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什么

短發小姐

自由是人類藝術永恒的源泉，很難有人能說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也許，正是因為沒有人能夠定義自由，才引得無數詩人對它遐想和歌頌。而匈牙利詩人斐多菲的那句“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將自由置于生命和愛情之上，道出了人類對自由的渴望。

不過，自由究竟是什么？是哲學，還是發動戰爭的理由？自由和我們的生活如何息息相關？是為所欲為，還是某種程度下的安穩？面對無限的可能，我們究竟要如何選擇自由？也許，我們難以描述出自由完全的樣子，我們卻可以決定自己的自由，和我們要走的路。

通常，人們覺得自由不過是哲學家們熱衷討論的抽象概念，或者是政治家和示威者的口號，自己所要關心的，還是實實在在的日子。可是，如果回頭看看人類歷史，一代一代走過的路，我們就會發現，今天生活中的自由，無不是無數前人辛苦奮斗才爭取而來的。從刀耕火種的時代開始，個人并沒有所謂的權利，更別提自由。到了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朝代交替，戰爭不絕，個人的安定和幸福從來只是權力的犧牲品。人們并沒有奢望，渴求的不過是食能果腹，衣能遮體。自由和權利的概念慢慢形成傳播，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因為，掌握權力的人不希望民眾有自己的權利。而歷史證明.看似沒有權利的民眾，雖然在暴力面前顯得脆弱，但他們能夠團結而凝聚成力量，發出自己的聲音。這樣，權力慢慢分散，人們有更多的話語權，不再是權力的奴隸，而擁有了更多的自由。

不過，我們今天要說的，可不是歷史，而是生活中實實在在的選擇：就是，你還有和你同齡的小伙伴們怎么看待自由，面對這個話題，大家怎么說？

心恬，二十三歲，在新加坡留學的湖南人

大家好！這次又忍不住自己站出來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見解了。這次的話題“自由”，是我個人平常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希望和大家聊一聊！

曾經和一個在羅馬大學讀暑期學校的朋友聊天，她遇到一個辭職到歐洲來背包游的日本女生，她的言語里透露著對這個日本女生的欽佩和羨慕。在她的心中，這個女生就是自由的詮釋者。是啊，每天反反復復的生活沒有盡頭，他人對我們的期待也變成了一種負擔，我們似乎為別人而活。放下繁瑣生活中的一切，拿起背包就走是一種難得的瀟灑。我讀到過不少包裝成“心靈雞湯”的勵志故事，告訴讀者，這樣說走就走的態度是多么的與眾不同。年少的我很是贊同，正在讀這篇文童的你或許也這么想。

可是，我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少年，想法也與當年完全不同。我發現自由不是叛逆，而是自主的選擇和隨之而來的責任。相對于更多埋怨生活卻不愿意改變的人，這個日本女生離開家去遠游的勇氣讓人欽佩。但是，自由更是勇敢地面對當下的困境，積極地做出改變。我想，這個日本女生一定在異國他鄉走過不同的路，看到不同的風景，遇到不一樣的人，但是自由的真諦在于，她能夠有朝一日因為這些經歷而意識到自己有決定生活的權力，并且做出改變生活的選擇，而不僅僅只是離開，然后回歸到曾經的日子。

我意識到，自由并不只是一個哲學概念，也不應該僅僅只是個漂亮的口號，它是我們生活中的每一個選擇。大多數的人一生也許是平凡無奇的，從小被要求好好讀書，乖乖聽話，找個穩定的好工作，和一個靠譜的人開始一個家庭，即使年輕時候有自己的想法，鋒芒畢露，也往往被家長的嘮叨給磨掉了銳氣。一旦在某個節骨眼上表現得不盡如人意，那么無論是自己還是家人，都只有消極的情緒。當然，我們無法改變家人，他們的人生經歷不一樣。他們的成長也許更加艱難，他們的視角也許更加狹隘，他們無法了解我們的世界，正如我們并不知道他們的過去。可是，我們是獨立的個體，擁有自己的思想、人格和選擇的權利。大多數人一方面抱怨家庭，學校，社會施加給他們的壓力，另一方面因為害怕改變而依舊按照平庸的方式生活。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完全可以傾聽內心的聲音，做出最適合當下的正確選擇。如果因為自己的愚弱而不敢發聲，最后還要抱怨他人，這豈不是將自己的生命拱手讓給他人肆意浪費？

當然，我并不是鼓勵大家叛逆，我只是想說，與其抱怨環境并將自己看成一個毫無選擇能力的生物，還不如積極地思考，并且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畢竟，沒有人比你更了解自己，也沒有人知道你想要什么樣的人生。

自由和選擇的另一面是責任。獨立代表著我們承擔著自己所做的選擇隨之而來的風險，如果選擇的結果讓我們離自己的夢想更進一步，那么，我們就得到了源源不斷的動力來更加積極地生活。如果不湊巧，事實的情況不盡如人意，我們將遭遇失敗和挫折。同時，還面對著他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嘲諷。不過，事實上，失敗并不可怕，人生也不會一直如意。無論是追隨自己內心的聲音，還是聽從他人的意見，都可能會失敗。勇敢地做出自己的選擇，本身就是一種成功，不是嗎？

自由不意味著完全的反叛，自由也從不許諾完美的結局。自由只是賦予自己選擇的權利，并且勇敢地接受結果。其實，當你有了想要獨立的想法的時候，你已經比大多數人擁有了更多的自由。

小明，二十四歲，在阿姆斯特丹留學的新加坡人

新加坡和荷蘭，說到自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兩個極端。新加坡的法律嚴明世界聞名，在他人小車上涂鴉的美國年輕人被施以鞭刑伺候，為了保持市容市貌而全面禁止口香糖并且在公共交通內嚴禁飲食，一且發現攜帶毒品超過某一數量則處以死刑，這些，不過是新加坡法律法規的冰山一角。隨手扔的果皮紙屑，一不小心就是人民幣五千元的罰款，真讓人膽戰心驚。而荷蘭則被稱為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家之一，賭博，毒品和紅燈區都是合法的，雖然受到嚴格的控制，但不禁止。對于在新加坡長大，在阿姆斯特丹留學的小明來說，他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家的經歷讓他對自由又有什么新的看法呢？

許多來自發達的西方民主國家的人們對于新加坡并沒有好印象，關鍵在于他們并不了解新加坡這個國家。一聽到“禁止口香糖”和“發現攜帶毒品可以被判死刑”，大部分歐洲人和美國人都表示非常驚訝。他們所來自的社會沒有那么多細致嚴格的法律法規，很多國家更是廢除了死刑。國家的法律法規的不同，更體現了人們的思維和世界觀的差異。不過，小明的荷蘭朋友中，有的前往新加坡旅游或者留學，他們對于新加坡缺乏“自由”的說法有了新的看法。其中一個朋友感嘆在新加坡真的幾乎沒有扒手，他可以將自己的電腦放在學校自習室去吃飯，或者將手機塞在牛仔褲口袋里在鬧市逛街。在阿姆斯特丹，這幾乎不可能。而另一位朋友則道出了新加坡對于“自由”的不同理解。也許從人權的角度來說，新加坡嚴格的懲罰制度確實讓個體失去了小部分的自由。但這樣的法律法規成就了新加坡整潔的市容市貌，和整個國家安全，讓每個到新加坡的人能夠放心地在公共空間下享受制度下的“自由”。

而對于荷蘭，許多來自亞洲的小伙伴同樣有著種種誤會，他們總是開小明的玩笑，笑他課余的時候在紅燈區閑逛，或者是在咖啡店吸大麻。小明每次都會和他們解釋阿姆斯特丹的實際情況。是的，賭博，毒品和性交易沒有完全被禁止，但是被嚴格地控制。雖然全世界大部分國家都視這些行為為非法，卻沒有哪個國家能夠完完全全地掃除相關的現象。在這些國家看來，與其讓這些非法活動產生安全隱患，不如采取國家控制，這樣反而有更多的安全保障。而且，被允許合法存在不等于鼓勵。小明的荷蘭朋友，很少有人參與這類行為。大家都被當成是對自己和社會負責任的成年人，他們當然會做合理的選擇。從小在自由氛圍里長大的荷蘭人，對于這些活動幾乎沒什么興趣，也不理解為什么外地人會如此大驚小怪。“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和大麻店總是爆滿，偶爾也有鬧事的人。是誰啊？那當然幾乎全是游客了。”

問到小明究竟喜歡哪種自由，他倒是很坦然：“無論在哪里，都只有相對的自由。比所謂的‘自由更重要的，是對于個人作為人的尊重。雖然話是這么說，我還是喜歡多點自由。我覺得在阿姆斯特丹，生活比較自由自在。”

小李，二十四歲，在德國留學的哲學系研究生

每個人都對自由有自己的見解，哲學系研究生小李則更加。他倒不像哲學家一樣一本正經，大家聊得很開心，分享了一下彼此的見解。“哲學嘛，當然是為了鼓勵個體去思考。如果太故作深沉，可不就失去了哲學的意義嗎？”小李經常這么反問道。

我們從小到大接受教育，不只是與朋友和老師交流，更是逐漸進入社會的一個必經過程，了解并且接受各種思想。勤于思考當然是好事，可是不加思考地全盤接受，我們就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自由。上期聊到的“文理學院”自由求真的教育的真諦正是反對教育的模式化，給個體思考和發聲的權利。

社會各界，尤其是學術界，特別喜歡“主義”這個標簽。無論是什么樣的思想，一旦貼上“主義”這個標簽，仿佛就變成了亙古不變的道理。“資本主義”也好，“愛國主義”也好，這樣的標簽雖然聽起來很嚇人，可是實際上它們在不同的人眼里，代表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這些理論本身沒有對錯，關鍵在于我們如何理解，如何行動。打個比方，“愛國主義”并不總是積極的。非理性的愛國主義會讓我們認為自己國家的永遠是最好的，而失去了辨證觀察的能力。比如，早幾年風頭很大的“抵制日貨”，被包裝成愛國主義，可是有人乘著風頭去破壞他人的合法財產，甚至導致死傷，這樣非理性的“愛國主義”非常可怕。指出別人的錯誤總是容易，但是看到自己的不足卻很難。如果我們擁有自由求真的精神，就不會被情緒所誤導，而做出讓人后悔的事情來。

歷史上還有個值得人深思的課題，那就是，看似平凡的人，為什么在最極端的社會情況下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比如說，南京大屠殺時候的日本軍官，還有納粹軍營里執行屠殺命令的德國軍官。很多日本軍人，當初也是在日本軍國主義盛行的情況下，被迫離開家人，來到陌生的國度，成為殺人利器。而一些德國納粹軍官，更是高級知識分子，毫無障礙地與藝術家討論莫奈與莫扎特。每天前往集中營前，他們也會與家人親吻告別，然后才變身為劊子手。這些軍官，并非簡單的、一望而知的殺人惡魔，在某些層面上，他們也是普通人。他們愛自己的家人，卻可以面對他們眼中的“非我族類”痛下殺手。為了解釋這個奇怪的現象，歷史學科上有個理論叫作“邪惡的平凡性”。這個理論提醒我們，這個世界上并非只有極善和極惡，如果僅僅跟隨大眾，而沒有自己的評判標準，在一個非理性和狂躁的社會環境下，普通人也會成為惡魔。這更道出了自由的可貴，自由不代表鄙視平庸，但一定意味著，獨立思想。

關于自由，小李似乎還說得意猶未盡。不過，到這里為止，他對于自由的深度討論給我們這一期的話題暫時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相信大家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好好想一想，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