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武者

三井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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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姆斯是典型的第六人，他的得分能力極強，盡管還算不上一個十分穩定的得分手，有時候起伏還會有點大，但他在之前10年NBA生涯里都是球隊可靠的得分點，本賽季在來到猛龍后更是有了一個爆發，他出戰80場，其場均得分達到了職業生涯最高的15.5分，他有18場比賽領跑球隊的得分榜，這個數據位列聯盟替補的第二位。值得一提的是，威廉姆斯是一個造犯規的大殺器，他善于制造罰球（場均4.9次），并有著不錯的罰球命中率（86.1%），每36分鐘制造罰球數7.1次的數據高居聯盟的第六位。另外在制造三分犯規的能力上，威廉姆斯在聯盟也無人出其左右，他整個賽季一共制造了44次的三分犯規，而排名第二位的詹姆斯·哈登也僅有22次。

威廉姆斯總是利用自己瘦小的身型不斷突破，對方防守球員很容易被他的步伐所迷惑，只有采取犯規才能阻止他，因此他上罰球線的頻率可以和一些超級巨星相比，每分鐘平均得分甚至比凱里·歐文和達米安·利拉德都要多。

盡管威廉姆斯的角色距離核心后衛還差一些，但他懂得如何用自己擅長的東西為一支成功的球隊做出應有的貢獻。由于全明星賽后表現的不穩定，猛龍本賽季取得的成績很容易被人質疑，不過以49勝的戰績排名大西洋賽區第一、進攻效率排名聯盟第三的成績也不容忽視，而這些都離不開威廉姆斯的貢獻。去年夏天他被亞特蘭大老鷹遺棄，猛龍總經理馬賽·烏杰里把他挖了過來。這個組合配合起來相當不錯——威廉姆斯有點桀驁不馴，而主教練德維恩·凱西則能給球員們相對寬松的環境，兩者化學反應的效果比預想的好。而且威廉姆斯本賽季從膝蓋傷勢中很好地恢復過來，在球隊的先發后場組合德馬爾·德羅贊和凱爾·洛里先后因傷缺陣的情況下，他提供了穩定的火力支援。由于有著眾所周知的投籃創造力以及壓哨投籃能力，威廉姆斯在進攻方面的真實正負效率值達+6.8，列全聯盟所有得分后衛的第2位（僅次于詹姆斯·哈登）。

像威廉姆斯這種需要持球的得分后衛，并不能在每支球隊都有合適的位置，但他表現完美，而且能從膝蓋前交叉韌帶撕裂的嚴重傷病中走出來，并立刻找回了自己的巔峰狀態實在不易。威廉姆斯是在2013年膝蓋嚴重受傷的，對于自己受傷后只能躺在床上的那段時間，威廉姆斯永遠不會忘記。“我不能跳也不能跑，這是兩件在籃球里面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回憶道，“那是我感覺離退役最近的時候，因為我不知道前方會有什么在等著我，那是對未知的一種恐懼。”他更不知道猛龍隊其實早就看中了自己，在恢復期變立刻啟動交易，威廉姆斯現在還記得去年休賽期交易后與球隊領袖洛里的第一次交流。“凱爾早早就給我定下了標準，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說他望我場均拿到15分，成為這支球隊的第六人。”威廉姆斯說道，“這讓我感覺我是被需要的，所以在他對我提出希望之后，一切都進入正確的軌道了。”

威廉姆斯沒有辜負球隊的期望，他不但很好地完成了既定角色，而且還當選年度最佳第六人，成為了猛龍隊史上首位獲得此殊榮的球員。在猛龍本賽季第一次與騎士碰面的時候，威廉姆斯讓這支球星云集的球隊成為了自己的配角，他全場比賽轟下36分、4個籃板和3次搶斷，罰球15次全部命中（刷新了個人罰球全中紀錄），幫助猛龍110比93戰勝騎士。而今年三月份再碰騎士，盡管球隊輸掉了比賽，但是威廉姆斯依舊讓騎士上下頭疼，他在第四節獨得21分，刷新了球隊單節得分紀錄，而全場比賽他在29分鐘上場時間里得到了26分和6次助攻。遇強則強似乎是威廉姆斯的標簽，在猛龍客場105比80大勝東部冠軍老鷹的比賽中，威廉姆斯替補上場24分鐘，14投9中得到26分，其中三分球10投7中，創生涯新高。當然，威廉姆斯之所以能最終當選，還是與其為球隊的貢獻是密不可分的——威廉姆斯本賽季在場時，猛龍每100回合得分能夠達到111.7分，但如果他不在場時，猛龍的進攻會陷入停滯，每100回合僅能拿到104.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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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很多突然爆發的球員一樣，威廉姆斯的合同也會在今夏到期，最佳第六人成為他簽大合同的敲門磚，但是對于即將到來的自由市場，威廉姆斯卻念頭篤定。“多倫多就是我的家。”對于和猛龍續約的可能性，威廉姆斯說，“這里對我來說是完美的，因為這支球隊和這個城市的特點，我真的想成為這里的一部分，我有信心這是我接下來幾年所待的地方。我是個環境的產物，一旦我到了一個舒服的地方，也就是這支球隊、這個城市，他們把我當做一部分，那我也會期待留在這里。”

在來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之前，威廉姆斯已經經歷了很多。10歲的時候，威廉姆斯的父親安然離世，從那以后他一路坎坷。威廉姆斯對在校學習失去了興趣，但對體育的熱情卻悄然滋長，在孟菲斯的內城區有很多15歲左右的孩子，他們總是自己研究有趣的東西，比如找到了一根樹枝會把它做成一個球棒，然后拿一個網球和電話本（當作各壘）開始打棒球，或者拿著某個東西當作橄欖球，要是年長些的孩子讓他上場的話，威廉姆斯就會打籃球。后來，他的媽媽決定把家從孟菲斯搬到亞特蘭大，從那開始，威廉姆斯的人生之花盛開了。“這是她做過的最好的決定之一。”威廉姆斯說。在那里，他的高中籃球教練羅杰·弗里特伍德成為了他的導師，弗里特伍德會去把威廉姆斯從家里接到學校，他們兩個既聊籃球也聊生活。“他會在車里告訴我他想告訴我的一切，無論發生了什么，他一直都堅持這么做。”威廉姆斯說。

在南格威納特高中的第三年是威廉姆斯的轉折點，他的名字跟一些受敬仰的球員名字——例如塞巴斯蒂安·特爾菲爾一起出現在人們的談話里了。那時候是勒布朗·詹姆斯、德懷特·霍華德和約什·史密斯的時代，特別是約什和德懷特還是亞特蘭大當地人，當時的威廉姆斯就期望未來自己要跟那些家伙在NBA同場競技。威廉姆斯是喬治亞州高中籃球歷史上得分最多的球員之一，他在高四的時候成為奈史密斯年度最佳大學預科生球員，他曾考慮過加入喬治亞大學，但是因為特爾菲爾的成功，讓威廉姆斯決定不上大學直接進入NBA。

威廉姆斯永遠都不會忘記兩個人曾經在科羅拉多一起訓練，一起觀看了2004年的選秀大會，當時只有勒布朗和那些身高七尺的高中球員能夠被直接選入NBA的，但是1.80米的特爾費爾打破了這個定律，他在首輪第13順位被選中了。威廉姆斯比特爾費爾高幾公分，當時他頭腦里的狀態大概是：“什么！他們在直接從高中選后衛。”于是他跟同時在場的蒙塔·埃利斯彼此對視了一眼，并對他說：“我要宣布參選，兄弟。”而埃利斯回答“我也是”。有了特爾費爾這個后衛先驅者，威廉姆斯下定決心要在NBA創出一番名堂，在那之后，他進入了高四，入選麥當勞全美最佳陣容，而更多的球探們開始進入高中考察威廉姆斯，一切都變得順其自然。

盡管他是最好的高中生球員之一，但由于他沒有為NBA試訓做好準備，沒有系統地認真訓練，也沒有認真補充營養，威廉姆斯在2005年的NBA選秀大會上并不受重視。當時他覺得自己最差也會在首輪末被球隊選中，即使沒有進入首輪，家鄉球隊老鷹還擁有第二輪第一順位的選秀權，但結果卻是首輪沒有威廉姆斯的名字，而他希望能夠為家鄉球隊效力的愿望也被另一個后衛薩利姆·斯塔德邁爾打破。“哦，那家伙也被選中了？他打街球還輸給過我呢。”當時的威廉姆斯已經對選秀不抱希望了，因為他沒有參加過接下來擁有選秀權的任何球隊的試訓，不過好在威廉姆斯的經紀人梅爾·斯科特正是當時費城76人主帥莫里斯·奇克斯的經紀人，他給奇克斯打了一個電話：“要是你們沒有任何明確的計劃，就在第45順位選下這個孩子吧。”于是比利·金和奇克斯決定把這個機會留給威廉姆斯，接著他便在費城呆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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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倫·艾弗森的指導下，年輕的威廉姆斯在76人得到了很好的鍛煉機會，在場上他是艾弗森的替補，而場下兩人經常一對一單挑，是艾弗森讓他明白了身高不足的球員也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得分手，也讓他學會了帶著那種“我比實際上的自己要高大”的心態來打球，于是他成為了76人在艾弗森之后最具看頭的后衛，特別是他在每節末段的最后一次進攻幾乎成為了他的個人標簽。“把球傳給威廉姆斯，他可能給你弄出來6分！”曾經的76人隊友埃文·特納這樣說。如果一節比賽剩下40秒左右，每一名76人隊球員都知道把球傳給威廉姆斯，他可以發起一次快速進攻，這樣76人隊就可以在時間流盡之前再組織一次進攻。他們把這段屬于威廉姆斯的時間叫做“路易斯的一投”。威廉姆斯很喜歡這個外號。“這只是我們戰術的一部分，如果還有30到40秒，我非常樂意投籃。”他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說話時表現得就像真的不在乎時間一樣。

這是他在76人練出的絕技，直到現在猛龍也會時常打出這樣的戰術。“他很擅長超遠三分，當你不在射程之內，防守隊員就會放松警惕，但他的確在30英尺外投了。他身體控制得也很出色，遠投的時候都可以造犯規，這都增加了他騙得三個罰球的機會。”凱西教練說道。對于威廉姆斯來說，飛奔到前場，上籃或者中投，10秒足夠了，猛龍甚至有個4秒底線球戰術，這個戰術的名字是“把球傳給路易斯”。為了這幾秒，威廉姆斯不得不快速運球，有時會有隊友給威廉姆斯掩護，但大多數還是單刀赴會。“實際上這個賽季我們很少執行這個戰術。”威廉姆斯自嘲說，“我速度有些慢，年齡也有點大了，而且我還要注意自己不要再受傷。”

說到傷病和之前的遭遇，威廉姆斯還是心有余悸，他本來在以自由球員的身份加入老鷹之后，期望能在家鄉人面前打出成績，但事情并非如此。其實重回亞特蘭大的威廉姆斯像是一個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因為他曾在費城卷入了一起持械搶劫（2011年12月），盡管后來他奇跡般地脫身了，但是當地的媒體有些人并不相信他是受害者，而是一個同謀，于是一個“球員在麥當勞規勸球迷不要持槍犯罪的故事”變成了“路易斯請持槍罪犯吃麥當勞”。后來警察調查終于讓威廉姆斯獲得清白，但威廉姆斯已經對這座城市絕望了，他選擇了回到家鄉。如果沒有受傷的話，威廉姆斯在亞特蘭大的經歷其實并不糟糕，在對籃網時撕裂了右膝前交叉韌帶之前，他從未經歷過重大的體育傷病，這次受傷讓他見識到了很多的東西，特別是人際關系方面。朋友不再來找他，也沒有比賽門票了，隊友也不會在比賽之后找他去夜總會了，威廉姆斯只能拄著拐杖繞著房子一圈一圈地走，這讓他認識到了誰是真正的朋友，誰真正在他的圈子里的，這段經歷不但在他的人生中非常重要，也讓威廉姆斯對比賽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盡管威廉姆斯知道自己在亞特蘭大的日子要走到盡頭了，或者是在合同結束后離開，或者是把他交易走，但當他基本上是在一筆清理薪金的交易中被送到多倫多后，威廉姆斯的心都碎了。不過離開家鄉的失望很快就被激動的心情所取代，因為他看到了猛龍隊的這些年輕的家伙在季后賽里跟布魯克林鏖戰七場，所以作為這支球隊最年長的球員之一，威廉姆斯覺得自己能夠幫助這支球隊。猛龍有著相當有潛力的陣容，這讓威廉姆斯想起在費城時的很多隊友，洛里、德羅贊、瓦蘭丘納斯們需要一個人來給他們指導，球隊正處在重要的轉折點上，而威廉姆斯恰好地成為了這個關鍵角色。在職業生涯的這個時候，威廉姆斯更加在意的是來自隊友們的尊重，而不是關注度或者獎項，他一直是一個團隊球員，因此在成為最佳第六人后，他并沒有覺得有多么值得炫耀的，這完美地貼合了他的個性，并將貫穿他的職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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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聯盟整體發展趨勢而言，優秀的得分后衛越來越少，像科比和韋德那樣的超級砍分手在步入生涯黃昏期后，年輕一代少有能接過火炬捍衛分衛榮耀的接班人出現，但是這個問題在第六人這個領域并不存在。擔當首發一場轟下25分的超級砍分型得分后衛稀缺，但在替補席上一場貢獻15分左右的功能型得分后衛卻不少。在本賽季最佳第六人總共130張選票中，威廉姆斯獲得了78張的第一名選票，34張的第二名選票和10張的第三名選票，合共拿下了502分，力壓呼聲甚高的波士頓凱爾特人小后衛伊薩亞·托馬斯，小托馬斯在選票中拿下了33張的第一名選票和46張的第二名選票以及21張的第三名選票，合共324分屈居第二，而前最佳第六人賈馬爾·克勞福德則位列第三——排名前三的球員全部都是時下最流雙能衛，其中克勞福德和威廉姆斯都是主打得分后衛。而近十年來，年度最佳第六人的得獎者中有9人位置是得分后衛，只有2010-11賽季的拉馬爾·奧多姆一人是前鋒，可見如今聯盟第六人已經被得分后衛統治。

在“紅衣主教”奧爾巴赫當年率先推出第六人的概念時，他的想法只是在板凳席上設置一個強點，在進入到輪換時間時利用強點的火力延續進攻勢頭，得分后衛弗蘭克·拉姆齊算是第一代的超級第六人，那時候他的任務實在簡單，就是上場投籃砍分，不過對于現代版的超級第六人而言，攻堅的確仍是主要任務，但他們要做的更多了。他們首先得有一手三分投射能力，近十年的最佳第六人沒有一人不會投三分，本賽季威廉姆斯三分命中率34%已經是最低，像吉諾比利、巴爾博薩、麥克·米勒當年可都是三分命中率超過40%，連奧多姆當選的那年都投出了38.2%的三分命中率。

另外，在這個雙能衛井噴時代，第六人不但能用控球幫助球隊提起節奏發揮“變速器”作用，還得能夠落陣地通過擋拆等方式串聯第二陣容，扮演發動機角色。聯盟越來越多的球隊開始追求提升節奏，很多球隊不像當年的跑轟太陽那樣極端地從頭跑到尾，但他們也會在某段時間提速，比如進入輪換陣容時，由他們的第六人帶起節奏，威廉姆斯在猛龍就是發揮著這種功效，當他上場，猛龍的比賽節奏提升到了96.38，而當他不在場，猛龍的節奏只有94.39。從2007-08賽季至今，吉諾比利、特里、克勞福德無不是扮演著“變速器”角色，他們一上場便意味著球隊進攻節奏要提升，開始瘋狂奔跑搶分。除了攻擊火力足之外，如今的最佳第六人還有一大特質有別于21世紀之前的第六人，那就是組織能力，吉諾比利、哈登、巴爾博薩在場時都承擔著很多組織串聯的任務，他們需要利用自己的得分牽制力來給隊友制造機會，包括奧多姆，他在得分、搶籃板的同時還得扮演組織前鋒，在角進攻中發揮支點作用。

像威廉姆斯、小托馬斯、克勞福德這些球員，他們或因為身高不足，或因為防守不佳，或因為跟首發控衛的球權分配等因素無法勝任首發，但當他們扮演第六人發揮作用時仍是球隊的箭頭。一般來說，獲得最佳第六人后幾乎都可以簽下一筆可觀的合同，本賽季猛龍的季后賽之旅有些慘不忍睹，但如果他們想成為季后賽常客，威廉姆斯絕對是不可或缺的一塊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