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圣國
《阿長與山海經》選自魯迅先生的回憶性散文集《朝花夕拾》,是一篇紀實性的文章。
從整篇文章來看,作者是以兒時的眼光回憶阿長,又以寫作時的眼光去觀照自己的兒時和阿長,在審視中蘊含了作者兒時的厭煩、感激,寫作時的同情、贊美的復雜情感。
一、兒時的厭煩與感激。
從兒童眼光出發選擇了幾個典型事例寫對長媽媽的討厭,一是厭長媽媽羅嗦;二是厭長媽媽限制“我”的行動;三是厭長媽媽睡覺占地。接著寫“我”煩阿長的許多“規矩”和“道理”,這些在小時的“我”看來是太煩了。
長媽媽給“我”買來了《山海經》,“我”不僅“似乎遇著了一個霹靂,全體都震悚起來”,而且要滿懷感激地說:“別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卻能夠做成功。”慨嘆長媽媽“確有偉大的神力”。如果說,前面寫長媽媽脫褲子擋大炮的“神力”不免含有難以全信的嘲諷之意的話,那么,這里用“確有”來修飾“偉大的神力”就完完全全表達了“我”的感激和佩服之情了。
二、寫作時的同情與贊美。
三十多年之后,作者用成年之后的目光去審視,這個連自己姓什名誰長媽媽,正是千千萬萬舊中國農村婦女的典型代表,地位是何等的卑微,充滿了作者的同情。
阿長的愚昧無知,守舊的規矩,大都是可笑的,尤其關于“長毛”的講述,魯迅也確實給予了含笑的批評。三十年后的作者看到了阿長身上具有的人類那種難能可貴的淳樸和真率。阿長的缺點也是令人喜愛的,在道“恭喜”、吃福橘的麻煩儀式中,寄托了阿長真誠善良的愿望!她希望自己和孩子“一年到頭,順順流流”。儀式是她對孩子的一片祝福之心。這些規矩無不出于她的善良的用心,這時阿長在魯迅的心中是充滿“母性”。
《山海經》一事在“我”與長媽媽的交往中具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它徹底顛覆了“我”原先對長媽媽的一切不好的印象,“我”終于由“厭”長媽媽、“煩”長媽媽到“敬”長媽媽。
行文至此,作者對長媽媽的感激和敬重之情溢于言表,他終于不自覺地用“闊氣一點”的“我的保姆”來稱呼長媽媽了。接著用看似平實的語言交代了三件事,一是長媽媽辭世已三十年了,說明時光流逝之快;二是表示自己對最敬重的長媽媽的姓名和經歷至今仍然一無所知,表達了一種深深的遺憾之情;三是從僅知道的長媽媽只有一個過繼的兒子,猜測長媽媽是個年青守寡的孤孀,表現了對長媽媽不幸身世遭際的同情。
最后對長媽媽的由衷的祝愿,凝聚著魯迅對長媽媽的全部情思,寄托著魯迅對善良人的衷心祝愿。這時的長媽媽,不再粗俗,不再可笑,激蕩在我們心中的只有深深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