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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布魯姆

2015-05-29 07:48:56朱也曠
山花 2015年9期

朱也曠

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已經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就在幾年前,他依然筆耕不輟,活躍于美國批評界,不過他的表現卻越來越像贊賞家,而非批評家。這一切其實可以從出版于1994年的《西方正典》(The Western Canon)中看出端倪。這部頗為暢銷的批評著作在重樹經典意識、抨擊“憎恨學派”偏見的同時,也在很多地方表現出了布魯姆個人的偏見。11年后,江寧康先生翻譯的《西方正典》由譯林出版社出版,該書隨即成為當年最值得一讀的文學理論著作之一[1]。

在西方知識界,傳統的文學批評已經演變成充斥著主要源自歐洲大陸的各種主義與時髦術語的文化批評,文學經典的地位在各種力量的沖擊、消解和顛覆下也變得岌岌可危。為了對抗已經走火入魔的“文學研究的巴爾干化”傾向,在《西方正典》中,布魯姆祭出了文學批評的傳統法寶,用略加改進的審美冷兵器來捍衛已成遍體鱗傷狀的經典作家的尊嚴和榮譽。雖然這是一部由大學教授撰寫的批評著作,但在很多時候,作者表現出的基于閱讀經驗的審美洞見使他幾乎不像一位學院派批評家。

但是布魯姆所面臨的問題和他自己在書中所提出的問題完全一樣:人生有涯,書海無邊,哪有時間去閱讀400位作家的1200本書(這個數字已經被大大壓縮了)?時間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問題是,個人的審美經驗和理論素養如何擁有足夠的包容性與辨析力,以統攝和識別從個性到風格如此不同的作家?即便加上一個“西方”的限定語,且在時間上把希臘-羅馬文學排除在外,這仍然是一件以一己之力無法完成的事情。閱讀固然需要時間,直面經典的偉大則更需要時間。很多人一輩子都摸不準、悟不透一個作家,布魯姆先生何以能擁有如此的偉力或神力?

因此偏見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一個很快被發現的偏見是,英語作家占據了過多的位子,相形之下,俄語作家只有一席。算上貝克特,法國人分到了四個席位,但“民主時代”的法國作家如巴爾扎克、波德萊爾、雨果、福樓拜、斯丹達爾、莫伯桑等無一入選26人的核心名單,且在整體上受到輕視。其中,兩位英國女作家簡·奧斯丁與喬治·艾略特的同時入選,以及棄詩人夏爾·波德萊爾而取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2]的做法,令人尤其感到作者的偏見——也許用偏心更確切。偏見還不止于此。例如,當很多偉大作家只能委曲求全地呆在作為附錄的大名單中時,一個與文學沒有多少關系的心理學家卻堂而皇之地端坐在殿堂上;還有,與詩人受到的青睞相比,以短篇小說建功立業的作家則在整體上被忽視了;還有,20世紀(即布魯姆所謂的“混亂時代”)的作家顯然人數過多——占了總數的三分之一,選擇標準也有問題。20世紀是一個文學花樣特別多的時期,但不是一個文學特別繁榮的時期,至少比不上19世紀(20世紀的上半葉令人振奮,下半葉尤其是最后25年衰落得厲害)。卡夫卡、喬伊斯和普魯斯特的入選絕無問題,但是在將美洲大陸的靈魂人物惠特曼選入后,再以“混亂”的名義添上一個次一等的聶魯達,可能就欠考慮了。坦率地說,把一些優秀的當代作家置于一個宏大的歷史格局中,本身就是一種不太嚴肅的行為。但布魯姆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這樣做的人。達朗貝爾[3]是法國啟蒙時期的人物,成就主要在數學和力學上,偶爾搞點哲學、文學什么的,對于這種人們常犯的錯誤,這位大半個身子在文學門外的業余人士卻有著清醒的認識:“文學的殿堂里住滿了死去的人,他們生前并不曾住在那兒;殿堂里也有為數不多的幾位活著的人,但一旦他們死去,他們幾乎將全部被掃出殿堂。”道理顯而易見:經典作品的產生需要時間之篩的過濾,數十年之內的影響如何與自荷馬算起的近三千年的歷史影響相提并論?即使自但丁算起,這一歷史也有七百年之久。據此可以認為,布魯姆的偏見與武斷似乎并不亞于他所抨擊的“憎恨學派”(the School of Resentment)。不過需要說明的是,這是一個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可以原諒的缺點,就像服用抗生素必然會帶來副作用一樣,這是從個體閱讀經驗出發所必然導致的結果。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為自己喜愛的作家的落選而批評布魯姆,或者對其開列的名單——從核心名單到數百人的大名單——肆無忌憚地嘲笑一番,但是當你獨自面對如此綿長而又如此遼闊的文學大河時,顧此失彼、手足無措的窘迫情形通常只會更嚴重。

決定哪個作家的入選或落選雖然是個問題,卻不是可以起支配作用的關鍵問題。本書的一個關鍵問題是,為了反擊“憎恨學派”對經典的消解與顛覆,布魯姆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不但努力重樹經典作家們的威信,且給他們當中的某個人戴上皇冠。此人就是莎士比亞。假如布魯姆一口咬定莎士比亞就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作家,或者至少是中世紀以來最偉大的作家,其他人也不好特別反對(誰讓他選的是莎士比亞呢?),盡管這一說法是否有意義值得存疑;但在布魯姆所捍衛的經典體系中,莎士比亞不僅安享“最偉大”之殊榮,似乎還有成為絕對君主的架勢;且這位君主的權力不是繼承來的,而是天生的。他就是標準,就是最高裁判,就是自然本身。布魯姆沿襲蒲伯(A. Pope)、柯爾律治(S. T. Coleridge)、哈茲里特(W. Hazlitt)、愛默生(R. W. Emerson)以及德國浪漫派自席格勒(A. W. Schlegel)以降的那種熱情有余的批評觀,并做了進一步的發揮。莎老幾乎不受他人影響(“只受了一點喬叟的影響”),其他人卻無法逃脫他的影響,只能在他老人家的陰影下喘息度日。在布魯姆如癡如醉的闡述中,文學批評離偶像崇拜只差一小步了。但布魯姆先生意猶未盡,四年后干脆跨過這最后的一小步。在1998年的專著《莎士比亞:人的發明》[4]的“致讀者”中,他更是高調宣稱,“莎士比亞崇拜更應該成為,其實也已經是一種世俗宗教”[5]。人是進化來的,是“自然選擇”發明的,莎士比亞肯定沒有發明人,布魯姆自然也不是這個意思,他說的是莎士比亞發明或重新發明了人性、人類情感之類的東西。但這些也不是莎翁首先發明或重新發明的,而是很久以前即已在文學中獲得深刻表現的東西。如果一個作家超出了批評的界限,如果一個作家已經等同于自然本身,如果人類生活以及人性的全部奧秘都向一個人敞開了,那么這個人就不是莎士比亞了,他只能是上帝比亞,而布魯姆先生便是拜莎士比亞教的inventor。在阿爾·戈爾成為global warming的首席宣傳員[6]之前,早有一人捷足先登,成為global worshipping的首席宣傳員。文學批評變成了偶像崇拜,近些年來,布魯姆受到詹姆斯·伍德(James Wood)、約翰·凱里(John Carey)、奧布萊恩(Jack OBrien)等人的批評,也就不足為奇了。2006年5月,詹姆斯·伍德在《新共和》上感慨,作為批評家的布魯姆近幾年來已經變得不重要了。約翰·凱里一直是布魯姆的莎士比亞觀的有力批評者,2011年5月15日他在《星期日泰晤士》上批評布魯姆的新書《影響的解剖》(The Anatomy of Influence),認為布魯姆通過創造性的誤讀將自己變成了幻想家,而非批評家[7]。在羅恩·羅森鮑姆(Ron Rosenbaum)的《莎士比亞戰爭》[8]一書中,則有專門的章節討論布魯姆筆下的福斯塔夫的得失。

歷史上惡評莎士比亞者不乏其人,其中以格林、伏爾泰、托爾斯泰、肖伯納諸公尤為著名,以此來給布魯姆的偶像崇拜(不提“憎恨學派”的“死白歐男”也罷)降溫,也許是方便的手段。然而,對偉大作家的認識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通常需要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時還會出現反復。這個現象中外皆然。對莎士比亞、塞萬提斯是如此;對陶淵明、杜甫、曹雪芹是如此;甚至對不那么偉大的作家,如斯特恩、艾米莉·勃朗特、巴列霍、佩索阿、寒山等,也是如此。對作家固然如此,有時對科學家的認識卻也如此,像伽羅瓦、孟德爾的遭遇就是兩個典型例子。有關莎士比亞的評論浩如煙海,從中尤其是從早期的評論中挑選負面、刻薄的評論實在是太容易了,似乎也能給人眾口鑠金的印象,但這樣做既不公平,更不明智,絕對無助于認識他的天才。相形之下,倒是德萊頓(J.Dryden)、布里奇斯(R. Bredges)、羅伯遜(J. M. Robertson)、桑塔亞那(G. Santayana)、T.S.艾略特[9]等人相對客觀、冷靜的評價也許更有價值。順著這個思路,倒是可以給過于熱情的布魯姆降溫的,但這樣做仍未觸及問題的實質。如何衡量一個天才人物并不是今天才有的問題,這個問題古已有之,因為天才是不能用普通的尺子去度量的,正如大象不能用普通的秤去稱量。如果你用菜農、瓜農的秤去稱量一頭大象,得到的結果就會是無窮大。這正是布魯姆的問題之所在。如果你換一種思路,用一種新方法,譬如傳說中的神童曹沖先生所使用的方法,那么你就可以準確地稱量大象的重量了。不但有限的東西可以稱量,就連“無窮”本身也可以分出“大小”來,例如數學家康托爾(Georg Cantor)就發明了一種奇妙的方法來區分一些無窮的大小。有人認為,康托爾可能還懷有一種奇怪的信念,對無窮的研究就像是對上帝造物的研究。這其實也不奇怪,只要把無窮置換成莎士比亞,受人嘲笑的康托爾就不再孤單,就會有一個并肩作戰的戰友。不過對于康托爾,這依然是一項危險的工作,他因此發了瘋,死在了精神病院里。

因此,如果我們不過多地糾纏于文學本身,而是跳出文學的圈子,從一個更廣闊的視野來看待這個問題,或許會有所裨益。莎士比亞在西方文學界的地位相當于物理學和數學界的牛頓、音樂界的貝多芬、生物學界的達爾文、哲學界的康德[10]、經濟學界的斯密。人們在評價其他領域的偉大人物時,盡管會給予足夠的尊崇,不吝美譽之詞,卻很少像布魯姆這樣用制造神話、過分突出某個人的方式。例如在提及貝多芬時,通常不會忘記巴赫;在提及康德時,通常不會忘記休謨,也許還有盧梭;在提及斯密時,通常不會忘記馬克思、凱恩斯。任何領域里都有極少數最偉大、最突出的人物,牛頓的偉大尤其罕見。哈雷(Edmond Halley)是其同時代人,在天文學、數學等多個領域有建樹,亦非凡人,在他眼中,牛頓雖然不是神,卻是最接近神的人物。作為物理學家,惟有伽利略、愛因斯坦或可并論;作為數學家,惟有阿基米德、高斯方可比肩;就綜合能力和成就而言,惟有希臘化時期的另一位最接近神的人物——敘拉古的阿基米德才是對手。然而誠如牛頓本人所言,如果說他曾經看得遠些,是因為他站在巨人肩上的緣故(這個著名的比喻并非牛頓首創,卻不妨礙另一位布魯姆——艾倫·布魯姆加以引用并發揮[11])。你可以認為這僅僅是謙詞,夫子自道,不足為信,但如果你讀過凱恩斯為紀念牛頓誕辰300周年所寫的文章[11],或者多少了解一些牛頓在煉金術上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再設想一下如果他站在拉瓦錫(Lavoisier)、普利斯特列(Priestley)肩上的情形,那么你的看法肯定會有所改變。關于牛頓和阿基米德,似乎有必要多說幾句。如果考慮到兩位超人的研究起點和時代背景,以及阿基米德在機械發明方面匪夷所思的能力,那么阿基米德就應該排第一位。除了牛頓外,微積分還有另一位獨立的發明者,德國的萊布尼茲。但阿基米德的主要工作卻是同時代人根本無法企及的。從歷史的角度看,阿基米德之于牛頓,猶如蘇格拉底之于康德,荷馬之于莎士比亞。換言之,蘇格拉底的地位應該超過康德,因為他是決定西方哲學嬗變的關鍵人物;史詩作者的地位應該超過莎士比亞,因為那差不多是決定希臘—羅馬文明(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西方文明)演化的初始條件。借用雅斯貝爾斯(Karl Jaspers)的術語,他們是思想范式的創立者。

初讀此書的人或許會產生這樣的疑問:為什么一位充當裁判員的批評家以及一位與文學并無太大關系的半吊子科學家能夠進入布魯姆的文學政治局呢?這個并不奇怪的問題現在有了答案:簡言之,為了鞏固莎士比亞的地位!沒有多少人認為薩繆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作為批評家的地位比得上亞里士多德。布魯姆推崇約翰遜為“各民族空前絕后、無與倫比的批評家”,但即便是在英語世界里,約翰遜是否能坐上批評家的頭號交椅,也不是那么確鑿無疑的[13]。本來在有關莎士比亞的章節中陳述一下約翰遜博士的觀點和貢獻——當然是對莎學的貢獻——就可以了,事實上布魯姆先生也是這么做的,但他似乎惟恐讀者不知約翰遜是何人,又為這位批評家另辟專章,并用一定的篇幅介紹起他的性情和喜好來。布魯姆認為約翰遜比柯爾律治、哈茲里特等更堪稱是莎士比亞的最佳闡釋者,奇怪的是,他本人卻沒有從這位最佳闡釋者那里學到最重要的東西——批評的客觀性以及直覺與理智的均衡感。

至于弗洛伊德,他的批評家身份更是可疑。要理解在20世紀聲名顯赫的弗洛伊德為什么在將來不會有什么地位,我們有必要溫習一下達爾文在1859年發表《物種起源》時所說的一段話:“在遙遠的將來,我會看到許多更加重要的研究領域就此展開。心理學將會擁有全新的基礎,這個基礎對于我們逐步獲得每一種心理能力都是必需的”[14]。這個新的基礎是達爾文主義的核心——自然選擇。雖然達爾文的理論是建立在宏觀、唯象的觀察之上的,奇妙的是,即便到了分子生物學時代,其理論框架依然可以信賴。這也是達爾文作為最偉大的生物學家,其地位迄今未見絲毫動搖的原因。反觀弗洛伊德的學說,盡管能夠風靡一時,卻注定不能成為學術常青樹。引用對弗洛伊德的批評是容易的(與引用對弗洛伊德的贊美一樣容易)。例如一位作家在給友人的信中這么寫道,“初讀心理分析著作會使人吃驚地產生滿足感,但隨后你會感到饑餓依然如故”。這位作家在20世紀是如此有名,連提他的名字也是多此一舉。在《美國精神的封閉》中,艾倫·布魯姆指出,弗洛伊德的心理學在尋找創造的原動力時,一筆勾銷了拉斐爾與畫壇中那些無名之輩的區別。然而真正的原因在于,弗洛伊德的理論缺乏一個牢固的基礎,雖然他所強調的兩種本能(生存本能和性本能)與達爾文的兩種進化理論(自然選擇和性選擇)表面上十分契合[15]。在卡爾·波普爾(Karl Popper)眼中,精神分析理論成為偽科學的典型之一,原因也在于此。如果一種理論的內核無法持久,我們怎么期許它的外殼能夠垂諸久遠呢?

很多人在弗洛伊德偶爾為之的有關文學、藝術和宗教的評論文章里所收獲的啟發與喜悅要勝于許多職業批評家,但布魯姆的做法依然不妥。不過就20世紀上半葉弗洛伊德的地位以及在美國的影響而言,他這樣做也不稀奇。例如另一位著名的文人特里林(Lionel Trilling)就說過:“弗洛伊德為我們理解藝術所做的努力終究超過自亞里士多德以來的任何一位作家”。韋勒克驚異于20世紀上半葉文學批評的巨大變遷,他在《近代文學批評史》第七卷中對于弗洛伊德的論述頗具代表性: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是西方學術史上影響最大的一位人物。有關其學說的文獻足以設立一座圖書館,在許多語言中有數以千計的條目,特別是德語和英語文獻中,他對兩者的沖力最大。他的著作涉及諸多學科:人類學、生理學、心理學,當然還有包括各個分支的精神病學。弗洛伊德對鄰近學科的影響也未可估量。他力求縱觀人類的全部歷史,從圖騰崇拜所反映的模糊起源直至晚近的精神病理學的各種形態。[16]

弗洛伊德對20世紀的諸多學科的確產生過巨大影響,也曾影響過很多作家和藝術家,但作為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對外宣揚的那些病例并不像他所吹噓的那么成功,他的學說依然屬于離現代醫學與實證科學相距甚遠的哲學或心理學范疇。他對人類性本能的強調的確表現出了一定的洞察力,但即便是在這方面,我們也完全不必理會諸如“伊德”“力比多”之類并不牢靠的哲學術語,而應該直接追溯到達爾文的自然選擇、性選擇及其有關人類起源的偉大著作那里。與拙于言辭的達爾文相比,這位奧地利人不但文學修養深厚,且寫得一手的好文章。這個優點使他盡管在治療現實中的人物失敗了,卻在治療文學人物乃至神話人物那里取得了成功。“我這里的討論是將弗洛伊德視為一位作家,并將精神分析學視同文學”,布魯姆直言不諱地解釋說。精神分析學是哪門子的文學呢?布魯姆看重的當然是弗氏運用此法對莎士比亞劇中人物尤其是哈姆雷特的心理分析。他還認為:“弗洛伊德的著作描述了人類本性的總體,它遠比日薄西山的弗氏療法更具生命力。”這一回布魯姆先生大概是押錯了寶,稍微了解一點當代生物學的人都知道,對人類天性的總體描述在今天屬于一門新興學科——進化心理學的范疇,弗洛伊德在其中并無地位可言。但弗洛伊德對布魯姆的影響還不止于此。尤具諷刺意味的是,當他痛批女性主義、新歷史主義、馬克思主義、解構主義、多元文化主義等時髦主義時,自己卻為另一種曾經時髦過的主義——弗洛伊德主義所左右,且渾然不覺,于是靡菲斯特遞給浮士德的鑰匙成了男性生殖器,《浮士德》成了一部“充滿性渴望的詩劇”,而歌德與惠特曼則是“二十世紀之前公開談及自慰的僅有的兩位重要詩人”。

產生于19世紀下半葉的俄國小說三大家是一個堪與希臘悲劇三大家相比肩的獨特群體,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長篇小說的兩座高峰,契訶夫則影響了整個20世紀的短篇小說寫作。要談論近代小說,忽視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可能。如果為了強調莎士比亞的影響,那么最應該入選的俄國作家應該是陀思托耶夫斯基,而非托爾斯泰。誰都知道,陀思托耶夫斯基對人物心理活動的挖掘深度堪與莎士比亞相比,即便認為在某些方面超過莎士比亞亦不為過。還有,如果選擇陀思托耶夫斯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也能派上用場了,且肯定比用在浮士德身上更恰當。陀氏善于寫夢,而弗氏善于釋夢,著有一部《夢的解析》,僅此一點,就可以讓弗洛伊德在文學政治局的出現更具說服力;還有,陀氏筆下帶有病態色彩的人物,以及陀氏本人奇特復雜的性格,如犯罪感、受虐傾向、難以抑制的賭癮以及時而發作的癲癇病等等,都是弗洛伊德極感興趣的焦點。可以說在作家當中,很難找到比陀思托耶夫斯基更適合于作為精神分析的對象了。但布魯姆選擇托爾斯泰也有一個重要理由,這個理由是,托爾斯泰公然蔑視莎士比亞,且為此寫了一篇《論莎士比亞及其戲劇》的長文。為了建立一個以莎士比亞為核心的文學專制帝國,布魯姆需要制服很多人(對于那些根本無法與莎士比亞扯上關系的人,布魯姆干脆佯裝不知),這位來自偏遠地區的俄國伯爵尤其需要制服。如果不能制服這個留著大胡子、渾身上下散發著野人氣息的俄國巨人,整個帝國就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對托爾斯泰的定位與解讀或許是本書最具策略性的部分,這種策略甚至會令人懷疑,是否這也是一種基于意識形態考慮的政治手段。“19世紀的小說家中無人能比得上狄更斯,即令托爾斯泰也比不上”,布魯姆如是說。此言在貶低一位俄國巨人的同時,還悄悄地貶低了一位法國巨人:托爾斯泰尚且比不上,況巴爾扎克乎?雖然布魯姆多次提及托爾斯泰的偉大,但對他的承認總體而言顯得頗為勉強;有一次,這種承認是在與次一等的詩人華茲華斯相比時才給予的:“當我步入老年時,這些詩[17]在表現個人苦痛時精心控制的悲情與審美尊嚴讓我比閱讀其他任何一首詩都更受感動。它們散發著華茲華斯早期創作的氣息,這種氣息惟有在托爾斯泰晚期及莎士比亞的某些階段出現過,即一種普遍的共同哀傷,簡單質樸,沒有沾染任何的意識形態痕跡。”顯然,這話不是為了贊美托爾斯泰,而是為了抬高華茲華斯。我們知道,托爾斯泰的現代史詩《戰爭與和平》與古代史詩《伊利亞特》之間存在著一種明顯的內在互文性(intratextuality),這絕非偶然巧合,傳記材料顯示,托爾斯泰在動手寫作這部史詩之前的兩次游歷歐洲期間,就已經越來越喜歡荷馬了。而荷馬之于托爾斯泰的特殊性還為下列事實支持:1875年之后,亦即完成《戰爭與和平》六年后,托爾斯泰醉心于學習希臘文,為發現一個真正的荷馬而激動不已,那“不是茹科夫斯基和沃斯(德國批評家兼翻譯家)一類的翻譯家用嘔啞啁折、如怨如訴、柔聲細語的調門唱出的荷馬”,而是另一類詩人,“他詠唱時旁若無人,聲若洪鐘”[18]。再者,托爾斯泰的小說具有一種天然的質樸性,誠如20世紀的一位莎學學者威爾森·奈特(G.W.Knight)所形容的,自始至終呈現出一種“磐石般的單純”[19]。這種質樸性在他的中短篇小說(尤其是《三死》《舞會以后》以及篇幅稍長的《霍爾斯托梅爾》《伊凡·伊利奇之死》)中是顯見的;其實,即令他的長篇小說,也是質樸與繁復的統一體。正是這個特點,使他在事實上大大遠離了復雜多變的莎士比亞,而與希臘藝術建立了一種深刻的乃至血緣上的聯系。因此,如果要在托爾斯泰身上發現所謂“影響的焦慮”,顯然更應該到西方文學的源頭而非莎士比亞那里去尋找。布魯姆花了很大的篇幅分析托爾斯泰的《哈吉·穆拉特》,對它的吹捧不遺余力,目的是為了使人相信,《哈吉·穆拉特》才是托爾斯泰中短篇小說中最偉大的。托爾斯泰寫于《安娜·卡列尼娜》之后的中短篇小說,幾乎篇篇都是杰作,《哈吉·穆拉特》自然也在杰作之列,然而在多數人眼中,它并非巔峰之作:既不是最深刻的作品,也不是構思最奇特的作品[20]。布魯姆對此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敢于堅持異見[21],是因為他認定“《哈吉·穆拉特》是托爾斯泰作品中最具莎士比亞特色的敘事之作”。一個憎恨莎士比亞的大人物用自己的藝術實踐反駁了他對莎士比亞的批評,還有比這種自打耳光的事更能夠說明莎士比亞的絕對偉大及其無所不在的影響力嗎?

除了托爾斯泰外,但丁是另一個需要謹慎對待的人物。但丁比莎士比亞早生三個世紀,不可能受后者影響,既然把包括荷馬和悲劇作家在內的整個希臘-羅馬文學都排除了,為什么惟獨要給一位中世紀的詩人保留一席之地呢?為了這個但丁,布魯姆只好采取權宜之計:讓他成為僅次于莎士比亞的核心。這樣做看似破壞了體系的完整性,其實不然,因為事實上這個體系從來就沒有完整過:除了泛泛而論外,布魯姆從來就沒有令人信服地指出過,莎士比亞對其身后的二十幾位作家有著怎樣的具體影響,更談不上明確的內在互文性。但布魯姆確有必要為但丁設立專章,不僅僅因為《神曲》十分偉大和獨特,在風格上迥然不同于莎士比亞,也不僅僅因為但丁上承古羅馬的維吉爾,下啟文藝復興的先驅彼特拉克;更重要而又說不出口的原因或許是,布魯姆必須和另一個人競爭,此人就是艾略特(T.S.Eliot),一位在布魯姆之前影響甚大的詩人兼批評家,按照韋勒克(Rene Wellek)在《近代文學批評史》中的看法,是20世紀英語世界中最重要的批評家[22]。布魯姆不但憎恨文學界大談主義的后輩,似乎也同樣憎恨這位不談主義的前輩,一有機會就捎帶地蔑視他一下。然而我們知道,艾略特對但丁的論述相當有力,堪稱一顆強有力的心靈對另一顆更有力的心靈的感悟和探索;非但如此,他還下了一個顯然會令布魯姆不快的著名論斷:但丁代表了探索人類情感之高度和深度的極限,莎士比亞代表了探索人類情感之廣度的極限,兩者的工作同樣艱難,因此不存在誰比誰更偉大的問題[23]。而要建立以莎士比亞為核心的經典體系,這個論斷就必須被推翻,至少被部分推翻。布魯姆在但丁身上傾注了巨大的熱情、心血和才力,正是因為有這么一個強悍的對手站在他面前。當然,讀者也得以因此領略其作為百科全書式的批評家的風采。

對“混亂時代”的作家難以判斷的一個原因是距離過近,時間之篩還未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因此本書的最后一部分顯得單薄、局促、底氣不足和人云亦云是必然的。但對布魯姆而言,還有一個特殊的障礙即審美包容性問題需要克服。布魯姆早年是研究英國浪漫派詩人起家的,在我看來,一個喜歡雪萊、濟慈的人如果要充分領略20世紀文學的全部妙處,必定要經過一番特殊的內心磨練,在審美上獲得質的變化才行(以我個人的經驗,一個人可以在人生的不同階段分別喜歡雪萊和卡夫卡,卻不大可能在同一階段同時喜歡這兩個人);說得夸張些,就像孫悟空必須要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煉上一段時間,才能擁有一雙火眼金睛。布魯姆是否擁有這種火眼金睛呢?好像沒有,至少煉得還不夠,盡管他的審美視野與研究雪萊時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拓展。可以證明這一點的例子不在少數,在此僅舉一例。布魯姆雖然承認卡夫卡在20世紀的經典作家中居中心地位,但對他的論述卻十分乏力。《西方正典》成書于1994年,距離最初的卡夫卡熱已有半個世紀之久,此時有關卡夫卡的研究已頗具規模,稱得上是一種工業。但在這些研究中,胡言亂語的卻占了多數,于是如何從沙海中揀出少數的真金就成了問題。對于自己有把握、有心得的作家,個人的審美經驗會使研究者的論述清晰有力,信心十足,他的旁征博引也會顯得恰如其分,相得益彰;而一旦這個前提或基礎不那么牢靠,博學可能就不再是優點了。這正是我們在布魯姆的卡夫卡評論中所見到的情形。卡夫卡主要的長篇小說均未完成,存在這樣那樣的毛病是自然的,但如果認為卡夫卡主要是一位格言作家,那就是舍本逐末了——對于大象,如果我們不去贊美它龐大的身軀,那么至少也應該贊美它的長鼻子,而不是附著在鼻腔里的鼻毛。布魯姆稱道卡夫卡的小篇幅作品,但短篇小說《在流放地》《饑餓藝術家》《地洞》《致科學院的報告》等均不入其法眼,實在是一件怪事。布魯姆認為卡夫卡的短篇“開頭的文筆一般都比結尾更細膩”,據此認為他“不是一位純粹的短篇小說家”,這個判斷值得商榷。誠然,卡夫卡的一些短篇如《判決》《鄉村醫生》等,結尾部分有些粗糙,你也可以認為那是一種毛病。但對短篇小說而言,是否結尾一定要像開頭那樣細膩呢?也不盡然。對于像《變形記》《在流放地》《饑餓藝術家》等作品,結尾部分的速度比開頭快,正是卡夫卡敘事能力強大的明證,因為惟有一個速度較快或者具有加速度性質的結尾,才能取得最佳的藝術感染力。

這篇文章也許是以個人的偏見歷數布魯姆的偏見。筆者之所以敢于寫這樣一篇苛刻的評論,并不是以為自己具備和這樣一位著作等身的知名學者對話的資格,而是基于自己的閱讀體驗以及一個特殊的借口:有時候最渺小的人物也可以覺察到偉大人物的局限性。記得雅斯貝爾斯在撰寫《大哲學家》時就曾說過這樣的話。像愛德華·吉本滿懷激情地憑吊由大理石等材料建造的羅馬帝國的遺跡一樣,布魯姆在《西方正典》中滿懷激情地憑吊了另一種遺跡——由西方主要語種的文字所建造的文學帝國的遺跡。帶著對帝國式微的傷感,以及對文化哥特人(“憎恨學派”與大眾文化)大舉入侵的憎恨,布魯姆恣肆汪洋、泥沙俱下的理論敘事獲得了很好的閱讀效果,部分章節,尤其是論述20世紀以前的英語作家的章節(如果你不在乎他們在世界文學中多少被拔高了的地位),將審美直覺、術語創新和理論闡述有機地結合起來,倒也值得人們像對待經典作品那樣讀上兩遍。[24]

注 釋:

[1] 哈羅德·布魯姆:《西方正典》,江寧康譯,譯林出版社,2005年。本文多處引用了江寧康先生的譯文,為行文方便,沒有標注具體頁碼。

[2] 波德萊爾是開現代主義先河的一位關鍵人物,或如美國詩人溫特斯(Yvor Winters)所言,“是過去兩個世紀以來所能發現的真正的人文學科領域的兩三個主要源頭活水之一”。狄金森盡管也是一位先驅者,但無論就歷史上的實際影響還是就感受力的敏銳與強度而言,波德萊爾都在狄金森之上。

[3] 歌德認為孟德斯鳩和達朗貝爾均屬于文學愛好者。

[4] Bloom, Harold. Shakespeare: The Inven

-tion of the Human. New York: Riverhead, 1998.

[5] 原話是,Bardolatry, the worship of Shakes

-peare, ought to be even more a secular relig-

ion than it already is. 英語里有一個詞bardolatry專指“莎士比亞崇拜”。

[6] 物理學家戴森(Freeman Dyson)譏諷戈爾語。美國前副總統戈爾在與小布什的總統競選中落敗后,轉而投身環保事業,所制作的紀錄片《不方便的真相》頗具說服力,且影響廣泛,但在科學上也存在不甚嚴謹的地方。戴森于耄耋之年堅決反對“全球變暖”之說,因而給戈爾饋贈了這么一頂高帽子。不過需要指出的,戴森的觀點是與科學界的主流觀點相悖的。

[7] 約翰·凱里的原文值得一讀:He regards Shakespearian characters as real people, who exist outside the plays. Hamlet, for example, has a will of his own and “rebels against apprenticeship to Shakespeare”. Those who object that Hamlet is just a figment of Shakespeares imagination are quickly dismissed: “I brush aside all academic critics — dryasdusts and moldyfigs.”As real people, the characters are free to become quite different from anything Shakespeare wrote. Blooms Falstaff is “an incessant and powerful thinker”and his Hamlet “knows everything”.Apparently Bloom once wrote a fantasy novel,and in these creative misreadings he becomes a fantasist rather than a critic.

[8] 該書的英文名較長,The Shakespeare Wars:

Clashing Scholars, Public Fiascoes, Palace Coups。

[9] T.S.艾略特為《哈姆雷特》專門寫有一篇文章,題目也叫《哈姆雷特》。艾略特認為《哈姆雷特》“遠非莎士比亞的杰作,而確確實實是一部藝術上失敗了的作品”,原因在于“莎士比亞處理的是一個并非他力所能及的難題”。見《艾略特詩學文集》,王恩衷譯,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89年,9-14頁。此文的基本觀念并非艾略特首創,而是來自J. M. 羅伯遜的見解:在原始的故事素材與莎士比亞在改編過程中賦予的人物性格之間存在著明顯的不協調(這一見解其實也非羅伯遜首先提出)。《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亞最難以理解的悲劇,其中有關王子復仇的一再延遲更是令人費解,成為著名的“哈姆雷特之謎”。這個謎已經爭論了幾個世紀,無數的作家、批評家提出過各種解釋性或批評性意見。在這個問題上,布魯姆再次表現出了崇拜者的心態,干脆置之不理,并于2003年出版專著《哈姆雷特:無限之詩》(Hamlet: Poem Unlimited)。

[10] 必須指出的是,在哲學已死的時代,對康德的評價可能會有不同,甚至大相徑庭,但他作為德國古典哲學開山大師的地位,也是為一般的哲學史認可的。

[11] 艾倫·布魯姆有一部名為《巨人與侏儒》的文集。但艾倫對這個比喻做了一定的改動,強調巨人的肩膀不是那么容易站上去的。

[12] 經濟學家凱恩斯收藏有大量牛頓的手稿。這些手稿起初不受史家重視,但凱恩斯獨具慧眼,對它們進行了仔細的研究,據此寫成一篇非常有創見的演講稿。該文遂成為牛頓研究中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文獻。參見《牛頓其人》,郝劉祥譯,《科學文化評論》2004年第1期,99-106頁。這個譯文要好于收錄在凱恩斯文集中的譯文。

[13] 在英國文學中,如果要舉出三個最偉大的批評家,約翰遜必定在其中。

[14] 參見D. M. 巴斯:《進化心理學:心理的新科學》(第二版),熊哲宏等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3頁。這段文字引自《物種起源》1859年第1版,原文如下:In the distant future I see open fields for far more important researches. Psychology will be based on a new foundation, that of the necessary acquirement of each mental power and capacity by gradation. Light will be thrown on the origin of man and his history.另可參見中文版《物種起源》,周建人、葉篤莊等譯,商務印書館,1995年,555-556頁。商務版的這段文字是據《物種起源》1872年第6版譯出的:“我看到了將來更加重要得多的廣闊研究領域。心理學將穩固地建筑在赫伯特·斯潘塞先生所已良好奠定的基礎上,即每一智力和智能都是由級進而必然獲得的。人類的起源及其歷史也將由此得到大量說明。”看來達爾文的確是個謙謙君子,他竟然把心理學的這個全新的基礎歸功于斯賓塞的一篇膚淺的論文,也難怪《物種起源》的第1版現在更多地受到學術界的關注。

[15] 對精神分析療效的系統性懷疑早在20世紀20年代已見端倪,但最大的打擊來自1950年代中期的一項涉及1269個案例的龐大調查。使其走向日薄西山的不僅是臨床應用上的問題,它的一些基本理論也受到了來自實證研究的挑戰。

[16] 雷納·韋勒克:《近代文學批評史》第七卷,楊自伍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年,125頁。

[17] 指《康柏蘭的老乞丐》《荒屋》與《邁克爾》等詩。

[18] 參見《歐美作家論列夫·托爾斯泰》,鄭克魯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年,56頁。

[19] 參見《歐美作家論列夫·托爾斯泰》,趙少偉譯,229頁。奈特在文中詳細分析了托爾斯泰不喜歡、不理解莎士比亞的原因。

[20] 《伊凡·伊里奇之死》現在是、將來也是托爾斯泰最深刻的中篇小說。對海德格爾感到晦澀難懂的讀者,可以把《存在與時間》中有關死亡的章節(“此在之可能的整體存在與向死亡存在”)和托爾斯泰的小說對照閱讀。在某種意義上,海德格爾是從哲學家的角度闡述了小說家托爾斯泰已經闡述過的東西。

[21] 這個異見如果始于布魯姆本人,倒也能夠說明他的眼光和膽識。但歐美批評界對《哈吉·穆拉特》的推崇至少可以追溯到流亡到倫敦的俄國學者米爾斯基那里。在出版于1926年的英文著作《俄國文學史》(下冊)中,米爾斯基在過于貶低對晚期托爾斯泰具有轉折意義的《復活》的同時,高度贊揚了《哈吉·穆拉特》。但米爾斯基未能對《哈吉·穆拉特》在托爾斯泰晚期作品中的位置給予充分理解和討論。事實上,晚期的托爾斯泰是一個尤為特殊的現象,僅就創造力而言,也許只有晚期的貝多芬才能與之并論。2014年5月24日補注。

[22] 雷納·韋勒克:《近代文學批評史》第五卷,楊自伍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年,278頁。

[23] 在公開的場合,艾略特不僅將但丁與莎士比亞并列,甚至認為他們兩人“平分了現代世界,再也沒有第三者”(Dante and Shakespeare divide the modern world between them; there is no third)。見《艾略特詩學文集》,97頁。對于向來斟字酌句的艾略特來說,這似乎是一個驚人的斷語。不過在韋勒克、沃倫的《文學理論》第十章中,卻有這樣的一段話:“艾略特更喜歡但丁而不是莎士比亞,因為在他看來,但丁的哲學似乎比莎士比亞的哲學更完善些”。參見勒內·韋勒克、奧斯汀·沃倫:《文學理論》(修訂版),劉象愚、邢培明等譯,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年,128頁。

[24] 叔本華有一個見解,任何有價值的書都應該立即通讀兩遍。參見《叔本華論說文集》,范進等譯,商務印書館,1999年,3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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