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黃 安
(1.西安交通大學新聞與新媒體學院;2.西安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西安 710049)
大眾傳媒與良性政治生態構建
李明德1,黃 安2
(1.西安交通大學新聞與新媒體學院;2.西安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西安 710049)
良性政治生態構建過程離不開傳媒的建設性作用,政府、社會、公眾三者借助傳媒平臺公開信息、參與決策、修復分歧、協調方向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以此為切入點,循著傳媒作用的研究視角,分析探討良性政治生態構建過程中大眾傳媒擴大政治公開、促進政治參與、完善政治修復、增強政治協調的作用。
大眾傳媒;政治生態;議程設置;輿論導向
人類是社會性的“存在”。大眾傳媒在人與人之間的信息交流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作為人類社會的組成部分,政治生態的構建離不開傳媒的建設性作用。所謂政治生態,是指運用生態學的邏輯、思維與方法去觀察、分析政治領域的政治現象,探求政治系統內外各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制動、相互影響的生態聯動規律。這是政府、社會、公眾三者合力建設的結果,其間離不開傳媒“社會公器”作用的發揮。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十六次集體學習時指出,“加強黨的建設,必須營造一個良好的從政環境,也就是要有一個好的政治生態”[1]。如何構建一個以人民福祉為導向,發揮傳媒社會動員能力,兼顧政府、社會、公眾三者協調發展的政治生態,成為諸多學者苦心孤詣的現實問題。但生活中卻存在著“政治權力結構的清晰度不足、制度生態運行不暢、監督機制效能不高”[2]等諸多缺陷。傳媒的社會功能也存在著諸多異化。由于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部分基層官員甚至出現“道德虛無化”[3]的傾向。
思想先哲孔子在《論語·子路篇》中和魯定公對話時指出:“一言而興邦,有諸?……一言而喪邦,有諸?”周朝末年,周厲王的橫征暴斂更引發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國語·周語上》)的憂慮,這些應是關于大眾傳播作用論述之發軔。近年來,國內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第一,傳媒促進經濟發展。傳媒經濟是與媒介信息傳播活動相關的經濟活動或經濟現象,提供“以符號形式傳播的精神內容和某些事項”[4],并通過廣告和有償服務的形式實現自身價值。20世紀70年代末,中國傳媒業開啟市場化改革,運用市場機制配置社會資源,為公眾提供“文化傳播與信息服務”[5],這不僅提升了文化產業的整體規模,還促進了改革開放事業。第二,傳媒加強政府、社會、公眾的信息溝通。政治傳播是“國家宰制下的政治目的性很強的信息傳播過程”[6],它通過推進政治民主、形成公共輿論、構建政治合法性來追求宏觀治理效果。公眾則借助傳媒平臺得出能為多數人認可的“對公共事務和政策的認識和看法”[7],并將之提供給相關決策機構。在這個過程中,“政治離不開傳媒,傳媒為政治服務”[8]。第三,傳媒強化使用者的人群歸屬。國家、社會資本集團、公民三方會出于各自目的爭奪媒體資源,并根據其他兩方的行為來調整自己的行為,由此形成新的“傳播利益博弈場”[9]。社會化媒體“打破了過去由物理空間因素規定的人群,而形成有文化因素規定的各種人群”[10]這一新格局,進一步加劇了這種趨勢。性別、學歷、年齡、地區等因素都會影響人們的信息處理能力,技術能力的強弱和資源的多寡也會產生“權力的落差”,進而影響人群的分化。使用媒介的過程就是強化使用者的人群歸屬的過程。第四,傳媒軟實力構成國家文化軟實力的核心。大眾傳媒有助于人們觀念上的自我反思,并在行為上從傳統型轉向自主型,所傳播的大眾文化及其信息流動則是“文化生命力的表現”[11],能夠促進主流文化的普及,最終形成基于各族群而又能超越之的民族文化新形態。但是,大眾傳媒如果過于重視資本、技術等硬件條件,忽視文化、品牌等軟件配置則會導致“傳媒競爭的非理性現象”[12],影響國家的軟實力。第五,傳媒是把“雙刃劍”。大眾傳媒既有積極的教育作用,也有消極的不良影響。就前者來說,大眾傳媒能夠影響公眾對議題重要性的判斷、增強認知,促進信息流動和“社會整合與文化認同”[13];就后者來說,不良信息會沖擊傳統道德規范、消費主義會消解主流價值觀、西方價值觀的滲透會削弱互聯網的意識形態屬性、媒介崇拜會弱化人的主體性。第六,傳媒需要發揮健康的娛樂作用。大眾傳媒能夠促進人們身心的愉悅,這主要表現在它能夠緩解不必要的壓迫感、培養公眾審美品位。但同時應該看到,傳媒的商業化傾向日益凸顯。當代傳媒正處于市場規則和政治規制二者失衡而導致的調整期。基于此,將傳媒的傳統娛樂功能拓展為“公益傳播服務功能”[14]顯得極為必要,最終形成一種人與人之間相互關愛,又能思考和關注社會問題的精神生長空間。
相關學者對傳媒的作用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同時也為未來的研究提供了突破空間:第一,從視角上看,從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等方面研究傳媒作用的文獻較多,而在政治生態維度構建與完善這個背景下探討傳媒作用的研究相對較少;第二,從內容上看,大多數研究局限于對政治生態本身的探討,而分析政治生態構建維度的相關論述較少。但是,傳媒是政治發展的時代產物,同時又以自身的進步推動政治主體的進一步發展,二者之間關系的改進離不開政治生態這個“軟環境”所營造的良好氛圍。良性政治生態構建有利于政府、社會、公眾三者關系的協調互動。基于相關學者的研究成果和社會發展的生動現實,本文分析和探討了良性政治生態構建過程中大眾傳媒擴大政治公開、促進政治參與、完善政治修復、增強政治協調的作用。
傳媒是公共生活的組織機構,具有階級性,它隸屬于政治上層建筑,需要和社會主流價值觀及其文化取向保持一致。傳媒與政治之間的這種關系凸現了傳媒的“耳目喉舌”功能,也就是在政府、社會、公眾之間溝通政治議題的過程中,通過媒體發布政治信息、檢測政治環境、增強政治互動、引導政治輿論,進而影響政治生態建設的成效。
借助媒體的“耳目喉舌”功能推進政治公開是應對社會轉型期官員勤政廉政受到廣泛關注、利益訴求表達顯性化、群體性事件頻發的客觀需要。對政府機關和社會公眾而言,媒體能夠溝通信息、監測環境、引導輿論,是提高政府機構辦事效率,推進政治體制改革的重要推手。只有及時有效、客觀公正地發布信息,才能滿足民眾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實現群眾動員和社會規制的有機結合。這就要求媒體在欄目設置及內容取舍上,不斷加強對線上線下輿情傳播規律和網民心理特征的動態把握,使各級各類媒體在輿情生成和共識培養中具有更大的主動權。同時,也應當看到,科技的進步使人們可以自由地分享信息,但如何做到有的放矢則離不開制度環境、文化背景、心理素質等因素的影響。管理者的干預、意見領袖的言論、從眾心理的作祟、非理性情緒的宣泄等等,都有可能導致“網絡暴力”行為的滋長與蔓延,進而削弱政治公開過程中的“自由、公開和理性”成分,形成“沉默的斷層”,阻礙了客觀理性民意的形成。媒體是社會大環境的“放大鏡”“擴聲器”,這種“放大”與發聲能夠使政治主體的公務行為得到規范,政治生態環境得到優化,民主法治的實現和經濟社會的發展也有了可靠的保障,其公開程度還會直接或間接體現為社會心理狀態,表現為人民群眾對政府的滿意程度,直接影響到政府部門的公信力。
十八大以后,新華社通過報刊、廣播、電視、網絡等媒體連續發布習近平、李克強和其他幾位政治局常委的人物特稿,主動公開他們的個人信息、家庭情況和工作履歷,不僅體現了新領導層的親民作風,更蘊涵了深刻的“自上而下推動改革的示范價值”[15]。從傳播學角度看,這種“泛媒體,全覆蓋”的報道手法模糊了公共空間和私人領域的感知界線,優化了信息接受渠道和意見表達機制,擴大了社會生活接觸面,更為社會大眾提供了一個可供發表觀點、批評指正、建議建言的表達渠道。同時表明,客觀理性民意的形成,有賴于“觀點的自由流動”,更需要借助傳媒將技術手段與報道內容相結合,從而拓展自身的話語表達空間,增強公民對時事的關注度。正如香港《文匯報》指出,這個系列報道體現當前政治生態的透明化,增加執政為民的親近感,為“中國進一步的政治公開化、透明化開了個好頭”[16]。這充分說明,只要措施運用得當,傳播媒介匯集民情民意、公開行政內容、傳遞政策信息,就有利于提高轉型期的社會協調力和控制力。
政治公開過程中,傳媒作為公共輿論機構的職責所在就是按照技術進步要求和實際使用需求來改進和完善自身,以不斷更新的媒介“新常態”來促進信息交換機制的良性互動。傳媒所應關注的不僅是政治公開中體現的“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政治擔當,還包括公民政治參與因為信息的公開透明而在數量上的增加和質量上的提高。
作為社會公器,傳媒是政治辯論的場所、政治參與的工具和政治生態的守望者。二者之間的關系使傳媒成為有效的信息源和重要的影響源,并具有馬克斯韋爾·麥考姆斯(Maxwell McCombs)和肖(Shaw)所說的議程設置功能。二人通過對1968年美國總統選舉的量化研究得出結論,選民關注的社會熱點和大眾傳媒的報道重點之間存在著強對應關系。這意味著,大眾傳媒作為重頭戲特別推出的報道,同樣也會在公眾意識中占據主要空間。對同一個問題,傳媒強調得越多,公眾的重視程度就會隨之上升。他們據此認為大眾傳播具有為公共事務設定“議事日程”的功能。
政治參與是指公民以個體或社團成員身份借助大眾媒介有序參與政治生活、表達政治意愿、完善政治生態的政治行為,傳媒作為一種工具,可供人們自由選擇,所遵循的原則應是“人民必須參與影響他們生活的決策過程”[17]。傳媒“議事日程”的設置功能就體現在通過對社會熱點的選擇性報道,引導公民以公正的態度、自由的理念、平等的身份、合作的方式參與社會公共事務,進而恰當運用自身的理性思維去評價社會事件。具體步驟就是將新聞報道中的抽象議題進行逐層分解,轉化為具體議題,方便生活閱歷、人文環境與知識結構不同的受眾更好地理解報道內涵。這一做法通過“促使公眾將注意力轉向某些特定的話題,媒介幫助政界人士樹立公眾形象,媒介還不斷報道某些人與事,暗示公眾應該去想它、了解它、感受它”[18]。新聞學理論往往將抽象議題定義為那些比較宏觀,涉及國家長遠發展的戰略規劃,如“依法治國”“新常態”“經濟轉型”等等。而涉及國計民生,與民眾生活息息相關的多為具體議題,諸如“打虎拍蠅”“戶籍改革”“霧霾治理”等。議程設置就是通過將官方語言轉化為媒介語言的方式,把正式文件中的抽象議題轉化為開放的具體議題,問計于民,增強民眾的政治參與度。
隨著參與意識的提高,“兩會”已走入百姓的日常生活,作為一個專有名詞,它特指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會議。2015年3月召開的全國兩會不僅是社會各階層借助媒體參與政治活動的平臺,同時還是傳播媒介通過賦予各種議題以程度不同的“顯著性”來影響公眾認知政治生態的舞臺。媒體對報道內容的編碼和敘述大致可分為:第一,自下而上集納民情。傳播機構通過社會化媒介開辟了“托省長書記捎句話”、“網友同步評”、“法人微博”、“官方微信”等渠道關注民生指向、廣泛收集民意,網頁中附帶的評論和分享欄目也釋放了民眾的參與熱情。傳播學研究顯示,對同一個話題的持續關注會形成公眾輿論,這不僅能增加民眾的政治參與度,也提高了傳播報道的覆蓋率。第二,自上而下引導輿論。新華網通過綜合往年社會熱點,結合代表委員的提案議案,發布“2015年兩會十大熱點”(如表1),公開設置本屆兩會的熱點議題,引導民眾有序參與政治。

表1 2015年全國兩會十大熱點
第三,下定義或結論。傳播學理論認為,“下定義”或“下結論”的方法意在強調特定議程的重要性,增強民眾的心理認同,形成輿論合力。李克強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正是吸納了代表委員的建議意見和普通百姓的民生吁求,成為權威的公眾輿論,最終形成全社會成員必須遵守并嚴格執行的主流議題。諸如:“經濟增速放緩,新增就業不降反增,顯示了改革的巨大威力和市場的無限潛力”、“推動增長、增加就業、調整結構成為國際社會共識”、“除法定涉密信息外,中央和地方所有部門預決算都要公開,全面接受社會監督”等等。
社會的快速發展和媒介的技術革新所產生的疊加效應拓寬了政治生態構建的參與途徑,呈現出一系列新動向,新社會階層的加入擴大了政治參與主體、社會化媒體的崛起優化了政治參與工具、利益表達的增多加速了參與動機的世俗化趨勢,這一切都給政治體系的持續穩定和有效運行帶來了壓力與挑戰,從而給政府部門應對時代挑戰、更新政治觀念、調適執政行為、建設法治政府提出新的更高要求。
傳媒對政治的影響,主要表現為媒介能夠監督和制約權力的分配和再分配。傳媒具有政治屬性,但并不意味著它應當依附于權力,相反,傳媒的運行不僅應該免于政治權力的干擾,還應當對它進行有效地輿論監督,即通過客觀報道和新聞評論對公共權力部門的工作缺陷表達不同看法,提出改進建議。
修復的本義是指機體對受損傷的細胞和組織進行修補恢復。政治生態構建過程中實現良性修復,需要政治主體積極應對自身體制性弊端,借用媒體的輿論監督功能,采取相應的政治舉措進行補救。媒介是公眾知曉情況、發表意見的公開渠道。輿論監督正是公眾借助媒介平臺通過行使表達權和否決權來維護自身權利的工具。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公民權利意識的增強,傳播媒介在利用輿論監督職能化解階層分歧、克服權力“任性”、修復體制弊端、優化政治生態的過程中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作用。它能夠為相關主體提供一個發揮政治功能,釋放政治能量的意見交換平臺。作為民主政治的運轉條件和政治話語的構建者,傳播媒介被視為社會公眾據以參與政治活動、了解社會動態、關注人文環境、討論公共事務的大眾平臺。它本身不具有行政強制力,但可以通過克服權力運行過程中的主觀性、隨意性和隱蔽性來履行自己的監督職責。修復機制能否做到運行高效、保障有力,直接決定了人們能否依法行使民主權利,并實現一條“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最有效、最廣泛的途徑”[19]。
由于經濟關系的錯位、政體改革的滯后、法治建設的缺位和道德觀念的缺失等原因,腐敗在現階段有更多的發生機會和可能,而公職人員利用政治體系缺陷圖謀個人私利,更是一個國家政權蛻化變質的根本原因[20]。“塔西佗陷阱”理論的提出者、古羅馬歷史學家塔西佗指出:政府一旦失去公信力,“成了人們憎恨的對象”,將會面臨惡性循環,即“做的好事和壞事就同樣會引起人們對他的厭惡”[21]。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中國能夠有效避免這一陷阱。只有訴諸輿論監督,同時健全社會文化,并施以有效的彈性控制,才能“在推動社會進步的情況下發展自身,在自我完善的過程中助益社會發展”[22],進而增強政府的公信力。這是一個政治生態系統內部各集團之間面對矛盾沖突,借助媒體的第三方平臺,充分挖掘“個體的流動性和社會關系的動力”[23],通過輿論監督,達到生態系統再平衡的過程。作為黨和政府的喉舌,主流媒體在傳遞正能量、增強公信力方面體現了黨性與人民性的高度統一。為了營造良好的政治生活氛圍,各級黨委領導下的宣傳思想工作必須按照黨管媒體原則來“加強對宣傳思想領域重大問題的分析研判和重大戰略性任務的統籌指導”[24],宣傳正能量、弘揚主旋律,擴大主流媒體的發聲渠道,鞏固馬克思主義的輿論指導地位。
一個社會未來的發展方向取決于它的主要矛盾。現階段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是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從傳媒角度看,矛盾根源于政治體制內部的積年舊疴和外部輿論監督的職能缺位,是全面深化改革道路上的枝節性問題,通過體制內的民主協調機制是可以得到妥善解決的。
傳媒是政府、社會、公眾三者圍繞共同關心的政治議題公開表達各自見解、有效修復意見分歧、最終達成思想共識的公共平臺。二者之間的關系凸顯了傳媒在良性政治生態構建中的輿論導向功能。所謂輿論導向,是指大眾媒體將“以正確的輿論引導人”視作新聞報道之圭臬,借助傳媒手段,充分協調現實合理的利益訴求,積極引導隨機頻發的輿情表達,并以合理的形式、科學的內容和普遍的共識引導公眾的思想情感和情緒表達的過程。
政治協調是實現全面、協調、可持續進行公共治理的行政保證,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是其重點。“一個政府同另一個政府的最大不同,在于市場取代政府或政府取代市場的程度”[25]。媒體在其中的職責就是通過輿論導向將個體認知、公眾情感等因素聯合起來,為相關主體提供有效的利益交換場域,促使公眾產生價值認同,增強政治生態系統的協調性。個體的態度也會在輿論導向的指引下,經歷一個從“被動服從→自愿接受→徹底轉變”的心理調適過程。當今社會處于傳播大眾化、信息碎片化、媒介多樣化時代,媒體的敘事方式、評論視角等都會以事實判斷和價值判斷的形式改變社會輿論的性質、方向、形式和內容,并影響著公眾的價值理念和行為選擇。因此,傳媒需要根據所掌握的信息與受眾的特點積極關注社會現狀,并加以有效引導,特別是借助社會化媒體的減壓閥功能來調解沖突、化解戾氣,最終目的是求得“交叉共識”,多元利益主體得以并存,合理訴求得到滿足。只有經過積極有效的政治協調,樹立協同發展的全局觀念,調整政策的原則性與民意的迫切性之間的張力,增強傳媒與政治之間關系的一致性和社會對于良性政治生態構建的認可度,人與人之間才會適度讓權,生態系統才能避免因對抗而分崩離析,人類社會才得以賡續繁衍。
“三農”問題始終是中國社會的重要問題,相關的實踐探索為數不少,其中之一便是鄧州模式(如圖1所示)。

圖1 鄧州模式工作流程
它最先于2004年在河南鄭州的農村實踐中提出,并于2009年被河南省委在全省推廣,中央領導也高度評價了鄧州模式。鄧州模式是以村支部、村委會、黨員大會、村民代表會議和村民大會為制度主體,以“提議-商議-審議-議決-議決結果公開-執行結果公開”為聯系環節構建起來的一套程序和制度。它的實質是通過構建鄉村“五級民主決策機制”來發揮村級民主自治的積極性,進而推進新農村建設。傳播學說服理論認為,文化程度較低的人更容易因為別人的影響而被說服。鄧州模式的推行既通過“提議”、“商議”、“審議”等環節滿足農村居民在參與村級政務中協調各自分歧,在協調各自立場中完善政治參與的愿望與熱情,又通過“議決”“議決結果公開”“執行結果公開”等環節確保執行的力度和效果,同時,所有這一切都是在媒體和社會公眾廣泛監督之下完成的,在一定程度上符合民主集中制的原則,較能適應當前中國農村現狀,是一套符合依法治國理念的村莊治理民主政治系統。近年來,以鄧州模式、烏坎實踐和溫嶺民主懇談模式為代表的公眾政治參與新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公民的民主權利,主要表現為民眾在公共利益集約化進程中,對內用協商合作來解決分歧,對外以新聞報道來傳播正能量,從而超越狹隘私利,理性推進民主進程,進而使“公民身份因政治行動教會了個人如何進行公共思考而蘇醒”[26],從而能夠有意識地將自身利益轉化到政治主體間的交往活動中去。
社會轉型期特有的結構性壓力不可避免地會體現在政治生活當中,大眾媒體的解壓閥功能可以通過提升信息接收者的傳播地位來緩解這種壓力。只有通過協調社會紛爭、引導社會情緒來規避發展風險,才能更好地推進政治主體間的協調關系。一個國家現行政治體制是否完好,協調機能是否健全,輿論導向是否到位,直接關系到政治生態的好壞良劣。
良性政治生態的構建、維護與完善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離不開經由傳媒實現的思想和信息交流。在這個過程中,傳媒以其耳目喉舌擴大政治公開、借助議程設置促進政治參與、運用輿論監督完善政治修復、通過輿論導向加強政治協調。這需要不斷總結實踐經驗,使“感性認識理性化、成功經驗系統化、有效做法制度化”[27]。良性政治生態以其特有的系統性、整體性、平衡性、動態性以及思維時空擴展的鮮明色彩,為政治生活提出了合法性、民生性、穩定性、有效性和廉潔性的生態價值追求,這一價值指向深刻影響和規定著政治生態建設的目標、方向與內容。大眾媒介應當在堅持政治主旋律的前提下,為思想的碰撞提供平臺、包容非主流意見、允許觀點的自由競爭、彌合各方分歧,這才是良性政治生態的具體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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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馮 蓉)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 ass M edia and the Building of Benign Political Ecology
LIMingde1,HUANG An2
(1.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New Media,Xi′an Jiaotong University,Xi′an 710049,China;
2.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Xi′an Jiaotong University,Xi′an 710049,China)
Massmedia is a product of social development.The emergence of any kind of media,whether traditional media,such as radio,newspaper and television,or new ones likemicro-blog and micro-chat,depends on people′s choice.But,as long asmassmedia serves as a public tool,it plays an indispensable role in political life.The building of sound political ecology can′t be donewithout the constructive role ofmedia because it is a dynamic developing process in which the three partswhich are government,society,use information platform to publish their information,participate in decision-making,divergence repairing,and direction coordinating.From this perspective,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olemassmedia plays in enlarging political openness,accelerating political participation,perfecting political repair,enhancing political coordination in the building of benign political ecology.
massmedia;political ecology;agenda setting;guidance of public opinion
C210
A
1008-245X(2015)06-0121-06
10.15896/j.xjtuskxb.201506021
2015-09-06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4BXW052)
李明德(1959- ),男,西安交通大學新聞與新媒體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