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作品留下特殊的禪景

呂洋明

我對達摩的造像情有獨鐘，在10余年的根雕創作生涯中，創作了大量的達摩造像，得到了社會和同行們的認可。我創作的《東渡》在2014年第十五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作品暨國際藝術品博覽會上榮獲“中國原創百花杯”金獎。

我為什么對達摩造像情有獨鐘呢？這有二個原因，一是達摩為了在中國創始禪宗，跋涉萬里，從南印度（也有說伊朗）來到中國。在中國的歲月中，他為傳播禪宗，歷盡艱辛，殫精竭慮。達摩的這種矢世不渝的精神，令大家感動，也使我心儀。二是達摩的造型，很適合根雕的形象，這位異國高僧有一副獨特的容顏：渦旋狀的卷曲須髯，下垂的眉毛以及高大的鼻子，突出的顴骨、下垂的眼袋、滄桑的肌膚等，與根材的節疤、樹瘤、肌理、須根等有很多吻合之處，稍用刀鑿加工，便能獲得神來之筆，達到意外的理想效果。

1、讀懂讀透達摩的精神內蘊

在創作根雕達摩的過程中，我認為必須先了解達摩這個人物的來龍去脈，讀懂讀透達摩的精神內蘊，才能創作出優秀的達摩形象。

達摩，本名菩提多羅，南天竺香至王的第三個兒子，姓剎帝利，自幼拜第二十七代佛祖般若多羅為師，得大乘佛法真傳。其師因見其對各種法道已經博通，便讓他改號為菩提達摩（達摩為“博通”之意），全稱為“菩提達摩”，成了西方禪宗的第二十八代祖。達摩為了在中國創始禪宗，從南印度（也有說伊朗）來到中國。形成了達摩“東渡中國”、“會晤梁帝”、“一葦渡江”、“面壁悟禪”、“只履西歸”等一個個典故，創造了這位異國高僧的一系列形象。而最令人感動的是達摩“面壁悟禪”。禪，是“禪那”的簡稱，譯為漢語就是靜慮，是靜中思慮的意思，一般叫“禪定”。此法是將心專注在法境上，一心參究，以期證悟本自心性，這就叫“參禪”，名為禪宗。達摩為了練就面壁時“屏心靜氣、忘言絕慮”的真功夫，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坐禪反映在石壁上的身影，用堅硬的石刀刻了下來，每日照著影壁規范自己面壁坐禪的姿態，后來竟達到人如其影，絲紋不差的地步。達摩殫精竭慮，餐草飲泉，禮佛忘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整整面壁了9年，把禪定之法得到進一步提高。達摩用自己的善行告知世人，只有大乘佛教的禪定之法才是修成正果的唯一通途，只有坐禪才能成佛。

根據《佛教小辭典》中的“達摩”條目解釋，“達摩自云活到150余歲”，他是公元520年來到中國的，而圓寂時間為公元536年，照此推算，達摩東渡到達中國時已有130多歲的高齡了，這在人生中是極為罕見的。這些信息為我給達摩造型有了底氣，從而，讓我為達摩注入生命的活力充滿了信心。

2、天趣與人工的和諧統一

我創作的《達摩》便是在心中有了底氣的情況下進行的。有一千位造型藝術家，就會出現一千尊達摩的造型，我把達摩的形象定格在面壁的情節中，因這個情節最使我感動，也更能打動大家的心。我心目中雖有了達摩的形象，但根雕達摩的造型還得仰仗于根材的自然形象，因為一件成功的根雕作品往往是天趣與人工的巧妙結合，對根材的局部雕刻加工，是對自然不足的補充和提高，使根材通過藝術的雕刻加工得到完美與升華，體現了中國傳統的哲學思想，即“天人合一”，它使天工的自然美與人工的雕刻美得到和諧統一，“天趣”與“人意”得到有機融合。

達摩的外表形象與精神內蘊在我的心頭活起來后，我便著手進行創作。然而，我心目中雖有了達摩的形象，但還得和根材的天然材料吻合，為此我尋覓著各種樹樁和根材。經過一段時間的尋找，我終于找到了一段較為粗壯的樹樁根材，反復的觀察著，思考著，讓心目中的達摩形象與樹樁根材的外形逐漸結合起來。根據樹樁的外形，我選擇了達摩面壁悟禪的一個側面：達摩緊靠洞穴之壁，虔誠地坐禪思慮。為顯示作品的材質美感，讓達摩形象更為清新明朗，我果斷地把樹樁一劈為二，露出木材的絲絲肌理，以平坦的劈面正對大家，增添作品木紋的裝飾趣味。

在作品具體的刻畫中，我把重心放在達摩的臉部神韻上。達摩那飽經滄桑長眉下的眼神，我盡量讓它沉穩犀利；往上呈月牙形拱起的下唇，我讓它緊緊抿住上唇；高聳而挺拔的鼻梁下的下顎，我讓它微微向上翹起；顎的上下，我讓它生滿呈渦狀卷曲的胡子。其他部位則一概順其自然，使樹樁固有的起伏形體及肌理、疤痕轉化為達摩的體態、拱起的手臂，并讓天然的形態和人為的雕工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達到“天人合一”的妙趣。據《洛陽伽藍記》描述，達摩為“波斯國胡人”，因此我刀下的達摩，盡量讓它有波斯國胡人的氣質，于瀟灑、穩健中透出睿智超凡的氣質。

根雕的天趣與巧雕是創作的手段，最終目的就是營造作品的“意境”。那么，什么是意境呢？意境是通過作品的形象，傳達那種意蘊和境界。我創作《達摩》的意境就是讓作品留下特殊的禪景，通過達摩禮佛忘軀的面壁悟禪，給人以藝術的享受，給人以親切的啟迪：只有虔誠而認真地去努力，百折不撓，事情才能成功。為能提升達摩的這種執著的精神境介，我特地讓達摩前拱的雙手托著一只缽。缽，是僧人必帶的食器，向人化緣之用，材質有瓦缽、鐵缽、木缽等。一缽之量剛夠一僧食用，缽是僧辛勞、清貧禮佛的象征。為此，我在達摩前拱的雙手上放置了一只缽，照理說，缽的顏色不得使用金、銀色，只能用黑、赤兩色，我則大膽地讓缽呈現出金色的光澤，寓意達摩有一顆金子般閃亮的心。從而讓作品形成一道特殊的禪景，給人以藝術的享受，給人以親切的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