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產業集聚的經濟效應已得到眾多學者論證,但大多是研究第二產業集聚,研究服務業集聚與收入差距關系的文獻并不多。文章擬在現有研究基礎上,研究服務業集聚通過集聚經濟對集聚地區工資收入、就業和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影響,得出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的傳導機制,并引用含有服務業集聚空間因素的生產函數得出的理論模型,選取1991年~2012年數據,分全國層面和東、中和西三大地區間層面運用面板數據模型對服務業集聚影響我國收入差距的機制進行了實證分析。
關鍵詞:產業集聚;服務業;收入差距
一、 文獻綜述
自從新經濟地理學派將經濟區位因素納入產業集聚及其擴散原因的研究后,越來越多的學者也考慮此因素以研究區域經濟增長差距,并開始研究服務業集聚產生的經濟效應。Ciccone和Hall(2002)認為空間因素是造成地區經濟增長不平衡的重要因素,將空間產出密度引入到柯布—道格拉斯的生產函數中去估計歐洲國家集聚經濟與產出的關系,得出集聚經濟能促進產出增加。范劍勇(2006)從新經濟地理學視角,對地區收入差距進行分解,得出制造業在東南沿海集聚以及非農產業地區間分布不均衡導致產業結構發展失衡,同時認為產業空間集聚通過影響產業結構促使地區間收入差距擴大。羅勇(2007)研究我國西部地區產業集聚對經濟增長差異的影響,通過實證方法對西部地區集聚差異進行比較分析,最后得出產業集聚推動地區經濟增長,但同時產業集聚差異也會造成地區經濟增長差異。謝里等(2012)構建了制造業集聚及其與制度因素交互項共同影響我國地區收入差距的面板數據計量模型,分別從全國層面和東、中、西部地區層面,實證研究了產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的影響,得出全國整體層面和東部地區的產業集聚水平提高將有利于縮小地區收入差距,而中部和西部兩大地區的產業集聚水平提高將擴大地區收入差距的研究結論。
總結前人研究不難發現,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對地區收入差距影響因素的研究比較豐富,但研究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的文獻比較少,一些學者也只是間接提出集聚對收入差距有一定影響,因此本文將從空間地理角度,從傳導機制和實證兩方面分析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的影響。
二、 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影響的傳導機制
集聚促進經濟發展的內在機理主要體現在產業集聚對集聚地區經濟產生的集聚效應。由于要素集聚、經濟活動集聚以及區位優勢導致服務業空間發展集聚,而這種集聚通過集聚經濟實現規模報酬遞增,對集聚地區就業、工資收入和產業結構調整產生影響,從而提高集聚地區收入(見圖1)。而集聚的空間差異會導致地區間收入的不同,因此關于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的影響機制,本文通過總結前人相關研究,提出服務業對收入影響內在機理主要體現在服務業集聚的擴大就業效應、提高工資收入效應和促進產業結構調整效應。
服務業集聚的擴大就業效應主要體現在服務業對勞動力需求特性和專業人才吸入特性。一個社會經濟發展的最終結果是服務業占國民經濟的比重不斷增加,同時就業比重就會不斷增加,成為拉動就業的重要引擎,這也是產業結構演進規律作用的結果。服務業生產波動小,不受制于自然條件和庫存調節需求,因而能吸引大批勞動者。另外服務業集聚地區中,城市發展日趨細分化和專業化,如金融、法律、信息的行業對勞動力的技能和素質要求較高,同是報酬也較高,吸引了大批具有專業技能的勞動者,因此當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服務業大規模集聚時候,往往就會拉動地區就業比重,即擴大就業效應。
服務業集聚的增加工資收入效應體現在當地區服務業發展到一定水平后,會不斷改變各個行業的要素配置比例,進而改變要素所有者收入。一般而言,勞動力轉向生產率更高的行業是因為追逐更高的產出。服務業內部包括很多行業,各個行業在城市地區的集聚程度也不同,并且存在效率差異,但是服務業人均產值仍高于農業,有些行業高于第二產業。例如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軟件業和金融業等現代服務業,人均收入水平遠遠高于其他行業,因此服務業重點行業集聚會增加居民人均收入。
服務業集聚的產業結構調整效應更加明顯,產業結構調整通常經過第一產業主導到第二產業主導,再到第三產業主導的過程。第三產業迅速發展并且成為經濟的主導,這是經濟發展的高級階段。服務業集聚發展必將會增強第三產業競爭力,擴大服務業規模,同時集聚地區的企業通過使用公共設施,也減少了分散布局造成的資金浪費,減少企業成本,因此服務業集聚必將成為服務業發展的強勁動力,也會促進地區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優化。以上海為例,改革開放以來,上海市服務業發展迅速,集聚態勢明顯,而隨著服務業集聚趨勢的增強,上海市第三產業在地區生產總值中所占比重隨之提高,產業結構逐步調整和優化。
由上文分析可知,服務業集聚與集聚地區收入之間有著緊密關系,服務業集聚通過集聚經濟的規模效應為集聚地創造更多就業,提高了地區人均工資收入,同時服務業集聚發展還有利于產業結構調整,促進集聚地經濟迅速發展,而經濟發展是收入水平提高的重要動力。我國由于地域遼闊,要素稟賦及自然區位差異以及改革開放時實行的非均衡發展戰略,使我國地區之間服務業發展不同,服務業集聚水平不同,因此地區收入差距也由此而產生。
三、 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影響實證分析
1. 模型設定。本文引用新經濟地理學中產業集聚與地區經濟增長的函數,假設兩個地區,分別運用不同的含有集聚因素的生產函數進行處理,最后得出以收入差距為被解釋變量的含有集聚因素的模型,研究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的影響。為符合分析我們假設兩個地區,地區一經濟發展緩慢,生產落后,經濟主要以第一產業為主,服務業發展落后,不存在集聚現象。地區二經濟比較發達,整個地區已實現服務型經濟,服務業已成為全社會的支柱產業,并且服務業集聚發展明顯。參照Resruccia和Diego(2003)的生產函數,假設第一個不具有第三產業集聚現象地區的生產函數為規模不變的柯布-道格拉斯函數形式。第二個地區引用Ciccone和Hall(2002)的含有空間產出密度的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根據地區勞動力均衡的必要條件為勞動的邊際產出等于工資率,將兩個地區工資對比,然后兩邊取對數,最終得出:
lnGapj=?啄0+?啄1ln■+?啄2ln■+?啄3ln■+?啄4lnLQj(1)
(1)式中,GAP表示地區收入差距,?贅代表全要素生產率,K、L分別代表地區資本和勞動,LQ表示服務業集聚區位商。
2. 變量選擇與數據處理。根據我國服務業地區之間發展狀況以及我國經濟地區差異特點,本文將我國整體分東、中、西三個地區間層面,選取1991年~2012年的數據,運用上面得出的地區收入差距模型,分別對我國全國層面和東、中和西三大地區間層面進行實證分析。數據來源為各省市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和中經網數據庫,為保證數據的準確性和針對性除簡單乘除以及對數處理外,未做其它處理。
介于本文分析的主要是服務業集聚對地區間收入差距的影響,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和分析的準確性,模型的相關變量選取指標為:地區收入差距,本文采用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來衡量地區收入差距,用Gap表示;服務業集聚規模,區位商是一個比較常用的且為大多數學者所接受的指標,因此本文選用區位商指數衡量服務業集聚程度,用LQ表示;地區全要素生產率之比,本文借鑒前人使用Malmquist-DEA估算我國地區全要素生產率,用R表示;勞動力投入比,本文選用各省市城鄉年底總就業人數比,然后分別計算出東中西部地區年底就業人數比,用就業人數之比衡量勞動力投入比,用符號L表示;資本投入比,資本投入是經濟增長的重要要素,本文用各省市年末固定資產總額表示,然后計算出東中西部地區固定資產投資額,用符號K表示地區固定資產投資額。
將上述各個替代變量代入公式(1),最后整理得出計量回歸模型:
lnGapjt=?啄0+?啄1lnRjt+?啄2lnLjt+?啄3lnKjt+?啄4lnLQjt+?著jt(2)
3. 實證結果。本文采用F檢驗決定選用的模型形式,然后用Hausman檢驗確定應該建立隨機效應模型還是固定效應模型。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應當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全國層面整體回歸結果以及分三大地區間層面的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
核心解釋變量LQ的系數為正,說明服務業集聚差異對地區間收入差距有擴大作用,但其p值在5%的水平下并不完全通過檢驗,只呈現邊際顯著。這正是本文研究重點所在,前面分析了服務業集聚對集聚地經濟效應的內在機理,進而分別從擴大就業、提高工資收入和調整產業結構方面影響收入,而總體上的實證結果得到預期擴大地區收入差距的結論。本文認為這是由于我國幅員遼闊,服務業集聚明顯存在結構差異,而這種差異分區域不同,為此應將我國分地區回歸,同時單單使用區位商指標判斷服務業集聚地區差異略顯不足。收入差距不同的時期影響因素也比較復雜,現階段總體來看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有擴大影響,但是總體上邊際顯著。我國東部地區服務業發展較快,集聚趨勢明顯,產業結構也趨近合理,服務集聚發展通過增加居民工資收入和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提高東部地區人均收入水平,而中西部地區服務業發展相對滯后,集聚規模不明顯,從而造成收入差距相對變動增加。
R系數為0.036 9,說明人力資本相對差異對地收入差距有擴大的作用。正如樊綱認為東部與中、西部之間在人力資本存量和科技成果市場化方面存在差距,這是導致東、中、西部區域經濟差距擴大的重要原因;L系數為-0.068 8,說明我國地區之間就業人口相對變動對我國收入差距有縮小作用,具體分析為就業比重增加會增加地區產出,從而提高地區收入水平;K系數為正表明資本要素差異會擴大地區收入差距,這也與現實相符,因為無論從基礎設施、規模經濟的獲得、享受經濟的外部性來看,發達的地區更具有優勢,雖然目前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對西部加大投資,但是資本存量相對較少,投資結構也比較單一,因此,追求利潤最大化的資本更愿意向發達的地區以及其輻射的地區流動,從而給居民帶來更好的收益。
考慮到三大地區的不同特點,我們分別對東西部、東中部以及中西部地區收入差距和服務業集聚進行固定效應回歸分析(見表1)。考慮到本文重點研究的是服務業集聚對地區收入差距的影響,故其他控制變量結果沒有詳細列出?;貧w結果表明,服務業集聚對東西收入差距變動系數為正,且結果比較顯著,這說明東西服務業集聚差異確實對東西收入差距存在正的影響,即服務業集聚單位相對變動,會拉大東西地區收入差距相對變動0.505 3,我國東部地區服務業發展較快,集聚趨勢明顯,產業結構也趨近合理,服務集聚發展通過增加居民工資收入和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提高東部地區人均收入水平,而西部地區服務業發展相對滯后,集聚規模不明顯,從而造成收入差距相對變動增加;從東中地區回歸結果來看,我國東中收入差距也受服務業集聚正向影響,且其影響系數為0.551 2,這說明我國中部地區雖然服務業發展相對東部還是相對落后,集聚趨勢初顯,但是與東部人口、資本和勞動力等生產要素集聚的發達地區相比仍存在較大差距,服務業集聚因素的變動也會拉大收入差距;從中西地區回歸結果看,模型整體擬合度較差,服務業集聚影響系數為負,且不顯著,究其原因,一方面中西部地區服務業發展水平相似,集聚差異并不明顯,特點是大多集聚在區域內幾個大城市里,因此實證結果不夠顯著,另一方面,近年來西北地區收入增加較快,而中部地區相對發展較慢,中西地區收入差距逐漸減小,這可能是導致結果并不理想的原因。
四、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研究表明,我國整體上服務業集聚擴大收入差距,影響邊際顯著,但區域間服務業集聚對收入差距影響不同:服務業集聚是東西收入差距擴大的原因,但對中西收入差距影響不大。服務業集聚對收入差距的影響機制較為復雜,服務業發展會加快經濟發展,調整產業結構,而伴隨著產業結構變化,就業結構以及要素在各行業間的配置也將隨之改變,而這些變化直接影響居民的收入。在我國,由于服務業空間集聚發展不同,東中西服務業階梯型發展,東南沿海服務業集聚,對經濟貢獻大,中西部服務業發展落后,因此服務業集聚會擴大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收入差距;而對于服務業發展相對落后的西部地區,服務業集聚對收入的傳導效應并不明顯。實證分析表明東西地區收入差距擴大也確實受服務業集聚因素正的影響,并且比較顯著。這說明服務業在東南沿海發達的地區集聚發展,確實能通過增加就業、提高工資收入和加速產業結構等方面增加集聚地區人均收入。
目前我國中西部地區服務業發展落后,內部結構升級緩慢,區域發展極不平衡,如果這種現狀持續下去,就會影響居民人均收入水平,造成地區間收入差距擴大,解決此問題勢在必行。依據本文實證結論,中西部地區應重視服務業發展,通過服務業集聚帶動集聚地區就業、提高工資收入和加快產業結構調整,以此增加中西部地區人均收入,促使我國地區經濟差距逐步縮小,最終實現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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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項目號:2009JJD790026)。
作者簡介:蒲紅霞(1987-),女,漢族,重慶市人,南開大學經濟學院國際經濟研究所博士生,研究方向為服務貿易、服務經濟。
收稿日期:2015-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