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的“黃金時代”？

王義芝

“黃金時代”，電影命名叫《黃金時代》，我等俗人以現在的眼光來看，蕭紅哪有什么黃金時代。創作的黃金時代？她的《呼蘭河傳》寫于1941年，在抗戰文學背景下不合時宜，并沒有什么影響力，只是當“幾十年的時光無情地流逝過去，當我們遠離了滿目瘡痍的戰亂的中國，人們忽然發現蕭紅的《呼蘭河傳》像一朵不死的花朵，深藏在歷史深處”（電影語），即便這樣，它的影響力也遠遠不及張愛玲的《金鎖記》《傾城之戀》《紅玫瑰白玫瑰》之類的。當然她們的作品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但不得不承認張在塑造個性化人物、語言穿透力方面的卓越表現蕭是難以望其項背的。

人生的黃金時代？是導演許鞍華找不到拍的題材了吧？想出奇制勝把蕭紅翻出來？拍她可以啊，可是干嗎還故弄玄虛美其名曰“黃金時代”？看蕭紅那不堪的短暫的一生，哪里過成了幾天像樣的日子？我等俗人真真兒看不出蕭紅何時有過“黃金時代”。

蕭紅，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呢？性格決定命運，先是你倔強叛逆的個性，反抗包辦婚姻，這也沒什么錯，可是不該的是輕率跟陸振舜私奔。危難時刻他丟下你，你無以為繼，萬般無奈。回家總可以吧，即使給父親下跪認錯，那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的家呀！可是你倔強的性格再次讓你做出了毀掉終生的錯誤選擇，你再次掉進被騙被負的深淵。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你當初看不上汪恩甲，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奔了，被拋棄了。現在你卻又無奈投入他的懷抱。而汪恩甲回報你的是把身懷六甲的你丟在拖欠了幾個月房費的東興順旅館，黃鶴一去不復返，一個朝夕相處的伴侶就這樣從地球上消失了，你情何以堪啊！

被困旅館地下室此時你暈倔的性格倒真幫了你，挺著個大肚子依然艱難度日，所幸的是你遇到了識才的文學青年蕭軍，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他是你生命中的恩人貴人，使你重生，助你走向文學道路，打開了一片文學天地，走進了當時的新文學圈子。

可是不幸的也是你遇上了他，遇上了這樣一個多情的“三郎”，你的情路歷盡滄桑。“愛就愛了，不愛便離開”如此愛情觀的蕭軍在你們相戀之初就“花心”了，和上海來的中學生姑娘唱歌滑雪歡樂不停，絲毫不顧你的感受。

到了上海，你的文學才華展露頭角，蕭軍的文學創作停滯不前，你們的關系更加惡劣，不得不分道揚鑣。你遠赴日本，身體疾病，心靈創傷，孤獨舔噬，一封封信件表達了你對三郎的深深思念。可是你的三郎呢？斷了那個，卻又珠胎暗結，竟然跟在日本照顧你的朋友的妻子混在一起，致其流產。你回來了，你都一一地默默承受了！不然怎樣？爭吵不休？大打出手？再次分開？可是你又能到哪里啊？最重要的是你愛他呀！可是蕭軍愛你嗎？他考慮你了嗎？最終，還是分開，一個留在了延安打游擊，一個輾轉到了香港。這場痛苦之戀因為另一個人的“多情”而宣告結束。

可是蕭紅呀，你脫離了這場長長的苦海卻又掉進了另一個可憐的深淵。戰亂中你能指望那個怯懦膽小瘦弱的端木給你撐起一片天空嗎？你挺著大肚子一個人提著行李趕船摔倒靠一個陌生人拉起來，他卻獨自一人先行離開；你躺在病床上他能讓一個不熟稔的你弟弟的同學駱賓基來照顧你，而他卻跑得不知蹤影；臨終前空蕩蕩的圣提士醫院里只有你那一張床孤零零地散落著，他嚇跑了，也只有駱賓基為你痛哭流淚游蕩。可憐的蕭紅！

要說你有一點可稱作“黃金時代”的時期，那就是你和魯迅先生相處的那段時光。先生資助你錢鈔，助你作品發表，《商市街》《生死場》成了當時人們手頭的讀物。先生跟你聊天，談論文學，分散你心頭的糾結。先生那里成為你的避風港灣。可你不知道，你這樣給許先生帶來多少尷尬和無奈？魯迅的離世，你的短暫的“黃金時代”徹底殞滅。

蕭紅啊蕭紅，一個倔強的叛逆者，一個苦命的文藝青年，一個無力改變命運的時代犧牲者，一個自稱“黃金時代”的追求者，一個讓人唏噓哀嘆的早逝者！

★作者單位：湖北襄陽市田家炳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