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回憶

焦萌

希望在下一個十年，當人們談及世界范圍內重要的藝術博覽會的時候，藝術北京還是數得上的一個；當大家想要了解中國的，或者亞洲的藝術時，第一個想到的是藝術北京。

——董夢陽

董夢陽

藝術北京總監

采訪時間：5月18日

采訪地點：北京頌雅風書店

今年藝術北京的人氣異常的旺，不僅是VIP之夜需要排隊入場，在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今年也是藝術北京有諸多新動作的一年，資深媒體創意人李孟夏加入履任執行總監；推出新板塊“設計北京”；在VIP之夜舉辦了公益性質的藝術品拍賣；當晚由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數碼媒體工作室創作畫外建筑樓梯投影影像吸引了大量觀眾圍觀，十年或許有些特別的意義，需要一些改變。

董夢陽用廣泛撒網來形容藝術北京的改變，他認為今天的中國還需要廣泛開展藝術普及教育工作，如何豐富藝術北京的內容顯得更為重要，“大家還處在要搞明白什么是藝術，自己到底喜歡什么樣的藝術的階段，我覺得要盡可能多地呈現不同門類的藝術，讓大家去接觸，發現自己的興趣點”。在我們還沒有專業的美術館和成熟的一級市場的時候，我們的二級市場已經先行一步，用董夢陽的話說我們現在需要回過頭來補課。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一個土生土長的藝博會勢必需要一些因地制宜的舉動，打破我們從那些頂級藝博會得到的條條框框以及認知上的限制，比如設計、經典藝術、當代藝術同臺，比如借力拍賣行，這些做法可能會招致質疑，甚至批評，董夢陽都坦誠的面對。有參展商覺得VIP當晚的慈善拍賣過于隆重，把藏家都吸引了過去，影響了現場的銷售，董夢陽說，“博覽會中不見得要有拍賣，只是公益的事情我始終愿意力所能及地做一些，我們下次可以調整一下，不要讓人有誤會”。有人覺得太擁擠，觀展體驗不理想，董夢陽說，“這是一個矛盾，就像一個餐廳，老板希望坐滿人，顧客則希望人少、菜好、價格低，那么我們就要找到一個中間點。今年這種情況是我們沒能預見到的，其實我覺得藝術北京的門票已經很貴了，去年50，今年100，人反而更多，這也反映了社會在變化。門票已經是一個門檻，并非要以此增加收入，從組織者的角度來看如何改變這種體驗是我們需要思考和改進的”。作為一個交易平臺，藝術北京并不會刻意統計每年的成交情況，由于稅收等問題使得畫廊對自己的成交情況也會做模糊處理，而且不是所有的交易都在藝博會現場完成，“我覺得90%以上的畫廊都有交易達成，這已經很重要了，既然統計不出來我們也就別編了”。

十幾年前，從中國國際畫廊博覽會（CIGE）開始，董夢陽一直都是這個行業的先行者，“坦白說最開始真的是懵懵懂懂，但那會兒就意識到北京不再僅僅是中國的北京，它已經變成亞洲的北京，乃至世界的北京”，董夢陽從那時起就覺得自己可以做一件跟世界有關系的事情。作為一個藝術品銷售的平臺，藝術北京的十年體現的是收藏群體變化的十年，是畫廊成長的十年，是中國當代藝術前行的十年。董夢陽常說人們對文明的需求跟民族、社會都沒有關系，只跟人性有關，只有當物質生活得到滿足以后才會尋求精神上的需求。無奈我們之前經歷了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對金錢的渴求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漫無目地追求財富的增長。透過藝術北京這十年，我們可以看到這一切都在改變，藝術正在逐漸成為生活的必需品，以往動不動就百萬級的投資性購買變成了今天10～40萬為主流的消費性購買，“買1個億的東西是為了掙另1個億，沒什么值得夸耀的，今天真的拿出5萬、10萬買了藝術品掛在墻上的人才值得羨慕和敬佩，社會在變化”。

關于新的執行團隊的建設，董夢陽表示他希望藝術北京可以跟得上互聯網時代的發展，可以更年輕化、國際化，這種轉變雖說不見得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他相信給新團隊一些時間一定會有所改變，明年還將有兩個新人加入，其中一位是東京藝博會的總監金島隆弘。就像發射火箭一樣，需要推進器的不斷更迭才能將其推出大氣層，藝術北京的發展也應當如此。“作為初創人員，我們天天抱著這十年的成績不放，不見得能走得遠，就像一個老年人，看得到那個山頭也不見得爬得上去。那么在十年的時候我做了這么一個決定，還是很慶幸的，慶幸認識到自己可能不能夠更好地適應未來需求的時候，愿意去請教更有熱情的新人，給他們機會，同時也給藝術北京帶來能量”。

退居幕后的董夢陽一刻也沒閑著，他下一步工作重心是要做一個美術館，還是從基礎做起，這項工作目前已經啟動，選址于東五環，正在籌劃一個藝術園區。馬不停蹄的董夢陽拒絕回憶這十年，“現在還沒到我回憶的時候，事情太多了，沒時間想從前，我很少去想以前有什么困難，反正都要活下來，睡一覺該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或許未來可以總結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今天還沒去想”。

雖然有時候會說十年并不能算什么，但當堅定做一件事情并堅持下來的時候，在十年之際還是會有成就感。董夢陽曾經問兒子長大想干什么，得到的回答是蹬三輪，他并沒有試圖去“矯正”孩子的想法，只是說只要你對社會有用、社會需要你就好，“被需要”也是這十年在藝術北京的工作給董夢陽帶來的最大快樂。

在一篇題為《藝術北京，十年之期許》的文章中，董夢陽寫道，“我還有一個浪漫的想法，有一天把藝術北京辦到紐約、倫敦。帶著亞洲的畫廊和亞洲的藝術走向全世界。”為什么是浪漫的想法，答曰，“在今天我不得不說這是個浪漫的想法，因為大家都覺得不現實，其實我不這么認為，只是今天我們各方面還不足以拿出手，我是學美術的，我能一眼從作品中可以看出藝術家的態度，是真誠的還是急功近利的，那么在文明發達的地方，他們更是可以一眼看透。不是說我們沒有這個操作能力和經濟能力，用北京話說就是我們不能去現眼。”今天在藝術北京這個平臺上我們已經可以感受到中國當代藝術的面貌越來越豐富，以前100家畫廊參展，就像10家畫廊一樣，畫得都差不多，“我希望帶領這里的人們沿著更加包容、更加文明的方向走下去 ，這個過程不可能一步跨越”。

董夢陽希望在下一個十年，當人們談及世界范圍內重要的藝術博覽會的時候，藝術北京還是數得上的一個；當大家想要了解中國的，或者亞洲的藝術時，第一個想到的是藝術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