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橫桿

張斌

5月16日，撐桿跳選手夏洛特·布朗在得克薩斯州首府奧斯汀參加一年一度的州高中田徑錦標賽

來自得克薩斯州Emory Rains高中的夏洛特·布朗從2013年開始被人關注，那一年，她在州高中田徑比賽撐桿跳比賽中獲得第八名，接近于“零”的視力，讓空中的橫桿不過是意識中的印記而已。去年，正式被認定為“盲人”的夏洛特再進一步，獲得了第四名。5月15日，新一年比賽第二天就要上演了，夏洛特的爸爸在酒店里試圖勸說自己的女兒，大可放松下來，全美國都已經記住她了，不必在意三年前許下的拿到獎牌的心愿是否一定要實現，夏洛特回答：“不！我一定要站到領獎臺上?！?/p>

比賽沒有什么特別的高潮，夏洛特戴著黑色墨鏡來到熱身區，但每一次出場她都會摘掉墨鏡，一如常人。前兩個高度都是第二次越過，3.3米一次完成，3.5米是她最后的成績。每一次成功后，夏洛特落在墊子上，都要小心翼翼地判別觀眾在哪個方向，她要求自己準確無誤地要面對那數百名觀眾，要更為真切地聽到他們送出的掌聲。銅牌，終隨人愿，夏洛特在心愛的導盲犬瓦爾多的陪伴下走上了領獎臺。

面對鏡頭，17歲的夏洛特從容成熟，她說：“這個故事不僅屬于我，本應屬于所有與困難戰斗的人們?！闭f完之后，夏洛特將那塊銅牌掛到了瓦爾多的脖子上，兩年前，當眼前的影像從混濁缺乏立體感而變為徹底一片黑暗之后，父母將瓦爾多帶到了她的生活之中。此前，即使是夏洛特身邊的同學也有人并不知曉她有著不可治愈的視覺障礙，直到借她的作業參考才發現，居然都是盲文。

來到這個世界僅僅16周，夏洛特被確診為先天性白內障，手術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二年級時植入人工晶體，勉強可以看到3米多遠的東西。六年級，突然有一天，夏洛特發現自己看不到黑板了，走到同學中，好友會告訴她，今天她穿的鞋是完全不同的兩只。小小年紀的夏洛特在親人的悉心護佑之下，免除了很多生活的困窘與煩惱，她迅速地意識到抱怨和哀愁無疑是在浪費時間，誰的人生中都有屬于自己的障礙。

慈愛的父母，熱愛運動的兩個哥哥，讓夏洛特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不斷地體會到各種運動的快樂。6歲時，夏洛特就開始參加學校里的田徑比賽，她的長項是200米跑和4×400米接力，視力驟減之后，夏洛特依然希望參賽，學校特別安排她可以在最里邊一道完成比賽。但是，在黑暗中飛奔變得越來越不現實，夏洛特急于尋找到“有趣和有一定危險性的運動”，撐桿跳迅速成為她的最愛。

訓練之初，夏洛特的視網膜矯正手術，讓她一度曾有了20厘米的視覺感知，但很快就又退回到了黑暗世界之中。每一次起跳出發，導盲犬瓦爾多都會將主人帶到準確位置，教練會用有節奏的聲音來引導夏洛特起跑、起跳以及空中動作。夏洛特所在的高中以及全美高中運動協會曾經專門針對夏洛特進行過運動風險評估，最終給了這個頑強的小姑娘以繼續“無畏飛翔”的機會。夏洛特參加的比賽中觀眾人數最多的一次達到了2萬人，當她出場時，全場掌聲之后便是古典音樂會般的安靜，大家希望教練的喊聲可以更為清晰有效地引領夏洛特在黑暗中“起飛”，飛過那看不見的橫桿。

不久前，夏洛特問父親有什么心愿要實現嗎，父親一秒鐘沒有遲疑：“我希望可以把自己的眼睛給你?！薄鞍职?，我真的不需要?！边@樣的對話不是第一次了，夏洛特期待的是有機會從別人的心愿中找尋力量。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跳得更高，能獲得普杜大學的邀請，與哥哥一道在這所大學里讀書、運動，明年就該有好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