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依照全國人大常委會的相關立法解釋,在特定情形下,村官也屬于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其利用職務之便所實施的犯罪也構成職務犯罪。我們應該聯系當前實際對村官的“其他行政管理工作”作出正確的理解,而不能囿于成規,放縱對村官職務犯罪的懲治。
關鍵詞:村官;職務犯罪;認定
村官是指以村委會主任和村黨支部書記為首的基層群眾自治組織領導者和管理者的總稱。至今,領導著9億多農民的村官已有700萬人,他們是政府與基層群眾聯系的紐帶,同時還是黨和國家方針政策的組織宣傳、貫徹落實者,村民的生產生活秩序的維持者,農村公共設施、公益事業的建設和維護者,對農村的建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然而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加快,農村享有的各種物資也不斷增加,村官手中的隱形權力越來越大,但其受到的制約卻非常薄弱,許多村官不顧法律的制約,大肆斂財,最終走上了貪污受賄的職務犯罪道路。不斷猖獗的村官職務犯罪嚴重危害到基層政權的建設,阻礙了中國農村民主法治進程,制約著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妨礙著農村社會精神文明建設和新道德風尚的推行。
一、《關于(刑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的解釋》中關于村官職務犯罪的規定
2000年4月,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關于刑法第93條第2款的解釋》,該立法解釋的第二款明確規定了村官在什么情況下才能被視為準國家工作人員。即當其從事土地征用補償費用的管理和發放等七項事務時屬于“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而該立法解釋的第三款明確規定了村民委員會等基層組織人員在協助人民政府從事上述七項管理工作中,并且僅限于這七項,如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占有公共財物、挪用公款、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構成犯罪的,將會以貪污罪、挪用公款罪、受賄罪追究刑事責任。
根據這一解釋及相關法律,公安、檢察機關對村官職務犯罪的管轄分工是:村官利用職務之便所實施的職務侵占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和挪用資金罪由公安機關管轄,貪污罪、受賄罪和挪用公款罪由檢察機關管轄,偵查終結后統一由檢察機關公訴、審判機關審理,并在法律規定下分工負責、互相監督。但是,多年的司法實踐證明,在對解釋的實際適用中,卻依然遇到了種種問題。
對立法解釋中村官范圍的理解分歧。由于對立法解釋中“等基層組織人員”中的“等”的理解不同,村黨支部成員、村民小組長、村級經濟組織成員是否涵蓋在這里的“等”中,都沒有明確界定,因此出現了公安機關、檢察機關對于村官職務犯罪案件的查處互相推諉現象。雖然法律明確規定村官利用職務之便所實施的職務侵占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和挪用資金罪由公安機關管轄,貪污罪、受賄罪和挪用公款罪由檢察機關管轄,但在司法實踐中,由于村官主體及職務的交叉復雜性,公、檢兩家對相關法律的認識偏差,加之農村財務管理極不規范,村官職務犯罪案件查處困難。此外,公檢兩家內部均有關于案件管轄的規定,嚴格禁止超越管轄權辦案,如果檢察機關超越管轄權辦理了應由公安機關管轄的案件,會在年終考核中扣分,公安機關亦然。以上幾方面原因導致了公檢兩家辦案人員都不愿意辦理村官職務犯罪案件,這就出現了農民告狀無門、村官職務犯罪不能及時查處的現象,也直接影響到了政府公信力和農村社會的穩定。
對立法解釋中村官行為的理解分歧。由于對立法解釋中“協助人民政府從事的其他行政管理工作”中的“其他”的理解不同,同樣出現了公、檢兩家發生意見分歧的現象。不僅如此,對于“其他”的不同理解,還出現了檢察機關與審判機關對于村官職務犯罪的定性不同的現象。調查發現,近年來,漢川市檢察機關立案查處的村官職務犯罪案件,雖然均被法院作出有罪判決,但卻有將近一半的案件在判決定性時改為了職務侵占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或挪用資金罪。也就是說依照管轄規定,檢察機關偵查的村官職務犯罪案件中有將近一半的案件本應由公安機關偵查的,而由檢察機關立案偵查了。
二、《刑法修正案(六)》關于村官職務犯罪的規定
1997新刑法規定的有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和公司、企業人員受賄兩種。由于村官既不是國家工作人員也不是公司、企業人員,所以其收受賄賂的行為無法由刑法加以規制。這一立法漏洞就是對村官受賄犯罪行為的放縱,雖然立法解釋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一漏洞,對村官受賄行為的處理提供了法律依據,但依然留下了明顯的不足。村官的工作并不僅限于立法解釋所確定的七項事務,而在這七項事務之外的很多方面,比如在籌辦和管理村辦企業、舉辦公共工程等方面,存在著巨大利益,村官們也往往會在處理這些集體事務的過程中索賄、受賄,但對此卻沒有法律依據將其規制。為了彌補這一漏洞,2006年通過的刑法修正案(六),修改了刑法第163條,擴大了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的主體范圍,由原來的公司、企業人員變成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據此,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于2007年11月取消“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施行新罪名——“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這里的其他單位包括村民委員會、村民小組等常設性的組織,也就是說,村委會成員、村小組組長等村官在非協助政府進行七類行政管理事務的過程中收受財物的行為不再是無罪,目前,司法實踐中都是依照這一規定對村官受賄問題進行定罪,即罪名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而與該村官受賄行為對合的行賄行為則構成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從而彌補了刑法典的漏洞。
三、村官犯職務侵占罪、挪用資金罪和挪用特定款物罪解析
(1)關于村官犯職務侵占罪。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村民小組組長利用職務便利非法占有公共財物行為如何定性問題的批復》(下文簡稱為《批復》),“對村民小組組長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將村民小組集體財產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的行為,應當依照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款的規定,以職務侵占罪定罪處罰。”此《批復》可理解如下:第一,《批復》與立法解釋并不矛盾。因為根據立法解釋非法侵占的犯罪對象為七項特定事務所涉及的財產,即公共財產,而《批復》所涉及到的侵害對象是村民小組集體財產。第二,雖然該《批復》明確的是村民小組組長侵占村民小組集體財產的行為該如何定罪的問題,但是依據立法解釋以及《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的規定來看,其他村官如有非法侵占七項特定事務所涉及財產以外的任何集體財產也將以職務侵占罪定罪。
(2)關于村官犯挪用資金罪。挪用資金罪的主體包括“其他單位工作人員”,這里的其他單位工作人員的范圍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主體中其他單位工作人員的范圍是一致的,包括村民委員會、村民小組等成員。根據這一法理分析,村官挪用立法解釋所列七項事務所涉資金以外的資金構成犯罪的,構成挪用資金罪,而不是無罪。
(3)關于村官犯挪用特定款物犯罪。根據《刑法》第二百七十三條的規定,挪用特定款物犯罪的主體中包括:其他經手、管理救災、移民、救濟等款物的工作人員。而管理和發放救災、防汛等款物被《村民委員會組織法》規定屬于村民委員會的職責之一。因此,村官在協助管理和發放上述款物時極有可能會成為挪用特定款物罪的主體。但是,具體而言,村官實施違法犯罪行為對象涉及到特定款物時主要會涉嫌以下罪名。第一,村官將特定款物挪作他用的行為會構成挪用特定款物罪;第二,村官將特定款物違法占為已有的行為如屬于立法解釋所規定的情形,則構成貪污罪,如不屬于立法解釋所規定的情形,則可能會涉嫌職務侵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