的實際認識能力。三是折衷說,主張應根據主客觀相統一的原則認定明知,既要考慮到案件發生時的具體情況,又要考慮到行為人自身內在的認識能力。我贊同折衷說。因為主觀說強調的是個人的年齡、知識結構、社會閱歷,突出個人能力的同時卻忽略了對社會的一般人的考慮,僅以行為人的主觀為標準,會被犯罪分子借其認識能力的特殊性而規避法律的制裁。而客觀說強調一般人的標準而忽視了某部分人的特殊性,執行此標準結果往往會導致一些主觀能力欠缺,期待可能性缺乏的行為牽涉其中,從而傷及無辜。因此,折衷說是目前最適當的理論依據。
三、明知的形成時間
按照“明知”在犯罪行為產生的先后,可分為事前明知、事中明知、事后明知三種情況。
事前明知可分為兩種情形,情形一為行為人在實施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犯罪之前就與本犯對犯罪所得及其收益如何處理達成一致,并和本犯進行策劃、商議,及幫助本犯將其犯罪所得及其收益進行掩飾、隱瞞;另一種情形是,行為人并未與本犯進策劃商議,只是簡單答應獲得犯罪所得及其收益后如何處理。
事中明知。明知是對行為人的總的要求,對于事中明知,具體到各種掩飾、隱瞞行為形態,不同的行為有不同的要求。對于窩藏的場合,由于窩藏行為與不法狀態同時存在,而且維護了一定的時間,故行為人在實施藏匿行為過程中而知道該物品屬于他人犯罪所得,而繼續實施藏匿,仍然可以構成此罪。轉移行為,行為人在轉移之前并沒有明知的故意,而是在轉移的過程中產生,繼續轉移的仍會成立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
事后明知。事后明知是指行為人在對他人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進行掩飾、隱瞞之后,方知道其為他人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對此,由于我國刑法并沒有明確規定檢舉、揭發他人犯罪的義務,故此,行為人在對掩飾、隱瞞之后方知道是他人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的,應按照無罪處理。
四、對“明知”的一些思考
一般來說表現為犯罪故意的刑法條文中“明知”只不過是一種注意規定,立法者期待使其成為具體的犯罪構成要素之一而需要在實踐中特地去證明,因為刑法條文中只要未規定過失犯罪則肯定了故意犯罪,一般而言,故意犯罪中無論是直接故意犯罪的主觀方面還是間接犯罪的觀方面,它們所要求的認識因素都是明知會發生一定的社會危害后果,至于區別只是在于意志因素的不同。因此,在能排除過失犯罪的前提下,刑法條文就沒必要把明知的認識因素表現出來,即使表現出來,也是立法者所做的一個特殊提醒。任何一個具體犯罪的構成都是主觀和客觀因素的統一,任何一個具體罪名的認定也是主觀和客觀事實的統一。客觀是主觀的表征,主觀是客觀的反映。故意犯罪中,除行為人積極自首和坦白外,我們完全可以根據構成要件的客觀內容對行為人的主觀作出正確的認定。若非如此,在行為人拒不認罪的時候,我們的刑事司法程序將無法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