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流行語

王國華

雖然坦白了可能會挨罵，但我還是要坦白：我極其討厭所謂的網絡流行語。什么“我也是醉了”“有錢就是任性”“××技術哪家強”“萌萌噠”“時間都去哪了”“且行且珍惜”等句式，抬頭也是，低頭也是，“噼里啪啦”撲面而來，盡情把你淹沒，讓你躲又沒處躲，藏又沒處藏。詭異的是，自己有時候還會時不時地用一下，就像聽到《小蘋果》和《最炫民族風》的旋律，想抵制卻情不自禁地跟著哼，其實早被帶進惡俗的溝壕里。

之所以討厭流行語，皆因引用者語言貧乏，表達無力，只好用別人的話來概括自己的感受。其實每個感受都是個體的，無可替代的。但在快速表達的時代，你不及時表達，就被略過去了，為著“我說故我在”，便在身邊隨手抓一個最省時省力的詞、句，“啪嚓”一下甩出去。用一個句式，表述千般意境，這就造成每一種見解都成為偏見，流行語言則是直接促成并固化這種粗暴模式的元兇。

從網絡流行語的來源看，很多都是非理性、沒道理的。“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一百塊錢都不給我”，一句口水話，被覺得好玩的人重復幾遍，就成了所謂流行語。有的流行語確實是抓住了一點時代的特征，但哪句話能跟時代沒關系呢？時代是頭碩大的黃牛，每個流行語也就是九牛一毛。

流行必速朽。現在再提“神馬都是浮云”，顯得又土氣又傻帽。流行語仿佛時裝，一年一個款式，一季一個顏色，去年的流行款，今年無法再穿出來。還不如一些最樸素、最實在的話，比如“吃了嗎”，一句問候語這么多年還在用，就像大米和水一樣，不帶任何文采和修飾因素，卻充滿了人文關懷。

（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15年第4期 ?原標題為《我說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