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問候

程結南

喜歡這樣的日子，素雅潔凈，輕若風，悠若云。

清晨便收到你的短信：“老師，您最近好嗎？今天是您生日，祝您生日快樂，心想事成！”我不禁啞然失笑，今天怎么會是我的生日呢？傻孩子，那是老師善意的謊言。記得去年的一個冬日，你們一群小精靈圍著我問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我知道你們的用意。我說老師的生日已經過了，你們還是不依不饒，問是哪一天，我只好胡謅了一個日子。沒想到你還一直記得，今天還會發來信息問候。

小燕子，你應該長高了，更漂亮了吧。老師時常想起你俊俏的臉龐，甜甜的笑容。

你是在一個初秋轉到我們班的。看到你的名字——吳燕子，我猜想你一定是只輕盈可愛的小燕子。第一次見到你，發現你對周圍的人都充滿敵視，不僅是對同學，對我也一樣。不停地聽到同學們打小報告，都是報告你的暴力行為。真難想象你那樣一個文弱的小女生還會有暴力傾向。

你成了班上的熱點話題，同學們的日記里會常提到你，說你是母老虎，說你豹子，說你是只刺猬。第一次找你談心的時候，覺得你真是只小刺猬，渾身長滿了刺。還記得那天我們之間的談話嗎？問你為什么喜歡動粗，你竟然回答：“我喜歡，我愿意，你咬我？”苦口婆心地勸你和同學和睦相處，你竟回我：“你有完沒完？我可以回教室了嗎？”燕子，你知道嗎？當時老師很生氣，恨鐵不成鋼。

班上所有的同學都很討厭你，你暴力也使幾個孩子傷痕累累，他們的手臂上有你的大作——抓痕，牙印。和你溝通不行，只能行下策——請家長。翻開通訊簿撥打你父母的電話號碼卻是空號，不知道是你記錯了還是故意使然。我只好再次請你到辦公室，讓你核對電話號碼，你卻說忘記了。我知道下策都行不通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遇到你以前的老師，他告訴我一些關于你的情況。他說你是個懂事、乖巧的女孩，上進心強，愛學習，只是成長環境不好。父母都是殘疾，父親啞巴，母親破相且做事不靈便，生活非常拮據。我覺得一陣心酸。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會像一只小刺猬。你想用你的刺來保護自己，你想用自己的舉動告訴別人你不好欺負，你

想使自己變得強大。我還知道你在刺痛別人的同時也深深刺痛了自己。

以后的課堂上，我經常表揚你，哪怕是一丁點的進步或閃光。由于我的滲透，同學們也漸漸知道了你的情況，他們不再厭棄你，大家都知道我對你的偏愛，但沒人提及并且心照不宣。燕子，你也許發現了，每次老師給你們零食吃的時候，你的那份總比別人多。

前年的冬天很冷，看到你穿著單薄的運動鞋，我的心揪著一上午，多次目測你的鞋碼。中午我趕到超市買了一雙34碼的雪地鞋。我知道你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我不敢告訴你是我買的，只說是親戚送給我女兒穿的，太大了，而且女兒不喜歡。你穿上我買的新鞋，那一刻，你的眼睛濕潤了。莫非你有所察覺？

漸漸的，你變得溫和有禮貌。見到老師總是甜甜地問好，和同學們親近了許多。課堂上，你積極活躍，真的像一只翩然的小燕子。你再次成為同學們的熱點話題，“吳燕子變了……”

畢業聯歡會上，你聲情并茂地演唱周華健的《朋友》，許多同學都掉下了眼淚。那一刻同樣觸動我心深處的柔軟。

倚窗而立，臨風遠眺，凝眸間，總有一些情愫簡約明媚，想起每個節日你的問候短信，心里暖暖的。小燕子，你知道嗎？你的問候溫婉著一份歲月靜好，氤氳一眸低眉淺笑。

（作者單位：安慶市潛山縣舒州逸夫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