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傷心咖啡館之歌的敘事空白

黃文秀

摘 要：卡森·麥卡勒的在《傷心咖啡館之歌》中以獨特的敘事視角，敘事風格將作品里的人物性格、外貌心理的變化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本文將從敘事視角策略來分析小說中的敘事空白，不僅增加作品的可讀性，增強了情感的真實性的，從內容上以及形式上凸顯作品中無盡的孤獨主題。

關鍵詞：時序；敘事視角；敘事策略；傷心咖啡館之歌

她說，“世間所有的孤獨，都是源于愛”。她的一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看穿所有的一切孤獨偽造，在她的筆下連最微妙的情感也被訴說。她的作品沒有風花雪月的你情我濃，有的只是各種畸形怪異的人物，普通的沉悶和炎熱的南方小鎮開篇，和貫穿作品中的孤獨與疏離，她的作品，總被一種絕望的孤獨所包圍。

她就是22歲便蜚聲美國文壇的卡森·麥卡勒斯，以獨特的敘事手法，她將一群精神隔絕癥者的內心世界淋漓盡致地展現在大眾視野中。麥卡勒斯稱得上是美國文壇上不可多得的天才作家，22歲便完成了《心是孤獨的獵手》的創作，29歲癱瘓，50歲離世。但在這短暫的歲月當中，她留給世人的卻是5部中長篇小說作品：《心是孤獨的獵手》、《傷心咖啡館之歌》、《婚禮的成員》、《金色眼鏡的映像》、《沒有指針的時鐘》，其中《傷心咖啡館之歌》更是自問世以來就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一、故事簡介

《傷心咖啡館之歌》圍繞著一個南方小鎮兩男一女之間的三角畸戀展開：極具男性氣質的愛密利亞是鎮上最有財富和最具權威的人，從父親手里繼承了巨大的財富，而且釀的一手的好酒，但性格古怪孤僻。臭名昭著的年輕惡棍馬文·馬西卻愛上了愛密利亞，他為了愛密利亞痛改前非，但他的種種努力卻在新婚之夜后付諸東流。婚后十天他受盡愛密利亞的冷落和折磨，后被趕出家門，不久因謀殺和搶劫罪鋃鐺入獄。愛密利亞卻愛上了身體畸形，外表丑陋的羅鍋李蒙。為了取悅李蒙，她將雜貨鋪改為咖啡館。馬文·馬西出獄后向愛密利亞尋求報復，李蒙卻迷戀馬文·馬西，對他百般討好，更是在愛密利亞與馬文·馬西決斗的決勝關頭幫馬文打倒了愛密利亞。隨后，馬文·馬西和李蒙搗毀了酒廠和咖啡館，洗劫了愛密利亞所有的財產后揚長而去。愛密利亞身心受到重創，從此一蹶不振。

本文意在從故事敘事的順序，敘事視角的角度來分析作者以形式上的巧妙安排造成的空白，進一步凸顯內容上的孤獨主題。

二、回環追溯的敘事時間

時序，即是故事內容在文本中具體呈現出來的時間狀態。在文學作品中，作者為了更加貼切作品的主旨會使人物超越故事時間的限制。傷心咖啡館的故事并不是按照傳統的線性形式展開情節，而是現在，過去，現在的環形的敘事方式。

小說整個故事可以按照時間分為現在的小鎮-過去的小鎮-現在的小鎮。故事的第一部分描繪了一個陰郁沉悶的南方小鎮，用感情色彩極濃的詞匯：憂郁、非常偏僻、與世隔絕的的小鎮；陰冷或是熱的發燙的天氣；古怪的、瘋瘋癲癲的房子；可怖的蒼白的噩夢中般的鎮民的臉來激起讀者的閱讀興趣；由環境描寫起而到小鎮的陰郁、陰沉，然后自然的提及到鎮上以前的熱鬧，渲染出空白：為何以前的熱鬧都不復存在？

故事進而回到過去的咖啡館，講述了三個主要人物之間的感情糾葛及伴隨著咖啡館的出現、興起和衰敗的故事。小說的最后一部分又從過去回到現在，回到了沉悶孤獨的南方小鎮。最后作者獨開一章寫了十二個活著的人，那是一群苦役隊的人。他們在一起，可是卻是孤獨的，作者以部分的人再一次印證了現在的小鎮的孤獨和人與人之間的精神隔絕。

這樣的回環追溯的敘事手法，使得故事在清楚和空白中，伴隨著孤獨的氛圍緩緩道來。從現在寫到過去，而后有回到現在：現今的小鎮孤獨沉悶，以過去咖啡館的熱鬧歡樂反襯現在的悲，今與昔的對比，最后留下的也只有今的悲，使得故事充滿了強烈的悲劇色彩，凸顯了孤獨主題。

三、視角策略

敘事視角是故事敘述者的所見所聞與價值觀。“不同視角的選取可以讓說話者凸顯某一范疇從而影響我們處理信息的方式”，為了營造故事的“悲”的色彩，作者別具匠心的視角的選取更是在敘事上進一步營造了故事的悲劇性。

（一）第三人稱全知視角

一般而言，為了幫組讀者理解故事人物和主題，作者會選取第三人稱全知視角。為了讓讀者讀懂李蒙別與常人的品質，吸引鎮民來到咖啡館的原因，以及讓對男人沒有興趣的愛米利亞為之著迷的品質，作者選用了全知的視角，對李蒙做出了直接明了的評價：“有這么一種人，他們身上有一種品質，使他們有別于一般更加普通的人。這樣的人具有一種原先只存在于幼兒身上的本能，這種本能使他們與外界可以建立更直接和重大的聯系。小羅鍋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而對于李蒙表哥對愛密利亞無條件的愛的無動于衷，最后還幫組惡棍馬文馬西戰勝愛密利亞，然后搶劫財物，燒毀咖啡館的行為，作者更是追溯到了他不幸的童年，直截了當地給明了原因“兒童幼小的心靈是非常細嫩的器官。冷酷的開端會把他們的心靈扭曲成奇形怪狀。一顆受了傷害的兒童的心會萎縮成這樣：一輩子都像桃核一樣堅硬，一樣布滿深溝。”

（二）第三人稱選擇性有限

在第三人稱敘事中，作者有選擇的對敘事進行限定，這體現作者有選擇的對人物進行全知的描寫，而不是所有的都全知以及有選擇的對人物的內心進行描寫，對人物內心進行有選擇的解讀。申丹認為：“適當‘隱瞞某些人物的內心活動有助于產生懸念，增加情節的吸引力，可避免敘述過于繁瑣和面面俱到也可以有效地幫助調節敘述距離。”

當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李蒙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作者用大段的話語渲染當時的環境，破破爛爛羅鍋李蒙的出現從頭到尾都彌漫著一種神秘的氛圍。他帶著一張多年前不知從哪兒撕來的照片說是愛密利亞的親戚時，作者對愛密利亞的反應只字未提，反而描述了旁觀的五個人的反應。選取對次要人物的全知，使得讀者更加好奇愛密利亞的內心看法，作者以這樣的敘事在讀者心中制造了又一個懸念，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這位從不輕易賒酒給別人的愛密利亞主動請羅鍋喝酒，究竟她是如何想這為莫名的認親戚的羅鍋，這些在讀者的心中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空白，而當讀者讀到后文的關于愛情的言論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作者在敘事的過程中，把第三人稱的全知視角和有限的第三人稱進行適當的補充和調解，以有限視角制造空白，而又以全知進行內容補充，不斷的吸引讀者進行空白的解讀，加強了作品的閱讀性。

（三）第二人稱敘事視角

小說采用第三人稱敘事視角敘述過去的小鎮上的咖啡館，為了增強故事的真實性和懸念，作者極其巧妙的在故事中穿插了第二人稱敘事視角。第二人稱敘事，看似一個不確定的讀者“你”，但卻給了任何一個可能的讀者一個統一的感受。這一個“你”既存在于故事文本當中，同時又是敘述者的聽眾。作者同虛構的人物直接的進行交流，而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會不自覺地以“你”的角色進入故事中，所以相比其他的視角而言更為真實而自然，往往能讓讀者有著深切的感同身受，它能“喚起聽眾的參與功能；拉開距離的功能；尋找共同點的功能”。

小說開篇寫到“倘若你在八月的一個下午在大街上溜達，你會覺得非常無聊......你還不如走到叉瀑布公路去聽苦役隊唱歌呢。”使得作者所描述的畫面真實而又不失自然，把讀者拉到一個與敘述者同等的位置，以一個不確定的“你”而實際上道出了任何一個讀者看到該畫面的確定的感受：無聊、孤獨，而這一點是全知敘述視角所做不到的。同時，開篇提到的去聽苦役隊唱歌在讀者心中留下懸念：為什么要聽苦役隊唱歌？苦役隊是一群什么樣的人呢？他們唱的歌有什么樣的吸引力？這一系列的懸念都恰到好處的激起讀者對下文故事的參與度。

在小說的結尾處，作者再一次采用了第二人稱敘述視角，“在鎮子里真是沒有什么可干的......你不如到叉瀑公路去聽苦役隊唱歌呢。”以同樣的敘事視角，同樣的筆觸使得讀者又回到了沉悶的八月小鎮，回到了那仿佛擺脫不了的孤獨。

故事的第三人稱的視角主要地用在描寫過去，而第二人稱的敘事視角集中在故事的開頭和結尾，也就是對現在的小鎮的描寫中，使用第二人稱削弱了說話者自己所描述的主觀性，增強了畫面的客觀性和真實性，使讀者體會到一種感同身受的孤獨感。傷心咖啡館的過去無比的熱鬧，充滿著歡樂，而在此時作者大量的采用的全知的第三人稱破壞逼真性，盡量削減了此時的熱鬧而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咖啡館此時的熱鬧和歡樂都是虛幻和短暫的。

故事以第二人稱敘事開始也以其結束，以作者期望讀者所感受的無盡的孤獨開始和無盡的孤獨結束，以第三人稱的敘事所描述的不真實的熱鬧反襯其中，連同上文提到到的回環追溯的敘事策略一起渲染了小鎮無盡的孤獨。

四、結語

《傷心咖啡館》中的人物因孤獨而尋求救贖，渴求通過愛來消除彼此的精神隔絕，但麥卡勒斯卻說：愛是無力的救贖。作者在故事中以獨特的敘事時序、以及敘事視角的選取和轉換，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人物性格的變化，巧妙的營造了敘事空白，反襯了作品的孤獨主題。以回環追溯的敘事方式構成一個走不出的，沒有未來和盡頭的孤獨循環，再輔之一巧妙的視角選取形成第二輪孤獨循環：以敘事策略表現孤獨主題，做到了作品內容和形式的合二為一。

參考文獻：

[1]卡森.麥克勒斯著，李文俊譯. 傷心咖啡館之歌 [M].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12.9.

[2]董國英. 永遠的孤獨——論<傷心咖啡館之歌>中的敘事策略對孤獨主題的影響 [J].作家雜，2012（4）：49-50.

[3]林斌. 卡森麥卡勒斯20世紀四十年代小說研究評述 [J]. 外國文學研究，2005（2）：158-164.

[4]申丹. 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 [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7.

[5]宋培茹. 英語第二人稱視角語用功能的認知解讀 [J]. 哈爾濱學院學報，2014（12）：62-65.

[6]張會萍. 傷心咖啡館之歌中敘述視角的分析 [J]. 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4（8）：5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