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站在桌邊搓著手跺著腳等我

汪菁

那是今年北京的初雪時節。雪過之后，天灰蒙蒙的，很低很陰沉，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我收到快遞短信頂著寒風淌著雪水一步一滑地挪向龍馬路，一路上都格外得靜。往日熙熙攘攘的路邊已不復喧囂，只見兩三輛快遞車孤零零地佇立在暮色之中，送件的少，取件的也是寥寥。

冷風無孔不入， 刮得人瑟瑟發抖，不想在這嚴寒中多呆一秒。好在快遞件早已被有心的快遞員按照手機尾號整齊排好，加之人少，找件容易許多，我抱著快遞迫不及待地奔向快遞員的小桌簽收。

習慣了平日里快遞員被一群簽收的學生圍得抽不開身的場景，看到那時他一個人站在桌邊搓著手跺著腳等我，倒是不習慣了。天冷了，人都是不大想說話的，一張口寒風就會灌進口中，透心得涼。可那卻是我第一次想和快遞員說點除了取件寄件之外的其他話。比如您辛苦了，比如注意身體。當然也會有好奇，諸如為何往日那十幾家快遞今天僅僅來了兩三家。想要和他說點什么，或許是因為心里有些感動，又或許是因為，那時的快遞員罕見地不忙，即便閑聊幾句，也不會干擾他的工作。

還記得那時快遞員搓了搓手，淳樸地笑笑，“有的快遞件少，天氣不好也可以不來，隔天一起送。”

他說得毫不在意，可環視一圈，發現也有快遞員站在他的小車邊，守著那幾十件快遞，迎著寒風默默等候著。那身影是那么得篤定，仿佛沒有什么可以動搖。

我至今還印象深刻的，跟快遞員說要注意身體時，他回的那句謝謝。有一點點靦腆，仿佛還帶著受寵若驚的情緒。似乎，對于我們這些取件人突然的關心，他還挺不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