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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者

2015-05-30 10:07:29黃冰
安徽文學 2015年3期

黃冰

結婚不過六年,陳剛已經不知不覺喪失了他的大部分激情,這主要表現在他跟周寧之間的交流變得越來越生硬和懶心無腸,做愛的次數也逐月減少,同時開始尖刻地嘲笑那些當街親熱的情侶們,對自己當年同樣的舉止卻流露出羞愧和不可思議的神情。周寧對此也曾采取過許多力所能及的措施,比如說很刻意地打扮自己,在腋窩和脖子上噴灑據說是世界上最性感的香水,把她和陳剛戀愛時寫給對方的情書翻出來,就著特意調低了亮度的臺燈用普通話低聲朗讀(雖然她的普通話說得相當蹩腳)……但所有的措施顯然都無法改變陳剛的倦怠和冷漠。周寧也考慮過生個孩子,她想,家里多個調皮搗蛋的小家伙說不定會不同,但話還沒說完,陳剛就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說拜托千萬別出這餿主意,他還不想年紀輕輕就惹上一身屎尿味。

有個悶熱的周五,那是他們第六個結婚紀念日。晚飯后周寧又在自己的腋窩和脖子上噴灑香水,用普通話朗誦了陳剛寫給她的情書,再次詳細描述了戀愛時他們第一次親熱的情景。那個情景在結婚的初期曾像春藥一樣令他們激動,每次只要提到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提到陳剛那張嘎吱作響的單人床,他們的興致就會高漲起來。興致高漲的結果不僅是激越澎湃的歡愛過程,還有接下來對未來生活的種種不厭其煩的瑣碎設想,其間夾雜著忘乎所以的愛情表白,使用的詞匯千奇百怪,幾乎達到荒唐的程度,最后干脆變成了滿嘴胡言亂語。

周寧還提到婚禮上,朋友們擠在他們不足二十平米的校職工宿舍布就的新房里,硬要周寧蒙住眼睛在六七雙男人的手里把陳剛的手找出來。周寧居然毫不費力就在那些指頭里擰出了陳剛的食指。朋友們大呼小叫說,肯定是陳剛給了周寧某種暗示。陳剛得意地說,這就叫心有靈犀。周寧后來說,她在那些眾多手指里摸到了陳剛食指上那塊長年拉琴留下的老繭疤。

但事實證明周寧的一番苦心都是枉然。陳剛歪著頭斜靠在床頭,似聽非聽地在昏暗的燈光下凝視對面墻上一張很大的白樺林彩色照片,然后東拉西扯談了一通物價和收入的關系,中途靜默了半天,突然又開始莫名其妙地詛咒起他的上司來。憑著夫妻六年對陳剛的了解,周寧知道他其實一點也沒真生氣,不過是拙劣的表演而已。看著陳剛像只沒有氣囊的蛤蟆卻努力地想要對手相信它的怒氣,周寧強撐起的一點興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等陳剛表演完就背過身去,她發現身上的香水味突然難聞得要命。

那個周末他們哪兒也沒去。從周六下午到周日的整個白天,周寧都把墊子鋪在客廳里,照著瑜伽教學碟片反復練習,而陳剛卻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網絡上,跟一個據說厲害之極的高手下圍棋。晚飯時陳剛神色詭秘地向周寧宣布,他肯定那人不是聶衛平就是馬曉春,陰險、狡詐、高深莫測……他說,不過我今天還是讓他緊張了那么短短幾分鐘。那天周寧學會了兩個具有相當難度的體式,全身上下血氣暢通,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加上陳剛情緒不錯,所以她決定晚上再試一次。

陳剛像是事前就揣度到周寧的心思,晚飯過后借下樓買煙的工夫,順便從旁邊一家碟子店租了一套美國連續劇《越獄》回來,一同帶回兩個菠蘿面包、一袋油炸花生米和三瓶立泉啤酒。并對周寧說,這可是今年最暢銷的一部大片,非看不可。

陳剛邀周寧一起看,周寧卻堅持說困得很,想早點睡,明天大早第一節有課。陳剛體貼地說,那你早些睡吧。她坐在沙發上跟著陳剛看了半集,怎么都進入不到情節當中去,于是沖了個澡,懶懶地躺在床上翻一本時尚雜志,看了幾頁困倦便襲來,幾乎沒有過渡就睡了過去。

半夜時周寧被席夢思床輕微而有節奏的晃動從一個夢帶到了另一個夢,夢里她站在東山電視發射塔的頂端,張開四肢縱身跳下,無聲無息地在夜半的城市上空風箏一樣滑翔,最后輕盈地降落在她小時候住過的那幢老木屋的房頂;整個城市燈火輝煌卻闃寂無聲,就像一道神秘的命令一夜之間疏散了全城居民,一種又亢奮又緊張的預感脹滿了四周的空氣,憋得周寧喘不過氣來,她想要盡快飛離黑瓦鋪就的房頂,卻發現雙腳已經被青苔牢牢粘住了。周寧從夢中醒來,躺在仍在搖晃的床上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詭異的夢境以及夢中奇怪的緊迫感實際上都跟身旁的陳剛有關。

第二天吃中飯的時候,周寧心情復雜地偷覷著陳剛的臉,那張臉這時已經恢復了平日那種淡漠的孤零零的神情,很難把眼前這張臉跟凌晨時黑暗中的那張臉聯系在一起;在周寧的想象中,那張臉是放縱和癡迷的,帶著某種非人的狂熱。周寧突然有種強烈的好奇,很想知道是哪個女人出現在了陳剛的想象里。

不要臉。她說,真是不要臉。

什么?陳剛愕然地從碗邊抬起了臉。

就在那個時候某個男人的氣息從周寧的身旁倏忽而過。大前天,她一面想一面說,因而說得相當慢。我去沃爾瑪買麥片,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的手推車,那人大約三十多歲,跟你差不多年紀,他車里的東西撒了一地,他沒怪我,倒沖我笑了一下。

那有什么稀奇?陳剛放下碗,用紙巾胡亂擦擦嘴,站起來準備離開。

今天中午我又遇上他了,周寧自顧自地說。她仍然一面想一面說,說得跟剛才一樣慢。下班之后我不想坐車,就順著人民廣場往回走,路過沃爾瑪時我發現那個男人就站在超市門口,

他也認出了我,又沖我笑了一下。

那又怎么樣,陳剛說,我沒聽懂。

不怎么樣,周寧平淡地說,我只是覺得,就那么點事,他倒沖我笑了兩次,你說,這男人是不是有點……那個?

陳剛站著想了想,罵了句神經病,就轉身回到了客廳。也不知道他是罵那個男人還是罵周寧。

隔了一天,又是吃中飯的時候,周寧第二次向陳剛提到了那個男人。我今天又看見那個男人了,我坐在公交車上,他還跟那天一樣站在沃爾瑪的大門口,東張西望的,不知在等誰。

第三次提到那個男人時,周寧表現得有些大驚小怪。今天我去沃爾瑪買了兩提卷筒紙兩提抽紙,還有一個報夾和五袋水餃,剛交完款,旁邊突然就有人伸手接了過去,說要幫我拿,我嚇了一跳,調臉一看,你猜是誰?

那個男人。陳剛有些遲疑地說。

你怎么知道?周寧一下挑起了眉毛。

你讓他幫你拿了?

當然,為什么不?周寧笑起來,那么多東西,有人想幫你……

陳剛看了一眼周寧,那人什么樣?

這倒沒注意。周寧說。陳剛的話提醒了她,那人的確應該有個樣子的,但什么樣子呢?她有些茫然地盯著陳剛的臉,腦子里一片空白,接著她發現陳剛的臉很像幾天前曾在電視上出現過的一只小猩猩的臉,那只小猩猩被人從剛果拐賣到了歐洲,蹲在一根巨大的樹干上,神態既幼稚又蒼老,讓人看了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周寧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陳剛說,下次再遇上他我會看仔細點。

接下來的兩天,周寧開始專注地想象男人的那張臉。首先要解決的是他的體型和相貌。體型的問題要好辦些,一個三十五歲左右引人注目的男人,他的體型理所當然應該是高大嶙峋的,有兩條強壯有力的長腿,長得就像是直接長在腰桿上似的——關于體型,周寧覺得這就夠了。但男人相貌如何,卻使周寧很費了一番腦筋,她對男人的五官向來不太敏感,認為那是一個男人身上最不重要的部分,拿不準到底是英俊的、漂亮的、粗獷的,還是清秀的,哪一種類型更容易引起別的男人的嫉妒,或者具體說陳剛的嫉妒。最后,出于某種無法言說的復雜心理,周寧為那個男人的相貌定下了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應該正好跟陳剛截然相反。周寧突然意識到,就在剛才,在確定那個男人的體型時,她早已本能地把男人跟陳剛作了完全不同的區別。從結婚第二年起,陳剛開始發胖,他是那種骨骼纖細的男人,一發胖,整個人就顯得圓乎乎的沒了棱角,尤其是他的屁股,發面似的突然膨脹起來,按周寧玩笑的夸張說法,如今的陳剛即便已經朝前走了八步,他的屁股還仍留在原地來不及挪動。

原則一旦確立下來,那個原本如煙如霧的男人很快就顯出了基本形象,一張長方臉,下巴朝前微微翹起,底端有個小小的凹痕,也就是俗稱的英雄結;跟陳剛清秀的、眼皮很雙的眼睛相反,那個男人是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嘴唇薄而寬大,正好跟他的眼睛協調;陳剛的鼻子在他的五官中長得最好,又挺又直,周寧有些舍不得放棄,但又不能違反原則,最后她雖然決定保留,但放大了鼻翼……

外形具體起來后,周寧又加上一條,男人不是本地人,說的不是純正的普通話,帶幾分北方口音。周寧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加上這條,但她覺得這是必須的,她認定,在這個南方小城土生土長的男人是長不出這種長相的。

有幾天時間,周寧故意一字也不提那個男人,陳剛果然先忍不住了。

某個晚上,陳剛躺在床上抽著煙,若有所思地悶了一會兒,突然問躺在旁邊看書的周寧,你后來沒有再遇到他?

周寧轉過頭,遠遠盯著門的方向,誰?

你知道我說誰。

不知道。

別裝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陳剛沒有說話。

噢。周寧愣了半天,像沒回過神來。

噢什么,我問你后來有沒有再遇到他?

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男人嗎?

那你問我干嗎?

不說算了。

想知道嗎?周寧大腦里立即跳出那個被她反復想象,已經清清楚楚印在大腦里的男人形象。遇到過,周寧停了一會兒想想說,具體幾次也不太記得清了。打個招呼而已。

世道多亂呵,小心騙財騙色。

哈哈,周寧笑起來,我會小心的,我一定會千萬小心的,這點你放心呵。

你準備怎么小心?以后換個超市。

換個超市也可以,不過呢,誰敢保證別的超市沒有騙子呵。他要真打我主意的話,這么多次“機會”,別人也沒怎么樣嘛,是你小心眼了。再說了,我敢肯定他是個好人。

你憑什么肯定,看上去越像好人的人越要警惕,哪個小偷把“賊”字寫在臉上?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這么幼稚。

是嗎?我幼稚嗎?

陳剛不說話,轉頭滅掉煙,用被子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背朝周寧一動不動。

周寧繼續愣在那兒,也一動不動,她想,生活里真有這樣的奇遇嗎?她甚至在想,如果真的遇上這樣的男人,她會跟他說什么呢?

那晚,一入睡周寧就夢見了那個男人。夢里,男人跟她設計的模樣不太一樣,看上去年紀更大些,那個男人在身后叫周寧的名字,然后等周寧轉身時,便看見男人的半個身影站在她辦公室的桌前,像是在等她……

昨夜我聽你叫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周三的大早,陳剛還來不及漱口就追著在廚房做早餐的周寧說。

是嗎?我從來不說夢話的,你不要無中生有呵。

我敢肯定你說夢話了。

那你說說我叫誰了?

嗯,記不清楚。

那你就是胡說八道。我會叫誰?該不是我的前男友吧?

周寧笑說。

也許,反正我從來沒聽見過這個名字。

叫什么。

汪總?汪祖?王筑?記不清了。

瞎編。

我干嗎瞎編。我冤枉你對我有什么好。

我要叫也是叫你的名字呀。周寧扯著嘴角笑說。

好好好,不說了,算我瞎編吧。

我覺得你現在疑神疑鬼的,這么緊張干嗎?

我干嗎緊張,至于嗎?只是提醒你,以后睡覺警醒些。

你晚上倒是很警醒呵。

什么意思?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你晚上跟白天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那當然了,難道你晚上跟白天一個樣呵。

不說了不說了,無聊。

周寧低頭吃早餐,卻突然晃過夢里的那張面孔,這讓她隱隱地有些覺得理虧,好像她真的紅杏出墻了。

周寧并沒有真把這當回事,倒是陳剛的反應開始如了周寧的意,她并不想把真相就這樣隨便就告訴陳剛,那就白白浪費了她一番苦心設計。

周寧不再談論這個男人了,但周寧明顯感覺到,其實陳剛心里記住了這個男人。她發現陳剛有一個很大的變化,就是變得心細了,主要是對周寧的行為上表示出異常敏感,比如哪天周寧的手機信息提示音一響,或者周寧接電話,陳剛看著書的神情就凍住了,或者盯著電視的目光便渙散了。有一天他終于忍不住說,什么事就不能打電話說嗎,你是不是喜歡玩味這個曖昧的過程?你累不累?周寧白了陳剛一大眼,別把話說得這么難聽,什么叫玩味,你干脆說我用手機調情得了。

周寧對陳剛的表現剛開始時假裝不在意,但后來陳剛的反應變得像彈簧一樣,她便不得不作一些讓步,比如說再有短信來的時候周寧不急著看,或者看的時候干脆念出聲來。

除此之外,陳剛對周寧上下班的時間也很在意。如果哪天周寧下班晚回來,陳剛就會問是不是學校有事,她要么說下班高峰,等了幾輛車都擠不上,或者說到超市去買什么東西了。周寧故意不說到哪個超市,陳剛倒要問一句,去沃爾瑪嗎?

陳剛接著會問是一個人嗎?

我倒希望有人陪我去,這么多年來你有陪我逛超市的興趣嗎?什么時候不是我一人大包小包往家里拎。

陳剛停了一下,接著冷冷地說了句,我們家有那么多要買的東西嗎?

你覺得有什么問題嗎?周寧說。

你反應這么大干嘛?

你在猜疑我,我說得沒錯吧。就因為上次跟你說的那個男人,你以為我去約會了。你就這么點心思還遮遮掩掩的。

是呀,我是覺得你最近不太正常。

我要約會也不會選超市呀,你真的傻還是裝傻,那么多雙眼睛,那么多張嘴,難說不碰到一張認識你的嘴。再說了,你見過哪對男女在超市幽會的?

那我讓你換個超市,為什么你一定要去沃爾瑪呢。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更安全,那我以后就換別的超市。周寧說完就笑起來,這樣你該放心了吧。

但是陳剛仍在每次周寧晚回來的時候都顯得異常煩躁,要么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要么一聲不吭死板著臉。

從前陳剛陰著臉一句話不說的時候,周寧是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的,非得把問題解決了才行。她最怕打冷戰。所以結婚這么多年來,周寧明白婚姻就是一個不斷妥協的過程,再說夫妻間有什么不能說清楚的事呢,吵鬧過后還不就很快和好如初了。他們會在周寧眼淚還掛在臉上,就又相擁一起說些檢討自己的話。但現在的周寧,對陳剛陰著的臉顯得無所謂了,周寧的變化像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現在的情形是這樣,還沒等陳剛把氣緩過來,周寧卻沒心沒肺地照樣哼著歌,在廚房里把鍋碗瓢盆弄得叮當響,不再像從前那樣,覺察陳剛情緒不對就尋根問底。

其實周寧對陳剛的表現并不是不在意,相反,她注意了陳剛的反應,并努力配合陳剛,有時候她甚至故意在街上走上半小時再去乘公交車,有意延長到家的時間。她想讓那個虛空的男人真實起來,來打破陳剛的死氣沉沉。她不過是無意間布下了一個小小的陷阱,讓陳剛使足全身氣力撲個空。她甚至在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肯定會拍著腦門嘲笑自己當初是多么的愚蠢。

昨晚我夢見你鬼鬼祟祟躲在臥室門后藏一封信。一個周末的早上,陳剛一邊用電動剃須刀刮著胡子一邊跟周寧說。

具體點。周寧說。

也沒什么。

后來呢。

沒有后來,整個夢只有這一個情景。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呢。不跟你瞎扯了,我要上街買點東西。

我陪你去吧。

周寧很吃驚地轉過頭來盯著陳剛看。

至于嗎?大驚小怪的。

你今天不是有學生來學琴嗎?

他媽媽打電話來說孩子病了。

出門的時候兩人都沒誰主動說去哪個超市,卻都心中有數地直奔沃爾瑪去了。那天逛的時間很長,陳剛說既然來了就多逛逛。周寧沒反對。有那么一瞬間,周寧自己也恍惚覺得在這些密匝的人群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個人,是不是真的會出現在她跟陳剛面前。她有點不自覺地把眼睛從貨物架上移到人堆里,但這種心思很快就被周寧自己的嘲笑趕跑了。她偷偷在心里罵自己神經。但當她繼續跟著人群慢慢移動腳步的時候,她卻又感到仿佛有雙眼睛把她牢牢地抓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都處在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中,從周寧這邊想,完全是一個非常無聊的謊言,說白了就是一切都在原地不動;但從陳剛這里想呢,生活里似乎正在發生著什么,像影子,抓不著,但是在那。

一天中午周寧像往常一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出了門,沿著馬路往車站走,手機響起來,她看了電話,是個陌生號碼,本不想接,但手機不停響。她按下接聽鍵,一個男人的聲音,周寧?我是劉力,還記得嗎?街上聲音干擾實在太大,周寧沒聽清楚,電話那頭也是,不斷的汽車喇叭聲穿過,周寧“喂”了兩聲,大點聲,我聽不清。那邊聲音也大得想蓋過汽車聲,我——是——劉——力。周寧笑起來,你在哪呵?怎么突然冒出來了。我在馬路對面。周寧轉過頭正看到劉力站在路邊朝她揮手,接著劉力便穿過車流小跑過來。幾年不見了,你的手機號居然沒變。兩人在路邊說了半天話,說得兩人都覺得那話里沒有告別的意思,劉力說,要不去我畫室坐坐?聊聊天,我請你吃飯。周寧見了劉力,那些小時候的記憶立即讓她興奮起來,好呵好呵。

在去劉力畫室的路上,兩人不停地聊著小時候在一起學畫的情形。周寧說自己都快忘了曾經想當畫家的夢了。他們先在劉力的畫室看他的畫,然后又去劉力畫室旁邊一個小館子里點菜吃飯,劉力還要了瓶啤酒。你真是多年的習慣不改呵。周寧看著劉力倒出滿滿的啤酒。你也喝一杯?慶祝我們重逢嘛。兩人聊得正高興,周寧的手機響了,她拿出看是陳剛,正要按接聽鍵,鬼使神差的卻碰到了掛機的鍵,再回過去,陳剛的手機卻占著線,估計是陳剛也在往這邊打。她等了半分鐘,又打過去,仍占線,重復了幾次,竟一直沒打通。周寧的心思開始恍惚起來,心里隱隱的有些焦慮。劉力看出來了,說,有急事?周寧說我老公找我。劉力體貼地說,家里有事?要不,你先回去,有空我們再聚?周寧想想,說那好,我先走了。

回到家,陳剛的臉色自然不好看,但一句話都不問。

今天中午下班路上遇到小時候一塊畫畫的朋友,便一起吃飯聊天。周寧主動說。

周寧看著陳剛的臉,就明白陳剛一點都不相信她的話。兩人草草吃了面。其間,劉力打過一個電話來,問周寧到家沒。周寧說早到了,正吃飯呢,劉力那邊便掛了電話。

剛才在樓下碰到我們學校搞基建的黎老師,說要給我們這幢樓擴一間出來。周寧說。

陳剛懶心無腸地說,嗯。

要真這樣太好了,我們就差一間孩子的房間呢,等房子修好了我們就要個孩子吧。

陳剛沒說話,拿著電視遙控器摁來摁去的。

這種情況,我們得補多少錢。

不知道。

還說明年開春就動工呢。

……

周寧見陳剛的樣子,也沒心情再說什么,起身到書房打開電腦,在淘寶網上看今年的流行服裝。在網上跟在實體店逛商場一樣,時間過得飛快,不同的是,在現實生活里逛商場是腳累,在網上逛商店是眼睛累。周寧直到逛得眼睛酸脹才關了電腦,然后準備洗個澡。陳剛還在看電視,沒有要睡的意思。

等周寧從洗手間出來,手機便在客廳的茶幾上響起來。是劉力打來的。

打我電話有事嗎?接了電話你又不說話。劉力那邊問,劉力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燦爛,整個人像是站在陽光底下的。

沒有呵,周寧愣了一下說,可能是我誤碰到電話鍵了,掛了呵。周寧掛了電話,她打開已撥電話,看到電話上顯示了一個撥出去的電話,時間是十分鐘以前,撥給劉力的。那時她正好在洗手間。周寧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陳剛,罵了句有病便轉身進了臥室。

幾分鐘后周寧就聽到客廳里摔東西的響聲。她從臥室踅出來,便在客廳里見到地上的電視遙控器,已經四分五裂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陳剛點著一支煙,慢吞吞地說:

我們都是成年人,老大不小了,別做蠢事。

我不懂你的話。周寧轉過頭來面對著陳剛。

你真不懂嗎?

我不知道你要說什么。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我不和你討論這個話題,鬼迷心竅。

是我還是你!

別說了,其實什么事情都沒有。

你說沒事就沒事?我可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過。

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沒有做任何有損你尊嚴的事情。

你不覺得你這一段不正常嗎?

我的“不正常”只跟你有關。

不會吧,把自己說得這么清白,那個叫什么劉力的,方便問一下嗎?究竟是誰?

是我小時候一塊畫畫的,不都跟你說過了嗎?干嗎你就是不信呢。

噢,今天你都跟他呆在一起?

是的,中午下班在路上遇到他……周寧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過程。

就你倆待在他的畫室?孤男寡女的兩個人?

說得這么難聽,什么叫孤男寡女?

不是嗎?那你說說還有誰?還讓他畫你了?

是,這也沒什么不正常嘛。以前我們一塊畫畫的時候,就是輪流做模特的。你想到哪去了。

陳剛這次摔的是手邊的煙灰缸。煙灰缸發出巨響從墻上彈落下地,而煙灰卻是慢慢地輕手輕腳地鋪在地上。

這是兩人吵得最厲害的一次。周寧覺得此時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的,從那個念頭開始,而劉力的出現就像是要更完美地配合這場游戲。

我不跟你瞎扯,如果我們再這樣下去,還不如……

不如什么。你說出來。

我的意思你清楚。陳剛不慍不火地說。

你是說離婚嗎?周寧吃驚地看著陳剛。他們從來沒有談論過分開。從前再吵再鬧,他們都知道不過是些婚姻里不可避免的小矛盾。周寧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周寧委屈地想,自己沒做錯什么,倒要落得個這樣的結果。周寧哽咽著說,隨你。

從那天起他們之間再沒有提及此事,只是陳剛開始時常的徹夜不歸,要么去跟朋友喝得不醉不歸,要么就通宵達旦打牌。按陳剛的說法是,他得為自己活。

周寧想過好好跟陳剛談一次,把那個謎團揭開,但是此時她去跟陳剛重提那個虛幻的男人,以她對陳剛的了解,他聽不進去,也不會輕易相信,甚至一定會嘲笑她編出這樣個理由來為自己開脫。她想,等過一段時間,等他的情緒過后再說也不遲。周寧重重地出了口氣,端著杯熱茶坐在沙發上想,自己沒做錯什么,沒有做過任何有損他們婚姻的事情,她只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讓陳剛重視起他們的婚姻。周寧想著突然對自己笑起來,這不過是他們婚姻生活里的一劑強心針。這樣想之后周寧便釋然了許多。

周寧開始調整自己,她讓作習時間比任何時候都更正常,她甚至在學校一分鐘都不多留,下課鈴聲一響,回了辦公室拿了包就走。周圍的老師覺得周寧每天都這樣,有些擔心地問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老人病了。周寧總是笑嘻嘻說,沒事,就是怕遇上下班高峰,連公車都沒法擠上去,到家天都黑了。問的人當然理解,但周寧卻又覺得心里堵得難受。剛開始陳剛還在家吃飯,后來陳剛連飯也不在家吃,丟下周寧一人,打電話陳剛從來不接。周寧不想把事情鬧大,到了周末還是強忍著要陳剛和她一同回母親家,陳剛倒也識大體,在岳母家有說有笑,回到家又照例板了面孔不說話。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周寧覺得心里快撐不住了,決定再和陳剛好好談一次。

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

陳剛抬眼盯著周寧看了半天說,那你打算怎么過。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出現問題了嗎?

我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挺好的。陳剛一副死乞白賴的樣子。

你究竟怎么想的。周寧說。

我倒要聽聽你是怎么打算的?陳剛歪在沙發上,臉色有些發青。

我做錯什么了你要這樣對我。

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裝什么淑女?

陳剛我告訴你,我沒做任何有損我們婚姻的事。

你這樣說我就信了?你哄三歲小孩?

那你要我怎么說你才信?

怎么說都容易。

你是不是認定你心里想的那些事就一定是事實。好,就按你說的,我在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我承認了,你就死心了。

陳剛轉過頭來,盯著周寧,你承認了,承認了就行。陳剛扯著嘴角笑起來,但是別指望我會原諒你。我惡心。陳剛說完,手上的玻璃杯就在對面的墻上濺出無數的碎花散落一地。

你別逼我,周寧滿眼是淚。

我怎么逼你了?你要沒做什么不要臉的事,就你這脾氣,我逼你你也不會承認的是吧。你想想,從結婚到現在,哪次吵架到最后不都是我的錯,都是以我認錯來結束每一次爭吵。你忘了?陳剛臉上一直掛著一種很難看的笑。

陳剛一聲不吭地抽了整整三根煙之后,凝固的空氣開始化開。

我不怪你,真的。陳剛平靜地說。

周寧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你不信?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真的。

那……是不是,是不是你真的信了?周寧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信不信不重要,雖然我沒見過那個人。

我也沒見過。周寧在心里不自禁地這樣說。

但他肯定比我好,我不懂得成天口口聲聲地說些肉麻的話,是我的錯。

不說了,我們和好吧。周寧擦著眼淚,主動過去抱住陳剛。陳剛把周寧環繞著的手掰開。溫和地說,趁年輕,我們都別誤了對方,再說這也是你想要的結果。我成全你。

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要怎么解釋你才相信。

陳剛反倒平靜了,就像一個警察終于把案犯捉拿歸案。在他看來,周寧的表現都只是一種試圖逃脫罪責的強辯,但事實就是事實,再哭再鬧也不能讓事實化為烏有。

如果我告訴你,什么事情都沒有,你不會相信了是吧?如果我說這只是一場鬧劇,什么超市的男人其實根本就不存在,我這樣說只是想刺激你,你信嗎?那只是我編造的一個根本沒有的男人,真的就是這樣。

做男人最大的屈辱是什么你知道嗎?陳剛咬咬牙,把一支抽了半截的煙摁滅在煙缸里,抽身撞門而去。

陳剛又一次徹夜未歸。

事情就這樣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周寧開始住回到母親家。母親問起,周寧只說陳剛到北京學習,要半年時間才回來,又說一個人在家待著害怕,不如回家陪陪兩老。母親聽了不信,但又不便多問,只是時常拿一種擔憂的眼神看她。

過了一段,事情像是平息下來,因為幾次周寧給陳剛打電話,陳剛的語氣聽上去都很平常了,就像他真的待在北京,只是久不見,倒找不到話說了似的。周寧想想,事情起因在自己,陳剛再怎么賭氣也合情合理。所以,一天下班后,周寧覺得應該回家去看看,至少她要給自己一次機會。

那天下午周寧沒課,中午下課后就立即往家趕。快到家門口,門衛值班室的李阿姨神色詭秘地招呼她問,好久沒見你,你和小陳沒鬧別扭吧?周寧覺得這話問得奇怪,只好說沒事沒事,這段時間我出差了。李阿姨說沒事就好。那是我看走眼了。

周寧聽了就面朝李阿姨,正色地問怎么回事。

小周,我不是個搬弄事非的人,我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給你惹麻煩,但是我真是看不下去,就你出差這段時間,我經常看見陳剛領著個女人來,兩人很親熱,關系肯定不清白。

周寧當時從頭到腳就像突然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水,濕透了心。她有點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往家的方向去。宿舍是周寧單位的,上上下下住的都是周寧單位的熟人,陳剛這樣做顯然橫了心了。

周寧那晚一人躺在床上,從頭把所有經過好好的想了一番,第二天大早便收了所有屬于自己的東西,叫了輛出租車,全部搬回了母親家。

暑假時周寧陪母親去了趟海南,看望已在海南工作十來年的妹妹一家待到快開學才趕回來。

陳剛沒找周寧,周寧也沒心情去過問離不離婚的事,離不離似乎都不重要了。離婚對別人來說,表明自己還有所期待,還想把這一頁趕緊翻過去,但周寧不想去翻,她覺得翻過去的新的一頁也沒什么意思。

那是一個與平常沒有分別的下午,太陽火辣辣地烤在頭頂上,周寧不想再去擠公車,出了校門便叫了輛出租,坐在車上懶懶地看著窗外密匝的人群和車輛。司機是個話多的人,不停地抱怨物價如何高,抱怨老板如何苛刻他們,治安不好,跑夜車的出租時常遇到不測……她沒有一點回應,司機有點訕訕的,便打開收音機聽廣播。周寧松了口氣,繼續把目光懶懶地灑在人群里,大腦里卻混混沌沌的。廣播里正在播出一個心理訪談節目,一個女人問節目主持,她要離婚,但是她很害怕,問主持人怎么面對這種變故。主持人的回答像計算器一樣快速地就敲出了答案,不過一些陳詞濫調的文藝腔:每個人的一生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變故,勇敢地面對,往前走,學會放棄,學會愛你自己……你會在……周寧聽得心煩,轉過頭繼續看窗外。車行駛到大十字環行天橋剛過的那一段,在密匝的人群里,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突然從周寧的眼前一晃而過,那張面孔讓周寧幾乎暈眩過去,就像在暴熱的陽光下的突然中暑,恍恍惚惚的,但面孔就在那里,在眾多的面孔里突出地在周寧的視線里晃動。周寧緊緊地用目光抓住那張正在人群里晃動的臉,周寧再次睜大眼睛,那張一直躲在她想象里的面孔,就這樣真實地在這個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出現在這個周寧熟悉得已經厭倦的城市里。周寧突然大呼停車,司機被嚇得把車急剎在路邊,周寧跳下車,奔向人群,擠在人堆里,朝著面孔的方向追趕,但她的腳步怎么都無法快速向前邁動,那張面孔很快變成后腦勺,混在大片的后腦勺里,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

責任編輯 ? 李國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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