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真與美

黃瓊

他還尚未被調至學校任教，消息便已滿城風雨。有的人說，他是一個苛刻嚴厲的糟老頭子，喜歡用一些聞所未聞的方式來懲戒學困生。也有人說，他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性格溫順。當然，也有人說他是個已婚中年男子，不但頭發稀疏，眼角落滿魚尾紋，而且說話吞吞吐吐，顯然是個妻管嚴……

關于他的傳聞，我所聽到的大致有以上三個版本。我最喜歡的還是第二個。事實證明，我所料非虛。他年輕活潑，幽默風趣，似乎有著永遠也使不完的精力。這些都是在他自我介紹后留給大家的印象。

介紹完畢，他開始了第一堂“立威課”。在所有頑皮學生看來，幾乎所有老師的第一堂課都可以化為等號。無不是那些自詡鐵面判官、用刑嚴厲、賞罰分明的言辭，意在讓他們心生畏怯，好在日后言聽計從。

不過，他好像特殊了一些。不但沒有說這樣的話，還從方形的試驗箱里取出許多不知名的白色粉末。有人嚷嚷，新老師還真懂得人情世故，一來就給咱們分糖吃！接著一片哄笑。也有人說，那可是食鹽，他想咸死我們！更有好事者，直接將蓬松的腦袋探出去，一臉諂媚地問：“老師，你這是什么秘密武器？”

他的沉默和漫不經心的微笑，更是將先前那些故作冷漠的學生刺激得興奮不已。頓時，孩子們各尋最佳位置，都想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戲。

只見，他提著一個棕色的玻璃瓶，將里面的液體咕咚咕咚地倒進了燒杯。隨即，又將那些白色粉末撥來撥去，取了一小撮，趕緊放到燒杯里。那動作迅速而滑稽，似乎課桌上放的不是粉末，而是一盆旺盛的爐火。

他將燒杯里的液體攪起了漩渦，確定所有粉末已經溶化完畢之后，才伸出食指在燒杯里微微蘸了蘸，放到口里。所有人都在注視他的表情，想從這個細微的動作里窺出這杯來歷不明的液體加上這些不知所謂的粉末到底是何味道。

可惜，他僅僅只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多人忍不住好奇地問，什么味道？什么味道？他不說話，側著頭，隨意從嶄新的花名冊上點了幾位男生上臺，令他們逐一嘗嘗，看是什么味道。

“咸的，好咸！”一個男生在嘗過之后，下巴縮成了一團。

“不！是甜的！”另外一個很快爭辯道。

“沒有吧？我感覺有一點酸酸的。這粉末估計是什么化學物質。”第三個男生故作高深地說。

安靜的講臺上霎時亂成一氣。最后，只得請老師揭開謎底，好讓眾人知道誰對誰錯。

“孩子們，這僅僅是一杯普通的自來水。無色、無味。而這些粉末狀的東西，也不過是一堆精鹽罷了。按理來說，水應該是咸的。可是，我剛才雖然動了動手指，卻沒有把任何東西放進去……”

“生活里的真與美，往往都是這樣。想要發現它，不僅僅需要一雙敏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