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燕
結婚幾年,最初的甜蜜和新鮮已隨著日復一日平淡的生活消磨殆盡。都說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會磨合得越來越默契,夫妻間的融合度和包容性也會越來越強。她卻非但沒有這種體會,反而越來越覺得苦惱和煩躁。
她承認,他算是個合格的老公,對她對家庭都很負責,對雙方父母也很照顧。只是,生活中總有一些小的細節讓她感覺不舒服,其實說出來都是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事。但時間長了、累積多了,竟漸漸地成了她心頭的一種負擔,讓她覺得很痛苦。
他有些懶散、隨意,每天下班回來,總是雙腳把鞋子一蹬就躺到了沙發上,看電視、抽煙、嗑瓜子,絲毫不在乎她精心收拾的沙發被弄成一團糟,她花費兩個小時擦的地板掉滿了煙灰和瓜子皮。面對她的指責和抱怨,他也會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下次注意。可哪還等得了下次,轉眼他就又忘了。
他僅如此還不會讓她這么介懷。她是個認真細致的女人,只要時間充裕,她會去菜市場購買食材,然后精心烹制一頓晚餐。粗枝大葉的他往往在她做好飯后一個電話打來,說有事不回來吃飯了。這會讓她滿心的歡喜變成委屈,那感覺就像一個孩子憋著勁兒想討好大人,卻只換來一個不屑的眼神。
終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沖他吼道:“你是不是把家當成了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點兒也不珍惜我的勞動成果。”被她無數次的嘮叨弄得心煩意亂的他毫不客氣地回敬:“家不就是讓人放松的地方嗎?你這樣約束,我還不如住單位呢。”“有本事你就去住單位呀!”她氣不打一處來。他接口:“去就去。”就這樣話趕話,他賭氣搬到了單位。
冷戰了將近半個月,還是他主動妥協了。他拉著她的手投其所好地說:“周末,我們去旅游吧。”她本來打算不理他,但最終還是架不住旅行的誘惑,點點頭答應了。旅途中,他跑前跑后地幫她買東西、拿行李,竭盡所能地照顧她,兩人有說有笑,仿佛又回到了戀愛的時光。晚上回到賓館,他們輕松地靠在床頭上看電視、聊天,都感覺到久違的舒適和愜意。
他的瓜子皮和煙灰還是會不經意地掉在地上。她笑笑,暗想,幸好不是在家。可是,這個念頭一出來,她突然一驚,長久以來,一直困擾她的不就是這個癥結嗎——把家當成了旅館。可是,在此時此刻,她覺得為什么不能把家當成旅館呢?只要能讓雙方都感到放松和舒適,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看到她臉上釋然的笑時,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繼而跟著笑了起來。
回到家后,他們都覺得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因為把他當成了“房客”,她對他的要求不再那么苛刻了,大不了多收拾一遍屋子唄,何況這個“房客”把所有的工資都交給了她呢。因為把她當成了“房東”,他不再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面對她的辛勞付出,他會真誠地說聲感謝,有時還會主動幫她打個下手——去哪兒找這么個心甘情愿地為他付出一切的“房東”呢?
“以后,你就好好做個‘房客吧。”她略帶得意地說。“遵命,我親愛的‘房東。”他大笑著擁住了她。你是我的“房東”,我是你的“房客”,這樣一個簡單的心理轉換,就組成了一個浪漫溫馨的“旅館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