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拇指的人》

桃子

成長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就是我看完《Thumb sucker》之后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Justin是一個17歲的高中生，但卻始終戒不掉吮拇指的壞習慣。你能想象一個即將踏入成人隊伍的大男生在受到委屈后蹲在廁所的馬桶蓋上吮吸拇指的場景么？或許你會覺得荒誕，夸張，但這樣的事情卻真實地發生著——我們都會迷茫，失落；只是每個人面對的方式不一樣，Justin是吮拇指，或許你是躲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大哭一場，或許她會把耳機音量調到最大……沒有成長之前，我們都在逃避。

Justin這個角色，太普通了，甚至比普通還要普通。他說話的語調，他的每個動作，都將他內心的膽怯暴露。在學校的辯論社團里，一個名叫Rebecca的女生有條不紊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后，老師讓Justin反駁。“事實上，我覺得Rebecca講得很有道理……”Justin這樣回答到。老師很生氣，卻也拿這個靦腆的男生沒辦法。

我不清楚Justin不反駁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只是他覺得Rebecca講得有道理，因為不久之后，Justin就邀請Rebecca周末出游。當兩人散步到河邊的時候，Justin突然說：“我想要脫掉我的襯衣。”“你脫吧。”“我脫你也要脫。”Rebecca愣住了。作為觀影者，我也有點愣住，Justin難道不該是很靦腆膽怯的人么？就在各種猜疑的時候，Justin的一句話讓我開始重新審視他了，“就像在海灘邊度假一樣，今天的陽光挺好的。”那一瞬間，你就會情不自禁地笑，這個理由聽上去那么荒誕，但卻很美好。于是兩個人便褪去了上衣，像小孩子一樣在河邊打鬧起來。除了單純，可愛，頑皮，你不會想到別的詞來形容他們，盡管他們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模樣。

那天下午，Justin去了Rebecca的家里，正當Justin小心翼翼抱著Rebecca時，Rebecca發現了Justin大拇指上的秘密——Justin的爸爸為了提醒Justin不要再吮吸拇指，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什么？”Rebecca很好奇地問Justin，“它……什么也不是。”Justin支支吾吾地回答。于是，拇指的秘密成了扼殺愛情的罪魁禍首，Justin悶悶不樂地離開了Rebecca的家。

他跑去求助自己的牙醫，一番催眠后，牙醫告訴他，“當你想伸出大拇指的時候，就喚醒你心中的守護動物來保護你。從現在開始，你的大拇指吃上去就像腐肉。”

這一招真的奏效了，Justin開始覺得吮拇指很惡心。可是他的性格卻越來越古怪，從以前的有些孤僻，變得暴躁。因為他沒有了發泄的途徑，當所有的不開心都堵塞著沒法通過吮拇指排泄時，這個原本溫順的大男孩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小獅子一樣。父母為了他壞習慣的爭執也逐漸升級。

事情好像正在不可遏止地惡化。這時，學校的醫生認為，Justin是多動癥，應該服用藥物。Justin的爸爸很反對，“他沒有病，只是他不想改變而已。”但這時的Justin沒了吮拇指，就像在海上迷航了一樣，急需能夠給予自己安全感的東西，于是，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藥丸。在媽媽的凝視下，他服下了第一顆藥丸。從此，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那個自卑害羞的問題男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校最出色的學生，Justin變得反應敏捷，觀點獨特，思路清晰，甚至咄咄逼人，無數的辯論活動讓他大出風頭。只是沒人知道這樣光鮮的一個人會躲進衛生間不停地服用藥片，一片接一片。

終于有一天，Justin的競爭對手發現了藥片的秘密。Justin徹底混亂了。不出意料，他輸了那場最重要的辯論，沒有被到場的大學教授看中。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灰色的調子，直到Justin在一家超市偶遇了當年的牙醫，不同以前的頹廢，現在的牙醫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神采奕奕，牙醫提醒Justin要小心藥片。回家后，Justin扔掉了所有的藥片。夢里卻夢見自己把它們從垃圾筒里都翻了回來。那天晚上，Justin偷偷跑去媽媽工作的地方（他懷疑自己的媽媽和那里的病人有染）。當他正在窗外靜靜凝視媽媽時，一個陌生男子出現了，他誤以為Justin也是戒毒中心的病人，于是和他聊起了自己的護士——也就是Justin的媽媽。當他擁抱這個大男孩的時候，皎白的月光揭穿了他的無助和蒼白，同時，也治愈了他心中被青春劃過的傷痕。

故事的最后，一張紐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在一個寧靜的清晨到來。全家人驚喜之際，Justin只是很平靜地說：我只是想離開。飛機上，Justin睡著了，蜷縮在座位上，安靜地吮吸著自己的大拇指，夢見了自己在紐約的大街上飛馳。膽怯，不安，窘迫，自卑的時候，吮吸大拇指，實質是自我保護，也是逃避困境，減輕壓力和宣泄的途徑。吮拇指只是習慣的一種體現，也可能是抓頭發或者不停喝水。

自信，勇敢，積極，好斗的時候，吃藥片，實質是在尋求依賴，足以支撐起內心的軟弱。藥片只是心靈雞湯，即使它只是一片維他命C。Justin吞下藥片自信滿滿，所有的疑惑惶恐不安統統扔掉，潛能被激活，覺得自己像一個戰無不勝的戰士，有足夠的魄力獨當一面。可是藥效一過呢？他又回到了那個混沌不安，小心翼翼的男孩。

這樣的戲劇，實在諷刺，卻又那么感同身受。誰的17歲沒有迷茫？

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未來會給我們準備著什么，每一天都是不同的，都是陌生的。小時候的我們無憂無慮，不需要考慮這么多擾人的問題，但是就在某一天，你會突然發現，你不再哭鬧著找爸媽幫你了，不再那么輕易把糾結的事情講給周圍的人聽，不再有那么多人可以懂你了。就在那一天，你會驀然發現，自己原來已經站在了青春的尾巴上，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可是，你還沒有準備好，盡管你有著高高的個子，成熟的面孔，內心卻還是一個小孩子。“年齡變大”和“成長”真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事。你開始了迷茫，惶恐，想要逃離這些突如其來的改變，那些棘手的問題你沒有勇氣面對。但是生活總是這樣殘酷地逼迫著一個人快速成長。第一次和舍友因作息不合的問題鬧矛盾時，你明白了你不再是家里那個人人依著你的小公主了；第一次身邊的朋友都忙著自己的事沒空打理你時，你明白了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生活了；第一次在學校生病后獨自一個去醫院又不敢讓千里之外的爸媽知道時，你明白了成長同時也意味著孤獨，或者說，獨立。你開始學著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去熙熙攘攘的食堂吃飯，而不再覺得沒朋友陪很丟人；一個人認真地啃專業書，而不再一遇到問題就問別人，現在的你會自己先動腦想想了；一個人照顧好自己，也學會關心父母和他人了。

可是真正的成長遠比文字描述地漫長而磨人。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沒有狀態的答案下生活”。面對那么多的陌生事物時，不要惶恐地吮拇指，相信自己心中的守護動物，它會給予你足夠的勇氣和智力去解決它們。不管過程有多痛苦，無助，最后的結局里你一定會有所收獲，因為生活就是這樣，你總是會在最后得到什么的，喜歡的，不喜歡的，那些都是成長路上一顆顆璀璨的珍珠，堅持下去，你就會擁有整條絢爛奪目的項鏈。就像Justin飛馳在紐約大道上一樣，你也會飛奔在屬于自己的夢想的麥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