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瑜
(中共長沙市委黨校工商管理教研部,湖南 長沙 410004)
湖南省FDI技術溢出效應及其影響因素分析
劉凌瑜
(中共長沙市委黨校工商管理教研部,湖南 長沙 410004)
“十二五”時期以來,湖南在加快推進新型工業化的戰略實施過程中,外資經濟也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其主要目標開始轉向推動技術進步、促進產業升級和協調區域發展等方面.因此,提高湖南外商直接投資(FDI)的綜合利用質量、擴大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已成為加快推進湖南新型工業化戰略的重要舉措.以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擬構建度量湖南FDI技術溢出效應的計量模型,并結合1990-2014年湖南利用外資的統計數據實證分析FDI對湖南技術進步產生的影響,繼而在分析主要制約因素的基礎上提出了針對性的對策建議.
FDI;技術溢出效應;影響因素
先進技術擴散最顯著的路徑是跨國直接投資產生的技術溢出效應,而不是技術轉讓[1].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隨著對外貿易環境的不斷改善,市場準入領域的逐步放寬,以及地域股本比例經營范圍的持續擴大等政策優惠刺激,湖南吸引外商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DI)取得了明顯成效.2000-2014年期間,湖南每年實際利用FDI從6.82億美元增加到102.7億美元,年均增長率為19.8%.2014年,湖南實際利用FDI首次突破百億美元關口,比上年同期增長17.9%,新引進3000萬美元以上外資項目24個,截至年末在湖南投資的世界500強企業有134家.從反映實際利用外資水平的外資依存度來看,2000-2010年湖南平均外資依存度在7%左右,低于10%的全國平均水平,但2003年以來湖南外資依存度逐年提升并接近全國平均水平,這說明湖南利用FDI已經接近全國平均水平.
“十二五”時期以來,湖南在貫徹落實中央經濟工作要求的過程中,積極實施新型工業化帶動戰略,依靠科技進步和自主創新推動全省經濟又好又快發展,各項經濟指標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2014年湖南地區生產總值為27048.50億元,工業增加值為10738.25億元,高新技術產業為5139.22億元,分別是2010年對應指標的1.7倍、1.7倍和2.6倍.三次產業結構由2010年的14.7∶46.0∶39.3轉變為2014年11.6∶46.2∶42.2,比例更加趨于合理(數據來源:歷年《湖南統計年鑒》、《湖南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湖南省統計局網站和中國人民銀行網站,部分數據根據需要有所調整.下文數據沒有說明的,與此相同).
伴隨湖南經濟的跨越式發展,其外資經濟也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利用FDI的主要目標開始轉向獲取管理經驗、推動技術進步、促進產業升級和協調區域發展等,這非常符合當前湖南新型工業化戰略實施的需要.因此,提高FDI的綜合利用質量、擴大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已成為加快推進湖南新型工業化戰略的重要舉措.
隨著國際投資規模迅速擴張,研究FDI技術溢出的成果日益豐富,將技術進步視為經濟增長內生變量的內生增長理論和強調技術優勢的國際生產折衷理論為FDI技術溢出的研究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綜合現有文獻,FDI 對東道國本地企業產生的各種技術非自愿擴散(包括生產、加工技術等硬技術和組織技能、管理水平、企業家精神等軟技術)的路徑主要分為四類:(1)示范效應(Demonstration Effect).由于跨國公司與本地企業之間存在技術差距, 本地企業可能通過觀察學習、反復模仿跨國公司的生產經營行為提高自身的生產能力和技術水平[2].(2)競爭效應(Competition Effect).此效應主要作用于產業內.一方面,跨國公司的進入使之前的行業壟斷受到遏止,資源配置得以改善,福利水平得以提高;另一方面,跨國公司的進入加劇了市場競爭, 刺激本土企業更有效地利用現有資源,技術效率得以提高[3].(3)關聯效應(Correlation Effect).此效應主要作用于產業間.跨國公司的進入將不可避免地與當地銷售商和供應商等上下游企業發生前后向聯系,他們之間的業務往來使技術溢出成為可能[4].(4)培訓效應(Education Effect).跨國公司在東道國的有效運轉需要同當地人力資源的持續開發相結合.跨國公司聘請當地的技術及管理人員,對當地員工進行業務培訓,以及人力資本的正常流動都會產生技術溢出.
FDI技術溢出的經驗研究呈現出以下兩個特點.第一,許多文獻基于本地企業的勞動生產率與FDI參與度的聯系構建計量模型,來判斷FDI的技術溢出效應.FDI參與度多是用外資企業的資產份額、產值份額、增加值份額和就業份額等指標來測度.第二,FDI技術溢出的實證檢驗主要集中在案例研究,而案例研究無法得到一般性結論.Cave、Blomstrom、Persson、Kokko等學者對加拿大、澳大利亞、墨西哥、烏拉圭等國家的研究證實,跨國公司對本地制造業存在正的技術溢出效應.而Harrsion、Djankov、Aitken、Barrios等學者對英國、捷克、委內瑞拉、西班牙等國家制造業的研究卻得出相反的結論,認為跨國公司對本地制造業的技術溢出效應并不明顯[5].
FDI技術溢出效應的擴散和效果會受到一些因素的影響:(1)市場競爭.在東道國充分的市場競爭中, 跨國公司為了保持一定的市場份額和競爭優勢必須使用較為先進的技術,隨著先進技術被本地企業模仿, 跨國公司面臨的競爭進一步加劇.先進技術轉移和模仿的持續交互作用使FDI 的技術溢出效應不斷擴大.(2)外資份額.FDI的技術溢出效應與外資份額正相關,跨國公司在東道國的資本份額越高, 技術擴散速度就越快,外資份額是當地企業決策行為的外生變量.(3)技術差異.技術溢出源于本地企業與FDI企業的技術差異而“自動發生”,而兩者的決策、行為都將對技術溢出效應大小產生重要影響[6].
我國學者對FDI 技術溢出的經驗研究大多是利用省市、行業或企業數據, 引入技術溢出效應的評價指標進行分析.沈坤榮等認為FDI對我國經濟發展的技術溢出效應比較明顯,而另外一些學者則持不同觀點.綜合來看,現有文獻對內陸省份FDI技術溢出效應的經驗研究相對較少.因此,本文擬通過實證研究湖南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分析影響其擴散效果的主要因素,并針對性地提出對策建議,這對湖南利用FDI推動技術進步、促進產業升級和協調經濟發展的政策探索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2.1 模型的構建
本文模型的構建以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其一般形式為:Y=ALαKβμ
(1)
其中,Y表示總產出,A表示綜合技術水平(包括經營管理水平、勞動力素質和先進技術等),L表示勞動投入,K表示資本投入;α、β表示勞動投入和資本投入的產出彈性;μ表示隨機干擾項,且假定μ=1.
假定湖南經濟發展的技術水平主要受本地企業內部研發投入的直接影響和FDI企業技術溢出效應的間接影響,由此構建技術水平A的計量模型:A=B·SRDγ·SFDIδ
(2)
其中,SRD表示本地企業研發投入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SFDI表示FDI總額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的比重;γ、δ表示SRD和SFDI的彈性系數;B表示影響技術水平的其他因素.
將公式(2)代入公式(1),得:Y=B·SRDγ·SFDIδ·LαKβ
(3)
兩邊取自然對數,得:
lnY=lnB+γlnSRD+δlnSFDI+αlnL+βlnK+ε
(4)
公式(4)即實證分析的最終公式,ε表示誤差調整項.
2.2 數據的處理
本文選取1990-2014年湖南相關的統計數據作回歸分析.Y為湖南地區生產總值(單位:億元);L為湖南年末從業人員數量(單位:萬人);K為湖南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單位:億元);RD為湖南大中型內資工業企業R&D經費內部支出總額(單位:萬元);FDI為湖南FDI實際金額(單位:億美元);EX為年末每100美元兌換人民幣的匯率,用于FDI的幣種換算.采用ADF法對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見表2.

表1 湖南FDI的部分統計數據
注:a、b的值根據2010-2013年數據采用直線趨勢法估算所得.
注:臨界值處于10%水平以上.
2.3 回歸分析
通過ADF和一階差分變換后ADF的單位根檢驗,原時間序列數據轉變為一階單整序列,進行協整回歸.對協整回歸所得的殘差再進行ADF單位根檢驗,統計結果如下:
lnY=-5.6+0.06*lnSRD+0.45*lnSFDI+1.16*lnL+0.5*lnK
(5)
t值: (-0.57),(1.71),(0.59),(0.90),(6.52)
R2=0.997,F=1417.34,DW=1.52
然后對殘差u進行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如下:
Δut=-0.87ut-1,t=-0.36
經過ADF單位根檢驗,殘差結果均顯示平穩,消除了偽回歸可能.F統計值為1417.34,說明顯著性較好.自變量的t值除lnK之外均不顯著,表明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因此,重新對自變量進行相關性檢測,結果發現lnL和lnK這兩個變量之間的相關性高達0.988.綜合考慮lnL的兩個特征,即t值不顯著以及與lnK相關性過高,因此剔除lnL之后再次進行回歸,得到結果如下:
lnY=3.34+0.07*lnSRD+0.93*lnSFDI+0.56*lnK
(6)
t值: (17.07), (2.12), (1.69), (14.44)
R2=0.997,F=1918.77,DW=1.49
經過調整后,統計結果得到明顯改善,消除了原方程的自相關.調整后的R2仍為0.997,方程擬合度較好,所有變量均通過t檢驗.由實證結果可知,δ為0.93,這說明FDI對湖南的技術進步產生了正的技術溢出效應,不過影響效果非常有限.
3.1 東道國的經濟環境
東道國吸引的FDI企業數量越多,本地企業與其接觸的機會越大,FDI技術溢出產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外貿依存度可用來衡量某個地區的經濟開放度水平,而湖南的外貿依存度一直較低.2012-2014近三年來,全國平均的外貿依存度為43.73%,同期湖南的僅為6.5%,不及全國平均水平的1/6,這嚴重制約了湖南吸引外資的規模、質量和速度,從而影響了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另外,FDI企業與本地企業之間的競爭強度與溢出效應的大小正相關.要形成兩者之間的有效競爭,在同一產業領域應該引進多家跨國公司投資,跨國公司之間為獲得較大的市場份額和其他方面的利益,就必須加快新產品和新技術的開發和應用,使技術溢出的速度加快.
3.2 FDI的投資來源
不同來源地的FDI所包含的技術水平有所差異.來自美國、德國和日本等發達國家(或地區)的FDI技術含量較高,對本地企業通過前后向聯系和示范模仿產生的溢出效應更為明顯.而港、澳、臺地區的FDI大部分聚集在勞動密集型產業,技術含量較低,較小的技術差距雖然有利于本地企業的技術吸附,但卻不會促成技術自主創新能力的大幅提升.一直以來,湖南吸引FDI的來源地主要集中在發展中國家(或地區),其中港、澳、臺地區投入的資金比重較大.2011-2013年這些地區對湖南的實際投資額占全省的比重分別67.41%、63.72%、68.43%,中國香港始終排名第一,且實際投資額高于其他國家(或地區)的投資總和[8].美國、德國和日本是世界先進技術的重要輸出國,2011-2013年這三國對湖南的實際投資總額占全省的比重僅為3.94%、5.64%、6.63%,雖然逐年有所增長,但基數很小、增速緩慢,對湖南技術進步的貢獻非常有限.湖南這種相對單一的FDI來源地結構,也成為FDI技術外溢的制約因素之一.

表3 2011-2013年湖南利用FDI的部分國別地區分布
3.3 FDI企業的本地化程度
FDI企業的本地化程度反映了本地生產要素參與創造新價值的程度,是提高產品本地參與度的重要途徑,與FDI技術溢出效應高度正相關.FDI企業增加值與銷售收入的比值是衡量其經營本地化程度的重要指標,2011-2013年湖南高新技術產業的該指標平均為32.18%,反映出湖南FDI企業的經營本地化程度較高.但是,湖南利用FDI更多的是傾向于勞動密集型產業,這些FDI企業所提供的技術、管理水平不高,因此本地化程度高并未產生明顯的技術溢出效應.
3.4 本地企業的吸收能力
FDI能否在東道國產生良好的技術溢出效應依賴于本地企業能否對FDI企業的先進技術快速地學習、消化和吸收,并在此基礎上不斷地實現技術創新,形成對FDI企業的競爭壓力,迫使其使用更先進的技術保持競爭優勢,從而產生技術的持續外溢.而東道國的人力資本水平以及研發經費投入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本地企業的吸收能力.從表4可見,2011-2013年湖南省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有效發明專利數、R&D活動人員數、R&D經費內部支出以及新產品開發經費等指標明顯偏低,與FDI利用高居全國首位的廣東省相比存在很大差距,這說明湖南本土企業對先進技術的吸收能力比較低,從而影響了FDI的技術溢出效應.

表4 2011-2013年湖南、廣東兩省規模以上工業企業R&D活動的人員及投入比較
注:2012、2013、2014年的《廣東統計年鑒》未提供內資企業的相關數據.
4.1 加強湖南FDI企業的技術監管
FDI企業因其身份特殊,各級政府為了吸引外資進入往往會給予其審批、稅收、用地等優惠政策和一些經營特權.但一些FDI項目可能引進陳舊設備或以次充好,因此湖南要加強對FDI企業的技術監管工作,防止FDI企業引進陳舊設備或以次充好,控制FDI企業三廢的排放,檢查FDI企業的用工狀況,激勵FDI企業積極培訓員工、采用先進技術和研究開發新產品.
4.2 促進湖南企業經營的有效競爭
合理充分的市場競爭是促使行業內產生FDI技術溢出的有利條件.一是加強地方制度建設,提高政府行政水平,規范市場秩序,保護正當競爭,為企業經營打造良好的投資軟環境.二是大力發展民營經濟,從稅收優惠、資金借貸、技術扶持、管理培訓等方面促進民營企業壯大發展.三是加大地方執法力度,注重知識產權保護,鼓勵支持企業積極開展各類研發活動,提高市場競爭的活躍程度.
4.3 擴展FDI企業經營的前后關聯
本地企業與FDI企業產生的前后向關聯會直接或間接提升本地企業的技術水平.一是鼓勵本地企業為機械制造、汽車及零部件、電子信息和生物技術等湖南重點發展產業的FDI企業提供配套,擴大與FDI企業的關聯效應.二是延長FDI企業的產業鏈,尤其是生產環節,擴大FDI企業對本地經濟的滲透效應.三是吸引FDI企業在湖南設立研發機構,并與湖南的本地企業、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展開密切合作,這樣更利于FDI技術的迅速外溢.
4.4 加大湖南本地企業的研發投入
研發投入水平決定了企業的技術水平和創新能力,繼而決定了企業的競爭能力.企業競爭能力的提高能加快FDI技術轉移的速度,產生更多的溢出效應,同時也增強了本地企業對FDI技術溢出的吸收和消化能力.因此,政府應加大本地企業尤其是高新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力度,從資金、人才和機構合作上鼓勵和扶持企業開展研發活動,以提高FDI的技術溢出和消化.
4.5 提高湖南人力資本的綜合質量
人力資本的質量是企業技術實力的決定性因素,間接決定了本地企業對FDI技術溢出效應吸收能力的大小.而湖南人力資本存量中的高級技術人才和管理人才相當缺乏.一方面要提高湖南的整體教育水平尤其是高等職業教育水平,鼓勵、扶持企業和高職院校、社會組織開展聯合辦學培養專業技術人才;另一方面要出臺吸引專業技術人才長期落戶湖南發展的系列優惠政策,這樣才能保證湖南具備優質穩定的人力資本存量.
[1]Blomstr?mM.ForeignInvestmentandSpillovers:AStudyofTechnologyTransfertoMexico[M].London:Routledge,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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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Kokko.Productivityspilloversfromcompetitionbetweenlocalfirmsandforeignaffiliates[J].JournalofInternationalDevelopment,1996,8:517- 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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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艷麗,劉傳哲.FDI對東道國技術溢出效應的研究回顧與展望[J].科技進步與對策,2006,(12):193-196.
[6]楊俊仙.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及其影響因素分析[J].經濟問題,2008,(8):121-123.
[7]沈坤榮,耿強.外國直接投資、技術外溢和內生經濟增長[J].中國社會科學,2001,(5):82-93.
[8]劉凌瑜.湖南FDI與進出口貿易關系的實證研究[J]會計之友,2010,(5):69-71.
(責任編校:晴川)
Analysis on FDI Technology Spillover Effect and Its Influence in Hunan
LIU Lingyu
(Teaching and Research Department of Business Management, Party School of Changsha Municipal Committee of CPC, Changsha Hunan 410004)
Since the 12th Five Year Plan, Hunan’s foreign economy has entered a new stage in the process of new industrialization acceleration. Then its main goal turns to promote technological process, industrial upgrading and coordinated regional development. Therefore, it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measure for accelerating Hunan’s new industrialization 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comprehensive utilization and expand technology spillover effect of FDI. Based on the production function of 1990-2014, this paper intends to build a measurement model of Hunan’s FDI technology spillover effect , and then analyzes its impact on Hunan technological progress. Finally, it puts forward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on the basis of analyzing main constraints.
FDI; technology spillover effect; influencing factor
2015-09-06
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FDI技術溢出效應對湖南新型工業化的影響問題研究”(批準號:12YBA306)階段性成果.
劉凌瑜(1979— ),女,湖南長沙人,中共長沙市委黨校工商管理教研部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國際投資與區域經濟發展.
F061.5
A
1008-4681(2015)05-01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