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老家伙

三井獸

01球場流氓

可憐的多倫多人，他們再次倒在了皮爾斯的手下，去年季后賽首輪就被皮爾斯所在的布魯克林籃網隊以4比3擊敗，于是這次橫掃了猛龍之后，皮爾斯更是開腔狂噴對手，他甚至稱自己為“北境之王”。早在奇才拿下前兩個客場取得2比0領先的時候，皮爾斯就曾放話：“不想再過海關到多倫多打球。”而在整個系列賽期間他也不斷諷刺猛龍，稱猛龍全隊都沒有“那種”氣質，壓根算不了什么。

皮爾斯表現得很狂妄，但他確實有狂妄的資本，首場較量皮爾斯在加時賽得到5分，全場砍下20分（三分球7投4中）；盡管在第二場比賽僅僅得到10分，但你會發現奇才的每一次傳導球都會有皮爾斯的身影；緊接著就是第三場的18分和第四場的14分。他是為奇才譜寫華麗樂章的總指揮，作為一名出色的空間型四號位，皮爾斯讓猛龍遭受了重大挫折，在比賽的關鍵時刻，他像從前那樣站出來命中投籃，仿佛時光倒流。

這個詭計多端的老兵傳授給奇才的，也正是猛龍所缺少的——寶貴的領袖氣質，大膽的進攻組織。他可以勝任大前鋒位置，這讓奇才得以在外圍布滿射手，給約翰·沃爾和布拉德利·比爾拉開空間，結果顯而易見——更加自信的奇才隊再次挺進季后賽第二輪。“去年，我們陣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打季后賽，我看到很多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好像對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很迷茫。”奇才主帥蘭迪·惠特曼說，“但是今年季后賽第一輪我看到了一支更加自信的球隊，球員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對未來事情的擔憂，這就是保羅·皮爾斯對球隊起到的作用，所以現在我在球員臉上看到的只有滿滿的自信。”

在華盛頓，皮爾斯就是奇才一直需要的那個領袖，但他同樣是一個老球痞，沒有人能比他更會對對方球迷和球員耍流氓。我們必須承認有效地耍流氓在NBA就該算是一種藝術，如果過去你還對誰是NBA史上第一流氓存有疑惑的話，那么皮爾斯在數以萬計的猛龍球迷用“皮爾斯去死吧”這樣的歡迎辭中，這樣的表現讓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NBA總有充斥著扮演反派角色的球員們，從比爾·蘭比爾到布魯斯·鮑文比比皆是，不過沒有人能夠像“真理”一樣防守時能夠激怒對手，進攻時又用自己的表現教訓對手。“我不在乎自己打球的角色是像處在下風的人，反派角色又或者你們想出的別的形容詞。”皮爾斯在大勝猛龍賽后接受采訪時說道，“我只是簡單地努力去幫助我的球隊獲勝，來幫我們獲得季后賽中的心理優勢。如果這是我將要去扮演的角色的話，我會去擁抱接受它，這不意味著我是個壞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好人，我是說，在球場外的話。”

確實，球場外的皮爾斯可能是個非常不錯的人，一個為迎接萬圣節穿成美國隊長的男人應該不會太壞，不過有些東西使得他在我們印象深處變成球館地板上的那個NBA史上第一流氓。如果你還不準備得出皮爾斯是NBA歷史上最流氓的家伙的結論，那么考慮以下內容吧：籃球流氓們通過告訴對手自己將要做的事，并挑戰對手是否敢于阻止，以此惹惱對手，之后依然如愿達成目標，而皮爾斯曾在對步行者的季后賽中這樣做過，阿爾·阿林頓應該深有感觸；他不會讓別人和自己一起慶祝，比如當內特·羅賓遜跳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會頭也不回地跑開；他會用小事件制造大影響，還記得總決賽對湖人他受傷后在場邊蹬自行車恢復嗎？他也不為演藝明星所動，并有和對方強行對話的方法，他在淘汰猛龍之后發布了一張猛龍死忠球迷著名歌手德雷克身穿奇才34號球衣的圖，上面寫著：“如果你看到這張圖，那么奇才已經完成橫掃了。”

針對皮爾斯在季后賽首輪的表現，猛龍替補后衛格雷維斯·瓦斯奎茲通過CBS體育記者詹姆斯·赫伯特透露了他的感受：“伙計，我必須得說，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有關皮爾斯的事情。他是名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名人堂球員，給他足夠的機會，他就用表現能贏得你們的注意，甚至是所有人的注意。這輪勝利不屬于奇才隊，它只屬于皮爾斯，他整晚不停的垃圾話一直在激勵著他的球隊。伙計，我們更衣室里可沒有這樣的垃圾話高手。”

02假動作之王

比幾乎令所有人都感到惱怒的言語和行為更讓球員和球迷氣憤的是，皮爾斯總是能找到戰勝那些比他塊頭大，比他強壯，也可能比他更有天賦的球員的方法。他在季后賽中曾針鋒相對地淘汰了勒布朗·詹姆斯和卡梅隆·安東尼，在總決賽中，他可以讓科比·布萊恩特俯首稱臣，他至少一次擊敗過每一位在系列賽中遇到的MVP球員（艾弗森、科比、羅斯和詹姆斯）。作為一名老流氓，沒有什么比戰勝那些優勢突出的對手更爽的事了，而且他在比賽中戲耍對手的慣例已經持續了17年之久，他如此精于此道，以至于很難被模仿。

球場上總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皮爾斯持球，無比寬厚的肩背又晃動在你的眼前；臂展并不突出，似乎不符合他那2.01米的身高；臉上總是帶著輕微便秘般的表情；看上去他好像退縮了幾步，身體語言也是如此，這時被分配去防守他的那個倒霉蛋也是這么想的，正如他18年職業生涯里遇到的一眾防守者想的一樣，放松了警惕……沒錯，他們上當了，屢試不爽。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皮爾斯仿佛瞬間就擺脫了防守。他的動作并不快，但是就在防守者的注視之下，皮爾斯得到了他想要的攻擊位置，這就是皮爾斯一直在做的——盡管現在巔峰時期已經過去，但是這樣的表現時不時還會上演。這些欲擒故縱的假動作對于皮爾斯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了，也是籃球中最為人熟知的技巧。當詹姆斯依然邁著他的螃蟹步奮力突破的時候，皮爾斯依然遵循自己簡單熟悉的套路，甚至可以被無情的稱作老邁。也曾有過別人能做出類似的動作，但是和皮爾斯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他太擅于完全掌控和操縱防守隊員，就像星級大廚一樣把普通的材料做出珍饈美味的佳肴。

皮爾斯的傳球功力就像他的假動作一樣老到，無球時的移動也非常到位，不過只要看過皮爾斯整場比賽中持球時展現出的企圖心，他的全能性也會體現的淋漓盡致，每件事他做得起來都得心應手。就拿對猛龍的第二場比賽來說，這位老將把自己的籃球智慧傳遞給了沃爾和比爾，幫助他們成為球隊更好的領袖——在季后賽第一場比賽中，這兩名后衛盡管投籃失準，但是仍在球場上幫助奇才取得開門紅；第二場比賽，看到沃爾和比爾在比賽中帶著認真的態度打球，合力拿下54分之后，皮爾斯微微一笑。“我看到了他們在比賽開始之前的專注，即便是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們也充滿激情，大聲鼓勵隊友。”皮爾斯說道，“我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對勝利的的渴望。你們看到的大部分發揮其實一直是他們實力的一部分，我只是覺得我可以教他們提升一個層次。”

聯盟里有不少球員在做出一個動作后會讓球迷不禁驚呼，“他是怎么做到的？”然而對于皮爾斯來說，球迷有時確實對于他的某些動作毫無頭緒。皮爾斯對于籃筐的進攻似乎少了些沖擊力，更多的是閑庭信步的感覺。論速度，他比大多數防守者要慢上不少，彈跳也算不上出眾，這也是為什么人們如此熱衷于看他一如既往地擊敗那些防守者的原因，看他輕描淡寫的就把對手甩在身后，看他用層出不窮的假動作晃得對手輕易跳起甚至腳下拌蒜，所以皮爾斯的比賽永遠不會讓人厭倦。

看看他專屬的招牌動作：做出投籃假動作，晃起對手，再制造身體接觸，騙取投籃犯規，或者后撤步后仰跳投。與猛龍的第四場，皮爾斯的三分球像匕首一樣刺穿了多倫多人的心臟，“真理”高高地舉起投籃手，接受大家的頂禮膜拜——他用這只手摧毀了整個猛龍隊，四場比賽他投進14個三分球。NBA歷史上很少有哪個球員的身體部位像皮爾斯的右肘關節這樣也值得人們銘記，在他年輕時，后仰幅度更大、動作速率更快的時候，他的這個動作已經成為了經典。雖然不如邁克爾·喬丹那樣無可比擬，也談不上會讓每名球迷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但這些年來這一招的威猛，也締造了不少偉大的比賽時刻，所以說，某種程度上，這一時刻是完美的。

03再當導師

在一個球員37歲的時候那些有關年齡的笑話或許就聽上去有些刺耳了，比如說皮爾斯發現自己的隊友找到了個新笑話，在波士頓凱爾特人1998年以十號簽選中皮爾斯的時候，布拉德利·比爾還沒開始讀幼兒園，但問題是這并不可笑，現年21歲的比爾當年才4歲。“現在和這群小孩一起打球真是挺有趣的。”皮爾斯說，“他們都一直跟我說，‘我還記得小時候看你打球的時候的樣子。是啊，當年我大概也才不到20歲，現在這些小孩當時都還是穿開襠褲的年紀。”

皮爾斯17載NBA生涯的前15年都在波士頓度過，拿下一個總冠軍，鎖定了未來名人堂的席位，但是他近兩年卻在兩支不同的球隊度過，惟一不變的只是他那永遠致命的肘區后撤步跳投。他和凱文·加內特在上賽季的休賽期被交易到了布魯克林籃網，給波士頓換回了一堆選秀權和年輕人。2013-14賽季皮爾斯在布魯克林打了75場比賽，68場首發，并且有時被賈森·基德提到了四號位，給了當時沉沒在即的布魯克林豪華戰艦一針強心劑，但是他的個人數據卻降到了職業生涯最低點——13.5分、4.6個籃板、2.4次助攻、場均28分鐘、PER16.81，球隊也在季后賽第二輪被淘汰。布魯克林在可見的未來即將被沉重的奢侈稅縛住手腳，皮爾斯也進入了自由市場找尋下家，奇才以兩年1080萬的合同在去年七月份簽下了他，球隊希望這位老將可以給他們低迷的進攻端帶來一絲生機。

上賽季奇才隊在季后賽第二輪中有數次在第四節全面啞火，最終輸給了步行者。“我們隊里有許多天賦球員，但是我們還缺少一個在比賽末端把球給他，帶我們回家的那個人。”中鋒戈塔特說，“現在這個人找到了，我們最后會把球交給皮爾斯，他會擺開架勢從他那一千多種進攻招式里挑出一招，然后投進那個球。”皮爾斯的大心臟早就聞名遐邇，他在與猛龍第三場最后30秒的那記進球更是讓他的傳奇色彩錦上添花。當時奇才102比99領先，沃爾運球消耗著時間，多倫多收縮了防守，沃爾突破分球給站在左側的皮爾斯，皮爾斯拿到球，時間還剩下不到三秒，他做了個假動作，射出了這記三分，鎖定勝局。他跑到了場邊，用一句話煽動起了華盛頓威瑞森中心觀眾的情緒：“這就是我來到這里的原因。”

這一幕不禁讓人回想起了去年布魯克林和多倫多首輪搶七戰末尾皮爾斯的卓越表現，他命中了一記關鍵跳投并封蓋了凱爾·洛里最后的出手，幫助籃網淘汰了猛龍。當時他就說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這就是他們讓我來這兒的原因。”皮爾斯曾經當過球員導師，試圖用他的言論影響到籃網時期的老隊友，特別是德隆——皮爾斯在采訪中直接提到了他“沒有很好地應對壓力”。今年比起布魯克林，皮爾斯的身邊是一對更年輕，更富有天賦的后場組合，他需要沃爾和比爾的支持，而他們也同樣需要皮爾斯的幫助。目前看來，奇才的三人組自信滿滿，無所畏懼，這也許正是奇才打進東部決賽所需要的一切。“季后賽是不同的比賽。”皮爾斯說，“比賽強度陡然上升，罰球更多了，這樣的環境決定明星是否能夠蛻變成超級巨星。整個系列賽，我從沃爾和比爾身上看到了這種潛質。”

據皮爾斯自己透露，目前他的體重為225磅，這是他職業生涯中第一次在季后賽時體重低于230磅。他已經拒絕了快餐，而且在遵循一套非常嚴格的體重訓練計劃，喝的基本是蒸餾水（偶爾喝紅酒），每場比賽前會做一個小時的拉伸。盡管自己的角色有所縮減，上場時間也相應被減少，皮爾斯還是很喜歡為奇才隊打球。“去年在籃網是非常艱難的情況。”皮爾斯說道，“布魯克林那些家伙的態度并不像我們圍繞在一群年輕人旁邊，除了喬·約翰遜，他們都是一些不想打球、不想訓練的球員。加內特和我每天都需要在訓練中督促他們，如果我和凱文沒在那里，我想那支球隊會很快垮臺。”在所有籃網隊友中，最讓皮爾斯感到疑惑的球員是控衛德隆·威廉姆斯。“在我來到那里之前，我將德隆看作是一個MVP候選人。”皮爾斯說道，“但是當我來到那里以后，我感覺那并不是他想要的。這是他第一次來到了全國的聚光燈之下，猶他的媒體可不像紐約的媒體，所以那會讓一些人感到累，我想那真的影響到了他。”

籃網隊放棄了2014年的選秀權，2016年和2018年不受保護順位來換取皮爾斯、加內特和賈森·特里，最終他們在那個賽季取得了44勝38負的戰績，然后在第二輪被熱火淘汰。賽季結束后，籃網隊拒絕和皮爾斯簽訂一份新合同，后者成為了一名自由球員。“我想留在布魯克林，因為有凱文。”皮爾斯說道，“我告訴過他，‘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情況，但是如果你想讓我留下來，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但是他們決定不和我續約，所以我從來不需要做決定，我永遠不想像那樣地離開凱文。”現在皮爾斯每周都會和加內特聊天，而且聽取了加內特介紹他在高壓氧艙中休息的方案，皮爾斯每場主場比賽前都會睡上兩三個小時，為的就是更好地康復和休息，這樣的治療可以讓他呼吸高于平時三倍的氧氣，這有助于他進行血液循環，減少一些炎癥，增加活力，也加速了一些康復過程。

皮爾斯還沒有準備就這樣默默老去，37歲的他還在尋找著下一個站上巔峰的機會，但是他知道惟一抗拒不了的是時間，現在他身邊的小孩都不是他這一輩的了，但這位未來的名人堂成員愿意成為奇才的精神導師，他的暮年生涯將在華盛頓依舊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