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古羅馬建筑

鐘和晏

意大利古羅馬圓形大劇場

古羅馬建筑的代表作——羅馬萬神廟

羅馬廣場（The Forum）坐落在卡庇托林山腳下，初建于公元前6世紀。作為市政活動場所，古羅馬人在這里發表演講、審判罪犯、制定法律，直到帝國最后幾年，這個最早的共和國廣場仍然是羅馬的政治和商業生活中心。

當你第一次參觀羅馬廣場時，很可能會感到迷茫無措。艾米烏斯長方形大會堂、元老院、農神廟、愷撒神廟等等，這里如同巨大的考古現場，倒塌的石塊、突兀的圓柱以及壯麗的廟宇殘跡，不同年代的建筑片段和廢墟混雜在一起。也許只有熟悉羅馬史的歷史學家，才能從中輕松自如地解讀出一層又一層的羅馬歷史。

在成為基督教的圣城之前，古羅馬是異教之地。但是，羅馬作為圣城的觀念從一開始就存在，影響了城市規劃和政治決定。羅馬人迷戀于諸神，獻給諸神的廟宇一座座升起，每位愷撒都相信自己有個宗教角色。今天矗立在羅馬廣場的建筑遺跡，大部分屬于從凡人被奉為神的帝王，他們希望永久地留下自己的印記。

早期歷史中，羅馬城所在地只不過是一些小村莊，和散落在意大利中部地區的其他村落一樣。從小山村逐漸發展到世界最強大帝國的首都，羅馬在最盛期人口超過百萬，統治西方世界長達700余年。

大角斗場、萬神廟和卡拉卡拉浴場都造于公元1到3世紀，那時候人們以為羅馬帝國是永恒的，羅馬城被稱為“永恒之城”。藝術和建筑是無言的證詞，古羅馬的建筑遺產一直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還有巨大的影響。今天，古羅馬仍然鮮活地存在著，西方文化中遵從的制度法令、建筑、戲劇和哲學等都要歸功于這個消亡已久帝國的博大與威力。

古希臘的城市以劇院、競技場等社會用途的區域綜合體著稱，羅馬人在圓形劇場、大型運動場和公共浴場中進一步發展了都市建筑系統。羅馬城的平面按照區域合理劃分，沿著南北和東西軸線大道分布，有時也組織得像軍營一樣，石頭鋪筑的道路寬敞平直，可以并駛兩輛馬車。他們強大的軍事力量很大程度上依賴其道路系統，充足的道路網絡保證了帝國的統治。

古羅馬人一直是偉大的建設者，羅馬帝國的公共建筑規模龐大。那里有令人難忘的城墻，馬庫斯·奧里利烏斯皇帝（161～180年在位）修建的羅馬城墻。有古代最著名的廣場“圖拉真市場”，這座修建于98年至117年的市場包括150家商店及攤位，主廳是商品交換和討價還價的中心。圖拉真廣場眾多建筑中，唯一完好保存下來的就是總高38米的圖拉真記功柱了。

圖拉真為羅馬城建設的宏偉工程之一還有埃斯奎林山丘下的大浴場建筑群，每個方向的外圍墻都超過了300米。中央的大穹頂室覆蓋冷水、溫水和熱水區，浴場中還容納健身房、圖書館以及四周有柱廊的露天游泳池。

但是，能夠充當羅馬帝國縮影的無疑只有羅馬角斗場了，建于約公元72～80年，中世紀以后稱Coloseum。它的主軸長188米，副軸長156米，外墻高48.5米，可以容納大約5萬名觀眾。這是世界上最壯觀的圓形建筑，也是羅馬第一個永久性的競技場。

圓形角斗場既簡潔凝練，又宏大莊重。小說家狄更斯在1846年寫道：“這是人們可以想象的最恢宏崇高、最具震撼力的形象，又是最令人悲痛的形象。在它血腥的年代，這個大角斗場巨大的、充滿強勁生命力的形象沒有感動人，現在成了廢墟，它卻感動著每一個看到它的人。”

古羅馬時期，以火山灰為活性材料的天然混凝土已經出現，相當于今天的水泥，水化拌勻之后再凝固起來，耐壓強度很高。混凝土技術和拱劵結構的結合，促成古羅馬建筑極大地突破了古希臘建筑傳統。如果說柱式是古希臘留給世界最直接的建筑遺產，那么，拱劵結構體系的完善是古羅馬人的偉大貢獻。

拱劵最開始被用于橋墩或墩柱的端部，后來出現在紀念帝王豐功偉績的凱旋門上。建于公元203年的塞維魯凱旋門是羅馬廣場上最著名的遺跡之一，大理石凱旋門外表覆蓋浮雕，中央拱門兩側各有一個小拱門。中央拱門的拱肩加入了“勝利女神”的形象，兩個小拱門上方是記敘性的浮雕場景。

穹頂可以被視為一種復雜的拱狀屋頂，用幾何學語言形容，穹頂是由拱圍繞自己的拱心石旋轉而成的。建于公元298到306年的戴克里先浴場，高27.4米的中央大廳在1563年翻修時，被米開朗基羅改成圣瑪利亞天使教堂，壯觀的穹頂內廳因此保存下來，讓人真切地體驗到古羅馬穹頂結構的空間感。

公元128年落成的萬神殿（Pantheon）是哈德良所建，獻給所有神明的一座大神殿，也是所有羅馬建筑中保持最完好、對后世最有影響的建筑杰作。它能夠大致不變地保存下來，是因為公元609年被改為基督教堂，奉獻給圣母瑪利亞和所有殉道者。

萬神殿的設計融合了矩形的古典門廊和覆蓋穹頂的圓形內部空間，兩者的懸殊對照產生一種巨大的效果。在長達2000年的時間內，它的穹頂一直是全世界最大的穹頂。穹頂直徑43.3米，它的最高點也是43.3米，因此支承穹頂的一圈墻垣，高度大體等于半徑。這樣簡單明確的幾何關系，使萬神廟單一的空間顯得更加莊嚴崇高。這是傳統與革新的奇妙綜合，也是一項結構與數學的和諧奇跡。

古希臘和羅馬早期的廟宇表現力在外部，萬神廟卻是以內部空間表現為主。站在宏大的萬神殿里面，黑暗中一道光線從頂部的圓天窗射入，圓形光束落在神殿內部的墻壁上，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地移動。

圓弧、圓球和圓拱這些曲線造型因素豐富了建筑的造型，由于對曲線的熟稔，后來羅馬人又把它引入平面形式中去。穹頂所蘊含的造型可能性，一直要到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才被重新認識和創造。尤其到19世紀，高聳的穹頂幾乎在歐洲的大城市里占據著中心的位置，改變了城市的輪廓線。

建筑可以通過以語法和句法為基礎的自身語言編碼來解讀，如果說古希臘在講述著愛奧尼、多立克和科林斯建筑柱式，那么中世紀的精神是通過羅馬風和哥特樣式來表達的。羅馬風建筑（Romanesque）是歐洲范圍內第一次偉大的藝術運動，舉行禮拜儀式的建筑空間大都是羅馬風教堂和它后繼的哥特教堂，可以感受到莊嚴、肅穆的氛圍。

就像從古典傳統的樹干上長出的新枝，羅馬風建筑的結構基礎來源于古羅馬建筑的構造方式和血緣繼承方式。它的基本原則體現在平面的單純和清晰的形式上。這種風格的主要構成元素是圓拱，按照比例的倍率來布置空間。這是一個“強制性系統”的關系體系，例如，在正方形模數的基礎上支配教堂的主要部分、翼部、前廊和中庭的比例。

歐洲的羅馬風建筑起初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加泰羅尼亞地區發展，法國在諾曼入侵后再次繁榮，很快就接受了羅馬風，然后擴展到德國、英國和北歐各國。在西方文明中，羅馬風建筑用石頭記錄下一段歷史，在11到12世紀達到頂峰，至今還影響著城市的面貌。

有史以來，神權和王權從來都是建筑的兩大推動力。用石頭砌筑的羅馬風建筑語言，表達人對上帝威嚴的敬畏，宣告了中世紀信仰時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