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講 凌波仙子踏春來——水仙

主講：孫伯筠

鑒賞篇

水仙是“中國十大傳統名花”之一，素被冠以“凌波第一花”及“凌波仙子”的雅號。水仙屬于石蒜科球根花卉，其地下部是一個膨大的鱗莖，鱗莖是由一片片鱗片包裹而成球狀，形狀近似洋蔥、大蒜。

水仙主要有兩個類型：一是單瓣，四邊的花瓣色澤潔白、形如圓盤，中心的花顏色多為黃色，組合在一起宛如一個金黃色的酒杯放在一張潔白的桌案上，因此，人們還常稱之為“金盞銀臺”；另一種是重瓣，十余片花瓣卷成一簇，花冠下端青黃而上端淡白，沒有明顯的副冠，名為“百葉水仙”或稱“玉玲瓏”。

水仙雖無姹紫嫣紅之嬌媚，亦無流光溢彩之華貴，卻以其清麗素雅自成一派。特別是草木枯萎的隆冬，水仙反而一展風姿。春節，只要你在家中擺放一盆水仙，片刻間滿屋生輝，節日喧鬧氣氛里也點綴了一份寧靜安詳的味道，有“一盆玉蕊滿堂春”之趣。有人曾這樣評價水仙：“寒冬里的一縷幽香，斗室中的一叢翠綠，嬌柔而嫵媚的星點小花，清水供養不食人間煙火。”

水仙花綠葉翡翠、黃冠白纓、玉質冰肌。她最負盛名的別號“凌波仙子”，就出自北宋詩人黃庭堅的著名詩句：“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

水仙的根，如銀絲，纖塵不染；它的葉，碧綠蔥翠傳神；氣味清香馥郁，花期也較長。你看它翠色欲滴的葉片，亭亭玉立的花梗襯著銀白色的花朵，淡黃的花蕊，時時散發出醉人的芳香，宛如水面上飄來身著翡翠衣，頭戴黃金冠，下凡的仙女。

知識篇

水仙原產于北非、中歐及地中海沿岸，約在唐朝初期被引入我國。現今，最好的品種當屬“漳州水仙”。漳州也因水仙而聞名中外。漳州地處福建東南部，四季如春，等同于天然大溫室，花卉栽培的歷史也相對久遠，享有“花果之鄉”的美稱。《漳州府志》記載：明初鄭和出使南洋時，漳州水仙花已被當作名花而遠渡重洋了。水仙在當地的分布范圍也并不廣泛，主要集中在漳州八大勝地之一的園山東麓一帶。這里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園山擋住了烈日，園山在斜影所及的地方日照較短，水仙恰巧屬于短日照花卉，而溫度、濕度也正滿足它生長的要求。當地民歌有云：“園山十八面，面面出王侯，一面不封侯，出了水仙頭。”漳州水仙蒙此眷顧，采擷天地日月之靈氣，鱗莖球大、花箭多、形態美、香氣馥郁、葉片青翠，贏得了“天下水仙數漳州”的好口碑。

水仙通常栽種在做工精細的淺盆中，對生長環境的要求不高，有適當的光照和溫度，只需清水一盆，白石數粒，便靜靜地在室內案頭吐翠含芳。歷代文人墨客都不吝為之揮毫潑墨，名篇佳作涌現而出：

秀色一缽借水栽，花開無意鬧春臺。

天成雅韻誰堪比，仙子凌波贈香來。

黃庭堅則用“冰肌玉骨”這樣描繪傾城佳人芳華絕代的美好詞眼形容水仙：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暗香已壓荼靡倒，只比寒梅無好枝。

若把詩家抒寫水仙花的美，提煉成一個詞概括，便是“純潔”，這與西方人眼中水仙花的花語是堅貞愛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近代女杰秋瑾在工作學習之余，在居室周圍親手種植了諸多花草，有濃郁的茉莉、妖艷的扶桑、清馨的荷花、淡雅的蘭草……在一片似錦繁花中，她最愛水仙，每年都要泡上幾盆，擺在窗前、案幾，并寫下了不少詩篇詠物言志。“洛浦凌波女，臨風倦眼開”“嫩日應期雪，清香不讓梅”“余生有花癖，對此日徘徊”。此時留下的佳句，也成為“鑒湖女俠”秋瑾一生的寫照：外表美麗，心性剛強，舉止動人。

關于水仙，有很多美麗的傳說。相傳當年，唐代女皇武則天要御花園百花在同時開放，天上司花神不敢違旨，福建的水仙花六姐妹當然也不例外，被迫西上長安。小妹妹不愿獨為女皇一人開放，行經長江口時，見江心有塊凈土，就悄悄溜走，留在崇明島。所以才有了“福建水仙五朵花一株開，崇明水仙則一支怒放”的說法。

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宋代福建漳州有母女倆相依為命，女兒名叫水仙。有一次，水仙得了重病，母親好不容易弄到一個雞蛋，做了一碗蛋湯想給女兒補補身子。正在這時，門外有一名乞丐餓暈在地，水仙讓出雞蛋湯給乞丐吃。乞丐得救后，深為水仙的善良所感動，于是就從衣袋里掏出一個蔥頭模樣的東西對水仙的母親說：“把她栽在水里，用她開的花煎湯喝，姑娘的病就會好了。”后來，水仙姑娘依法種花，喝了用那花煎的湯，病果然好了。人們為了紀念“善有善報”，就將此花命名“水仙”。

西方人關于水仙的故事更具傳奇色彩。古希臘神話里，水仙原是個美男子叫奈悉索斯，無數少女為他倍受相思之苦，他卻清高到不曾正眼看過任何一位，還將一個叫厄科的仙女無情地趕走。他的行為因此遭到了復仇女神歐墨尼得斯的懲罰。有一次，他去山泉飲水，女神的詛咒使他愛上自己水中的倒影，于是日夜對著泉水哀嘆流淚。終于有一天，當他撲向水中擁抱自己的影子時，靈魂脫離肉體，化成了一株美麗的水仙花。在西方，水仙花也由此被稱作“戀影花”，其拉丁學名也與他同名——Narcissus。因此，現在，在心理學上，還把“自戀性格”叫作“水仙花性格”。

在長期的栽培過程中人們發現，如果用刀子將水仙的鱗莖雕刻一下再培育，待它抽葉開花時后再進行綁扎，就可以造成千姿百態、富有詩情畫意的藝術造型，如“金雞報曉”“萬象更新”“孔雀開屏”等，以色、形、味俱全的特點，被譽為“有生命的藝術珍品”。水仙雕刻不但有利于水仙造型，也有利于生長，近年來逐漸成為一種時尚。

水仙冰肌玉骨，傲視嚴寒的侵襲，不愧“勁節之花”。古人對“歲寒三友”松、竹、梅大加贊美，可是，松與竹有葉無花，梅有花無葉，而水仙卻葉花皆備且玲瓏剔透，融合色、香、姿、韻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