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參與不合理低價游將受罰

姚博 陳文

10月25日，國家旅游局發布最新提示，要求游客堅決抵制“不合理的低價游”，告誡游客不得與經營者簽訂虛假合同，鼓勵游客舉報和監督不合理低價游等行為，并明確表示，游客與經營者簽訂虛假合同，也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旅行社是經營者，向游客出售服務，愿意以什么價格賣服務，只要不違反國家法律法規即正當，即便賠本賺吆喝也是自己的事，和游客無關；消費者存在“撿便宜”的心理也很正常，而產生的糾紛主要是旅行社的強制購物。旅游管理部門憑什么處理參與“不合理低價游”游客？清理和杜絕惹事的“低價游”的關鍵是什么？

國家旅游局：簽虛假合同，游客須負法律責任

國家旅游局最新提示強調，希望游客堅決抵制“不合理低價游”。不合理低價游是經營者利用游客貪圖便宜的心理低價攬客，而后通過欺騙、強制游客購物等手段非法獲利。

今年十一前夕，國家旅游局印發了《關于打擊組織“不合理低價游”的意見》和《關于打擊旅游活動中欺騙強制購物行為的意見》，其中認定了不合理低價的5種行為和欺騙強制購物的8種行為，游客在出游前要認真仔細閱讀，防范不合理低價游背后的陷阱。

提示要求，游客要堅決抵制“不合理低價游”，不得與經營者簽訂虛假合同。虛假合同是經營者為規避行政主管部門執法檢查，先與游客達成某種默契，而后通過變更行程，減少游覽時間，增加購物時間，使游客在不知不覺中受騙上當。游客與經營者簽訂虛假合同，一方面要承擔法律責任，另一方面一旦被查獲，不僅不能獲得賠償，還將受到處理。據透露，目前國家旅游局正在加急研究，制定相關的處理辦法。

律師：游客同罰不合理，消費者無審查義務

“針對屢禁不止的零、負團費旅游團及其所帶來的強制購物、消費等問題，國家旅游局規定‘游客同罰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這則旅游提示不太嚴謹，可以預測它的社會效果也不會好。”北京律師協會文化、體育與旅游法律專業委員會李川律師這樣告訴記者。他認為要分清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主要原因還在于旅行社；消費者有過錯，比如很多消費者喜歡占小便宜、圖低價，但這個過失還不達到超過旅行社過失的程度。”

另外李川認為，消費者和旅行社之間的合同是不是虛假合同，消費者往往無法判斷，而國家旅游局作為行政部門也沒有權力認定。“首先，一個合同是否違法，只有人民法院和仲裁機構可以做出認定，其他個人包括行政機關是不能對合同效力以及合同性質加以認定的。經常有商家因種種原因抱著不賺錢攬客的態度進行促銷，這種情況符合市場規律。而游客與旅行社簽訂合同，在不違法違紀的前提下，不能認定這份合同為‘虛假合同，旅游部門無權進行干涉。所以，作為行政機關認定‘低價游合同就是虛假合同，似乎有越位之嫌。”李川分析。“其次，即便該合同后來果真因違反法律法規的強行性規定而認定無效，主要原因也在于旅行社，消費者本身沒有審查旅游服務成本價的義務。”李川強調。

在我國，“法無授權不可為，法定職責必須為，法無禁止皆可為。”不管是不是“不合理低價游”，游客只要按照約定，交齊了旅行社規定的費用，簽訂了合同，按照合同約定出游，游客就是盡到自己的義務，這時作為行業管理者，應該懲治的是經營者，是旅行社，處理他們又想靠低價吸引游客、又想賺大錢的歪腦筋。

專業人士：“不合理低價游”對雙方都不利

“零團費”、“低團費”旅游團在市場上存在很多年了，這類旅游團的實質就是通過游客的購物，旅行社或者組團社抽取購物提成來抹平旅游團的花費并且賺錢。

旅游媒體從業者、旅游產品規劃師郭宜妹認為，旅游產品具有無形性的特征，即沒有外在的實體可供參考，因此，旅游者在無法掌握全面的產品信息的情況下也就無法對其價值進行判斷，從而容易產生對低價格產品的認同；但是其實部分游客是心知肚明的。而推出“低價團”的旅行社明顯居心不良，他們先以免費或者超低的團費誘惑游客，等游客上了“船”，總有很多的辦法讓游客掏腰包。但偏偏有一些游客自以為聰明，覺得我就是不購物，你能拿我怎么樣？“最終，要么是旅行社忽悠了游客，游客自認倒霉；要么是旅行社被游客忽悠，導游對游客大打出手，甚至更惡劣的事件發生，逃不過兩敗俱傷。”

“不合理低價游”為何屢禁不止

既然“不合理低價游”的存在對于游客和旅行社都不利，為何屢禁不止呢？

《警法時空》新聞評論員、財經媒體人韓澄宇認為，對中國的游客來講，尤其是海外游，購物本身就是旅游當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而2013年新《旅游法》明確規定不得強制購物，不得安排指定項目和自費購物點。“那么游客的購物需求如何滿足？這樣‘一刀切的處理方式明顯不符合市場經濟的發展，以至于后來又修改了這條規定。”伴隨著互聯網給予的加速度，游客出國或出境游時，往往通過網絡查一下價格，就能形成從價格角度對產品的選擇，并且對這個旅游產品的合理價格有一個大概了解。“好處是，大大減輕了信息不對稱的程度，也產生了大多數游客明知是不合理低價游而參與的情況；弊端是，價格競爭更敏感、更白熱。”

韓澄宇指出，相當部分的消費者有“只花一塊錢就能買到五塊錢的東西”的沾光心理，這是中國任何一個領域任何一個市場普遍存在的，“而產家商家自然就會推出這樣的商品，哪怕這些商品本質上是有損消費者利益的。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市場需求，才催生了低價團和零負團費的產生。”

旅游規劃師郭宜姝表示：“旅游市場不正當競爭的環境是‘不合理低價游屢禁不止的主要原因。尤其是在現階段，消費者在選擇旅游產品時，講求經歷不求體驗，講求低價不講求質量。不少消費者之所以選擇低價團，一是因為他旅游的目的確實就是為了購物；二是存有僥幸心理，認為自己不購物別人會購物，只要別人購物的錢能把實際的團費補上就行了；三是認為《旅游法》規定不得強制購物，即使簽了合同，自己就是不購物，導游也不可能真把他怎樣。”

如何更好地治理“不合理低價游”

韓澄宇認為，治理“不合理低價游”，必須提高旅行社的違法成本。在日本，很少能看到聽到有關旅游企業或導游等亂收費的事情，因為一旦被投訴，這些日本企業或導游將遭到嚴厲處罰，甚至被吊銷執照或被開除。要解決目前的問題，最主要的就在于理順旅行社和導游、導游和游客之間的關系，一方面，通過制度約束旅行社的行為，并為旅行社制定價格標準，禁止惡性競爭；另一方面，呼吁旅行社給導游發工資，保證導游正常的收入，約束導游和游客之間關于購物的強制性。這兩個關系理順了，導游強制游客購物的現象就會得到有效解決。當然，教育消費者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

李川律師認為，雖然不宜實行“游客同罰”，但對游客的教化、引導是必須的。作為旅游管理部門，在打擊經營者“不合理低價游”的同時，向廣大游客做好宣傳，讓游客認識到“不合理低價游”的危害，引導消費者不選擇低價團，甚至可以讓游客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一定的“成本”。比如，明知是“不合理低價團”而參與的，發生糾紛后或者投訴要比參加普通團游客的糾紛、投訴滯后處理；一旦遭受損失，將不能獲得足額的賠償甚至不能獲賠。最終，讓“不合理低價游”失去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