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家榮 陳晨



[摘要]邊境社會穩定與邊境民族心理、文化特征緊密聯系。問卷調查顯示,在直接與越南北部接壤的滇越邊境民族地區,當國家所實施的邊境政策能夠比較充分地滿足邊境民族的物質需求抑或文化訴求時,滇越邊境民族的國家認同和族群認同意識都會得到逐漸增強。滇越邊民基于國家惠邊政策所培養起來的雙重心理,往往通過其極具鮮明族群文化特征的群體生活行為充分表現出來,激勵著滇越邊民積極參與和創建有序邊境社會秩序。
[關鍵詞]民族心理;文化特征;社會穩定
[作者]谷家榮,云南師范大學哲學與政法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民族學博士后;陳晨,云南師范大學哲學與政法學院社會學專業碩士研究生。昆明,650500
[中圖分類號]C95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14)06-0067-007
一、問題與方法
邊境民族地區不穩定因素的存在極易引發形式多樣的矛盾沖突,對民族國家穩定有序的邊疆社會形態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通常來講,邊境民族在地域空間上距離國家中央政權組織比較遙遠,邊境民族的社會文化特征與國家主流文化存在一定差距,邊民容易產生心理疏離感。民族認同和共同體源自同一個地方的共同居住,部分是基于以特殊方式理解特殊地方的認同。現有的民族認同有賴于人類生物本性之間關系的性質,其中的生物性既包括種族和血緣的,也包括土壤和國土的。民族認同是特定形式的集體認同。在滇越邊境,滇越邊民的民族認同意識和國家認同意識常處于一種左右“搖擺”的狀態。如果國家在制定邊境政策過程中對邊民的多樣性文化認識不充分,所實施的邊境政策不能有效體現和滿足邊民的物質利益或文化訴求,那么邊民的國家認同和民族認同意識就很難得到整合,容易引發直接影響國家邊疆安全和整體社會利益的群體性事件。我們在建構社會時,每一種認同建構的過程都會導致一個不同的結果。合法性的認同往往會產生一套完整的組織制度以及被結構化和組織化的社會行動者,它們社會實踐中會再生產出合理化的結構來支配群體認同的社會形態。本文從云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以下簡稱“文山州”)、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以下簡稱“紅河州”)直接與越南接壤的邊境縣抽取調查對象,基于問卷調查數據,從邊境民族心理、文化特征與社會穩定三方面開展實證研究,借以識探滇越邊境民族地區創建和維持有序社會秩序的深層文化基礎。
從社會學問卷調查研究的理論意義上講,問卷調查研究過程中,如果抽取的樣本量越接近觀察總體,則在進行假設檢驗研究時所產生的誤差就越小,所得出的結論也就越準確,但實際調查過程中,人們往往受多種資源條件的約束,因而不可能獲取足夠大的樣本量。就本項研究而言,為了盡可能地滿足樣本的代表性,課題組分別在滇越邊境地區的云南文山州富寧、麻栗坡、馬關以及紅河州河口、金平、綠春和元陽7個邊境縣,選擇了苗族、傣族、彝族、壯族等10個民族作為調查研究對象,通過整群抽樣方法原則,從中抽取395個受訪者,通過問卷調查和個案訪談的形式進行實證研究。所調查的地西北、翻坡、紅巖村、金廠、金水河、聯防村、龍鳳村等20多個村寨,都是跨境民族分布較為集中的地方,跨國流動到越南是當地邊民較為普遍的生活現象。問卷統計顯示,在所有抽取的樣本對象中,苗族、傣族、哈尼族、漢族、拉祜族、苗族、瑤族、彝族及壯族的人數比例分別為11.6%、6.1%、0.8%、9.1%、4.3%、13.4%、32.9%、7.3%和11.4%。其中,人數最多的民族是瑤族,占到總人數的32.9%。此外,本次調查的395位受訪者,其性別、年齡和職業結構都呈相對理想的正態分布狀態,有利于有效開展假設檢驗研究。從性別結構上看,男性和女性分別為72.2%、27.8%的比例,男性人數差不多是女性人數的2.6倍;從年齡構成上看,被調查者年齡大多在20歲-40歲之間,差不多達到80%的比例。被訪人群中,年齡最大的83歲,最小的14歲,年齡極差值達到69歲,平均年齡35.75歲。從職業構成上看,有職業記錄的人數為385人,其中,從事農業的人最多,共有172人,占總人數的43.5%;其次是干部群體,共有147人,占總人數的37.2%;人數最少的是企業職工和宗教人士,這兩類人群只占總人數的1%左右。
本研究將受訪者主要分為村民和干部兩種類型來進行問卷調查。第一類是普通村民問卷調查。主要根據村落聚居、民族構成、人口規模等方面的情況,采取分層隨機抽樣法,先優選出20多個自然村,然后再以民族構成比例發放問卷。在進行具體問卷調查時,課題組成員根據實際情況作靈活處理。如:考慮到邊境民族的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個別人甚至無法用漢語交流)的情況,調查組成員先在每個村里優選出5位村民進行問卷調查培訓,然后再通過他們的協助來克服調查過程中的語言障礙。問卷統計顯示,受訪對象中初小文化的有61人,占總人數的15.4%;文盲層次的人數為12.4%;完小學歷層次的人數為13.4%。這三種學歷層次的人總共占到41.2%的比例,基本上都是滇越邊境民族地區的普通村民。如果受訪對象能讀寫基本的漢語言文字,就讓村民自己填答問卷。就村民問卷調查而言,由于課題組成員親自參與,問卷回收率保持到了95%以上,除去部分選項缺失或前后相互矛盾的作廢問卷,村民調查獲得了比較理想的樣本量。
第二類是地方干部問卷調查。相對于地方邊民,地方工作干部的文化素質普遍都比較高,很多都可以用雙語甚至多語言交流,所以這部分問卷基本通過受訪者自填式來完成。問卷統計顯示,在全部有文化程度記錄的受訪人群中,人數最多的是大專文化,共有91人,占總人數的23%。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在地方有正式工作的干部群體。但考慮到地方干部工作繁忙,調查問卷難以保證完全能夠回收,所以在問卷發放的時候,課題組把這部分人的樣本量適當放大一些,通過縣、鄉、村層級,分別從縣政府、鄉政府及村委會黨政領導和相關工作人員中抽取調查對象。
這兩類調查問卷雖然在提問方式、語言表述等一些方面有一定的差別,但本質內容都是基本一致的,主要從影響邊境民族地區社會穩定的主觀指標和客觀指標兩個大的方面來設置問題。主觀指標以宗教認同、民族認同、國家認同三個層次為“虛線”,縱向調查滇越邊境民族在當代社會背景下的文化心理;客觀指標則從經濟發展、社會制度、民族政策、群體性事件等多個方面,調查滇越邊境民族社會穩定的現狀。力求通過對客觀社會事實的調查了解,結合滇越邊民的社會文化心理,找準影響邊民社會穩定的核心因素。通常講,地方干部是國家邊境政策制度的宣傳者和執行者,課題組結合邊境社會經濟發展、社會轉型等客觀背景,圍繞地方干部對國家邊境政策制度的認識、貫徹和實施情況,詳細調查地方干部穩定和發展邊境社會的各種創新做法及其相應的經驗啟示。普通村民是邊境民族社會的生活主體,一些作為邊境地區魅力型的人物,他們的觀念意識及其社會行為很大程度地左右著地方邊民群體。因此,通過這兩類問卷調查,本文獲得了比較客觀的樣本數據,樣本代表性強,樣本值和總體值誤差小,調查研究結論能比較真實地反映滇越邊境民族地區社會穩定和社會發展狀況。
二、滇越邊境民族心理、文化特征與社會穩定現狀
(一)邊境民族心理及文化特征現狀
跨界民族的產生是各人類集團之間的自然地理界限日漸模糊和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政治界線日益分明這兩個大趨勢交互影響的結果。在滇越邊境民族地區,受這兩種因素的影響,邊境民族的心理及其族群文化特征都具有相似性。問卷統計顯示,在關于“本民族語言與境外民族相同的地方”問題方面,受訪對象對“語言、節慶、生活習慣、生活水平、宗教信仰和其他”六個方面的選擇,所占比例分別為28.5%、24.7%、22.1%、5.5%、13.3%和5.9%。其中,中越兩國邊境民族在生活水平方面的差距最大,相似性僅占5.5%的比例。其實,這與中國和越南經濟社會發展的總體水平有直接關系。從整體上講,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明顯快于越南,因此中國邊境民族的生活水平整體上會優越于越南邊民。但滇越跨境民族生居模式的改變,并沒有根本弱化邊境民族的族群認同意識。在語言、節慶、生活習慣及宗教信仰方面,這些要素是最明顯的族群文化特征,問卷統計顯示,中越兩地邊民具有非常大的相似性,調查統計數據較為均勻地分布在20%-30%之間。越南北部邊境民族地區的經濟和社會生活條件不如中國,越南邊民的生活普遍比中國邊民貧困,這些客觀的社會現實,使跨國流動成為越南北部邊境民族慣常性的生活行為。問卷統計顯示,在所有受訪者和境外親戚朋友保持聯系方式的基本狀況中,平時走訪的人數占到56.4%,超過一半的比例。其他方面的生活走往,如節日探訪的占14.3%,參加婚葬的占18.0%,祭祖的占4.5%??梢?,滇越邊境民族語境外親戚朋友主要通過平時的生活走往來保持著親密聯系。同時,節日探訪及婚姻、葬禮的時候,邊民來往也相對比較多。
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越兩國政府都進行改革開放,中越兩國邊貿發展迅速。國家建設意志的改變,對滇越邊境民族地區產生了很大影響。關于“您是否到境外做過生意”的問題,問卷統計顯示,受訪者到境外做過生意的僅占15.7%??梢?,受中越國家政策制度的影響,在中越兩國關系改善之后,邊境民族到異國從事商業買賣活動的人群已占相當大的數量。過去,滇越邊境民族因為國家政治制度原因而外流到國外的現象也是曾經出現的。20世紀50至70年代末期,滇越邊民因國家政治制度的影響,滇越邊境民族為了滿足生存甚至生命需求而遷移到越南北部。因民族國家政治因素而導致的問題,在滇越邊境各民族之間所產生的影響具有共性。問卷統計顯示,關于“本民族與本地區其他民族在政治方面差異程度”的問題,認為差異不大的人群占到80%以上。邊境民族并不會因為不同的民族身份而獲得不同的政治待遇。
滇越邊境民族由于生活在中國和越南兩個不同的民族國家,盡管在民族心理和文化特征上具有相似性,但民族群體之間的跨境交往仍然受多種因素制約。問卷統計顯示,關于“您認為制約您與境外本民族交往的障礙”問題,邊民認為主要障礙是邊境制度、交通原因以及經濟收入。其中,邊境政策制度被邊民認為是影響民族交往的最大制約因素,持有這種觀點的人占41.1%的比例。這也說明當地人非常關心兩個國家的邊境政策制度,都希望中越兩國在減少這個制度障礙方面有所作為。邊民認為良好的道路交通環境有利于兩國邊民正常交往,而滇越邊境地區的交通條件較差,它嚴重影響了當地人與境外本民族的社會交往,持這種觀點的人占到29.6%的比例。經濟收入被邊民認為是影響跨境交往的第三大障礙,持有這種觀點的人數占20.4%。而在邊民看來,宗教信仰等方面的文化因素對邊民交往的影響甚微,持有這種觀念的人數只占3.4%的比例。
(二)邊境民族社會穩定現狀
邊境民族社會秩序受多種因素影響。問卷調查時,在問及關于“周邊國家有哪些事情會影響到你們的正常生活”問題時,邊民認為販毒、戰爭活動和口岸政策是主要因素。滇越邊民經濟貧困,販毒是影響邊境社會的主要因素。問卷統計顯示,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認為,周邊國家販毒活動已影響到邊民正常生活,持這種觀點的人數占23.1%。此外,多數邊民認為,戰爭是影響生活最主要的因素,持這種觀點的人數占到36.9%,超過樣本的三分之一。這說明周邊國家戰爭活動對當地人影響范圍程度較深,戰爭因素加劇了滇越邊民的生活困境。截至2010年,云南文山州內的8個縣仍屬國家級貧困縣。2007年,文山州農民人均純收入雖然達到1704元,但仍有相當一部分邊遠山區的人沒有解決溫飽。貧困面廣和貧困程度深是文山邊境縣少數民族群眾的共同特點,尤其是沿越南邊境5公里左右的少數民族群眾生活條件很難得到改善。在滇越邊境民族地區,戰爭在過去還使許多滇越邊境民族喪失國民身份,淪落為沒有任何國家歸屬的“難民”。在滇越邊境地區調查,當問及“如果有機會您將選擇什么民族”時,66.3%的人都回答愿意做一個中國人。這是滇越邊境民族尤其是“難民”群體最普遍的心理愿望。
問卷統計顯示,云南邊境民族對中國目前的發展狀況持比較高的滿意度。在所有調查對象中,有74.2%的人對中國目前的發展狀況感到滿意,不滿意的人數僅占16.2%。因此對于邊民來講,即便有機會到越南居住,他們現在也根本不會搬遷的。田野調查中,關于“如有機會您愿意搬遷到周邊國家居住嗎”的問題。問卷統計顯示,在所有的受訪者中,持愿意搬到周邊國家居住的人數僅占11,8%,而不愿意搬到周邊其他國家居住的人數卻高達88.2%。持愿意搬遷到越南居住的人群,主要是受近年越南邊境民族政策制度的影響。關于“搬遷到周邊國家居住的原因”問題,問卷統計顯示,“好賺錢、好找對象、醫療條件好、教育條件好、本民族受尊重、自由參加宗教活動、其他”幾個選項的比例分別為25.5%、8.5%、12.3%、9.4%、13.2%、12.3%、18.8%。當代背景下,好賺錢成為搬遷周邊國家居住的主要原因,其次是本民族受尊重以及醫療條件好、教育條件好、好找對象。當然,這些因素具有地區性特點,云南邊民現在的生活環境優于越南,但從縱向社會歷史對比看,越南自革新開放以來實質性推進和發展邊疆建設,有效培養了邊民的國家認同意識。從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來講,所有調查對象中,認為本民族與本地區其他民族在經濟方面差異很大的占到了45%的比例,接近一半;認為有些差異的占36.7%;沒有差異的占11.6%。相對而言,滇越邊民由于缺乏較為強烈的對比意識,邊境民族整體性貧困在影響邊境社會穩定方面并沒有各民族在經濟發展差異性所產生的負面效應嚴重。但邊境地區差異性的經濟發展水平突出存在極易使邊境民族產生不平衡心理,不利于和諧邊疆社會建設。
滇越邊境經濟社會發展的地區差異受多種主客觀因素制約。在關于“民族經濟發展主要受哪些因素制約”的問題進行調查統計分析時,邊民認為受資金、交通、技術和文化水平因素影響的比例分別為19.9%、18.4%、17.8%、17.8%。當然,從最為普遍意義上講,地方邊境民族經濟社會發展還受資源、政策方面的影響,在今后本民族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國家應該重視邊境地區的交通設施建設,努力提高邊境民族的科技水平。問卷調查時,當問卷“您希望政府在哪些方面對你們民族給予更多的幫助”問題時,被訪者都希望政府在經濟扶持、傳承民族文化、邊境自由通行方面給予更多幫助,持這些觀點的人數比例分別為39.2%、23.5%、17%。另外,希望政府在境外通婚并獲得合法身份方面給予本民族幫助的人數有11.8%,希望政府給予在境外學習經文幫助的人數有6.7%,在人才培養、民族語言方面,滇越邊民也期望得到實質性幫助。邊境民族的這些心理訴求,都需求民族國家進行頂層設計,制定和實施科學有效的政策制度才有可能達到理想效果。
三、滇越邊境民族心理、文化特征與社會穩定原因分析
(一)邊境民族自豪感與社會穩定交叉分析
邊境地區少數民族的自我認同意識較強。關于“作為本民族的成員是否感到自豪”,問卷統計顯示,受訪者中感到自豪的占84.8%,感到不自豪的僅占2.9%,其他10.2%的受訪者表示不清楚。而關于“對本民族的自我評價”問題,被訪者多數選擇“勤勞”、“好相處”、“誠實”和“團結”等正面評價,分別占30%、19.5%、20%和25.6%,滇越邊境地區民族對自身評價很高。另外,問卷統計顯示,受訪者對民族關系和鄰里關系的滿意度較高,分別占81.7%、83.7%,這說明滇越邊境民族有強烈的族群認同感,并對其他民族也有積極的認同意識。這種心態成為抵制民族分裂的最深厚的基礎和最有力的保證。
為了考察民族意識與邊境社會穩定之間的相關性,本文以395位受訪者為樣本,對“對本民族是否感到自豪”和“對民族關系的滿意”、“對本地信仰他教的態度”進行交叉分析。問卷統計顯示,“對本民族是否感到自豪”和“對民族關心的滿意”之間卡方檢驗呈顯著相關性,對本民族的自豪感顯著影響其對本民族的民族關系的滿意度。相關統計數據,見表1。
表1中的卡方值和sig值是運用SPSS統計分析軟件對數據做相關性分析所得出的卡方檢驗結果。理論上講,皮爾遜卡方值越大,sig值越小,表明卡方檢驗的顯著度水平越高。此表中,皮爾遜卡方值為33.0112,sig值小于0.05,表明卡方檢驗具有高顯著度水平。這說明滇越邊民對本民族的自豪感會明顯影響其對民族關系的滿意度。
為了更好地分析研究滇越邊境民族心理,本文還對“您對本民族是否感到自豪”和“您對本民族信仰其他宗教的態度”進行了交叉性分析。相關統計數據,見表2。
統計顯示,此表中的皮爾遜卡方值為28.935,sig值小于0.05,表明卡方檢驗具有高顯著度水平。這說明滇越邊境民族對本民族的自豪感明顯會影響到其對本民族信仰其他宗教的態度,滇越邊民具有強烈的族群認同意識。
(二)邊境民族宗教信仰與社會穩定交叉分析
滇越邊境民族的文化寬容度高,在被問及“是否愿意其他民族加入你的信仰宗教群體”和“本民族信仰其他宗教的態度”時,被訪者中持反對態度的人數僅為5.8%和23.4%。這非常有利于滇越邊境地區各民族之間的溝通和協調,共同創建和諧穩定的邊疆社會。為考察宗教信仰與社會穩定之間的相關性,本文對“宗教信仰”和“本民族信仰其他宗教的態度”這兩個指標進行交叉分析。相關統計數據,見表3。
統計顯示,此表中的皮爾遜卡方值為302.735,是一個比較大的值,sig值明顯小于0.05,表明卡方檢驗具有高顯著度水平。這說明滇越邊境民族的宗教信仰與其對本民族信仰其他宗教的態度之間的關系較為緊密。
本文為了更好地分析研究邊民心理與社會穩定問題,還對滇越邊境民族的“宗教信仰”和“對本民族信仰他民族宗教的態度”進行卡方檢驗。相關統計數據,見表4。
統計顯示,此表中的皮爾遜卡方值為407.302,是一個非常大的值,而sig值明顯小于0.05,這表明卡方檢驗高度顯著,說明滇越邊境民族的宗教信仰與其對本民族信仰其他民族宗教的態度這兩個指標之間呈顯著相關性,滇越邊境民族的宗教信仰會明顯影響到其對本民族信仰他族宗教的文化心理。
四、結語
滇越邊境民族地區有序社會秩序的創建和維持始終交織著邊境民族和民族國家這兩個主體要素。從邊境民族來講,由于生活在不同民族國家邊境地帶,民族國家之間的相互關系以及各民族國家在不同歷史時期所制定實施的邊境民族政策都會影響到邊民的族群文化心理。這種文化心理直接主導著邊民的日常生活行為,極易生活化為極具民族特性的族群文化特征。從民族國家來講,任何性質的民族國家實體基本上都希望通過其邊疆政策制度的有效實施,建構起一個各民族團結進步和邊疆繁榮發展的有序環境,從而維護民族國家實體的整體利益。其實,國家的惠邊意愿本身也是地方邊疆民族群體的共同愿望,然而在國家邊疆治理發展的具體政策實踐過程中,很多時候往往因為剛性堅持純國家主義的治理邏輯,而程度不同地偏離邊境民族群體的物質需求或文化訴求,尤其是交由地方鄉鎮干部直接“代理”的政策實施,在缺乏相應的科學監督體系的情況下,極容易滋生類型多樣的“既得利益群體”,真正應該得實惠的邊民群體被拋開,邊境民族的國家認同意識將會大大弱化。其實,對多民族的存在及其認同的承認,決定了多元社會必須承認民族集體利益訴求的正當性,我們必須通過制度設計,協調平衡多民族之間的利益,把多民族國家的民族關系建立在“正和博弈”的基礎之上,讓所有的民族都可以通過共在和相互之間的良性互動獲得好處。從本研究的問卷調查數據中可以發現,滇越邊境民族地區穩定有序的社會秩序與滇越邊民的文化心理及族群文化特征均有著顯著的相關關系,國家邊境政策直接影響著滇越邊民的心理認同意識,強烈的族群凝聚力和高度的國家認同感能夠十分有效地調動滇越邊民參與和創建有序邊境社會和維護國家邊疆利益的積極主動性。如果民族國家能科學制定并有效實施較大程度地滿足邊境民族群體物質意義和文化意義上的多重復合需求,那么穩定有序的邊疆社會就有可能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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