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軍閥因橫財而富可敵國

然而段祺瑞的清廉也經(jīng)不起調查。有知情人揭露，北京錢莊“春華茂”、天津商號“春芝茂”，都是段祺瑞任國務總理時投資開設的，只不過用的是他親戚的名字。

北洋軍閥政府時期（1912年-1927年），出于維護自身統(tǒng)治的需要，無論是在制度建設、政策措施的制定和實際行動中，對貪污腐敗行為，都采取了打擊措施。

但是，由于在這一時期根本大法的頻繁演變所造就的總統(tǒng)獨裁權力的日益增強，以及從中央到地方的軍人獨裁等等狀況都表明，體制本身造成的權力不受約束，決定了當時的北京政府的反貪斗爭不可能真正獲得成效。

總統(tǒng)帶頭貪腐

這一時期的最高統(tǒng)治者縱容甚至參與各種“陋規(guī)”的分配?！奥?guī)”是一種不正當?shù)倪`法收入，從清代傳承下來的各種“陋規(guī)”，在民國時期不僅未能遏制，反而愈演愈烈，不僅各層官員有之，甚至總統(tǒng)也參與其中。

民國北京政府時期的歷屆總統(tǒng)皆涉身其中。以徐世昌為例，“根據(jù)自袁世凱任大總統(tǒng)時開始的‘陋規(guī)，新總統(tǒng)到任后，照例應當由財政部籌撥150萬元，由財政部總長親自送交新總統(tǒng)，作為其到任后的零用——總統(tǒng)留100萬元，另50萬元給財政部總長。

而徐世昌到任后，這筆費用由交通總長兼財政總長曹汝霖送交，徐世昌竟全部留下，未按慣例給曹汝霖50萬元，曹汝霖不好意思索要，其他閣員也不便代索，這件事無形中就擱置了。

直到五四運動時，曹汝霖為賣國罪魁，愛國學生激于義憤，搗毀其住所。有人勸徐世昌還給曹汝霖一部分款項，借資補償其損失，徐世昌也只給了曹8萬元。

“出于政治目的的各種行賄收買和相應的貪污行為比比皆是，自袁世凱開始，經(jīng)黎元洪、段祺瑞、馮國璋、張作霖、曹錕、吳佩孚，到蔣介石，無不是帶頭為之?！?/p>

袁世凱為了穩(wěn)定自己的總統(tǒng)地位，不僅要收買反對派人物，還要收買一部分實力派人物。其中，前者的收買支出支付的次數(shù)最多，也最復雜;后者的對象不乏各省當權的軍政大員以及一些本來就和袁世凱同一陣營的勢力，都需要通過費用來鞏固關系。

與此同時，他還注意到需要收買新聞界、文化界人員的“采訪”“通訊”“宣傳”等行動費用，用以維持表面的光鮮亮麗。

在帶頭貪腐的同時，袁世凱為了反貪腐也做了一系列的舉措，應當說，在一段時期之內，這也起到了一些防止權力過分濫用的作用。但這些治標不治本的措施，本就如同隔靴搔癢，何況從總統(tǒng)的角度來說，也是實行不下去的。

隨著政府機構組建日趨完備，職權日益增加，官吏違法失職行為也日漸增多，開始危及袁世凱北京政府的統(tǒng)治。

1914年，袁世凱建立了平政院肅政廳，專司違法和失職官吏的舉發(fā)。

可惜的是，肅政廳僅存在于袁世凱時期，且一心想要獨攬大權的袁世凱對平政院和肅政廳的裁判擁有最后決定權，無論是大總統(tǒng)特交查辦還是肅政史自行提劾的，最后均需總統(tǒng)認可才能實施。

到1916年，袁世凱死后，北洋軍閥各派首領，仍假借“民國”之名，實行獨裁專制，且“裁撤平政院所屬之肅政廳”。

軍閥個個身家不菲

孫中山先生宣講三民主義，有一段話是這么說的：“十幾年來，一幫軍閥官僚，像馮國璋、王占元、李純、曹錕，到處搜刮，所發(fā)的橫財動輒幾千萬。他們因為想那些橫財安全，供子子孫孫萬世之用，都是存入外國銀行?！?/p>

軍閥大發(fā)橫財，把橫財存進外國銀行，這些說的都對，不對的是數(shù)字——孫中山先生過于低估了軍閥們發(fā)橫財?shù)哪芰?。比如說馮國璋吧，此人接袁世凱的班做大總統(tǒng)的時候，所發(fā)的橫財不是幾千萬，而是“數(shù)萬萬”，即幾個億的大洋，要按購買力折合成人民幣，至少有幾百個億！后來的大總統(tǒng)徐世昌，身家也是“數(shù)萬萬”，跟馮國璋打了個平手。土匪出身的奉系軍閥張作霖稍微遜色一些，身家“萬萬”，即大洋一個億。靠賄選做上大總統(tǒng)的曹錕更遜色一些，私人財產大約有5000萬大洋。

民國前期，大洋購買力很強，從物價上比較，一塊大洋在上海相當于60元人民幣，在廣州相當于80元人民幣，在北京相當于120元人民幣，在東北三省則至少相當于200元人民幣（東三省幣制混亂，大洋奇缺，日本銀行、朝鮮銀行和中國銀行都在那里濫發(fā)紙幣，造成紙幣貶值而銀元升值）。如果按最低標準，一塊大洋只相當于60元人民幣估算，5000萬大洋也值整整3個億，而這還是北洋政府歷屆大總統(tǒng)中發(fā)財最少的曹錕的身家，其他大總統(tǒng)身家?guī)缀慰上攵?/p>

發(fā)財手段如出一轍

軍閥們發(fā)橫財?shù)氖侄握f穿了毫不稀奇，無非是貪污、受賄、收禮、經(jīng)商。馮國璋以大總統(tǒng)身份販賣過鴉片，徐世昌貪污過傷亡士兵的撫恤金，北洋軍閥的開山鼻祖袁世凱當大總統(tǒng)時曾向五國借款，把其中2000萬大洋直接劃給私人賬戶，然后轉存到設在青島的某個德國銀行，曹錕、張作霖則既做販運生意，又大開金礦。

1918年，遼寧有一家“厚發(fā)合”公司生意很火，張作霖為了賺錢，挪用100萬大洋的公款強行入股該公司，要求每月分紅20萬大洋。分紅滿一年，那家公司實在撐不住了——光給張大帥一個人的分紅就超過了公司利潤，不得不宣告破產。

1919年，張作霖又聽說哈爾濱“廣源盛”公司不錯，想據(jù)為己有，授意他人舉報“廣源盛”偷稅漏稅，然后把經(jīng)理和股東關進陸軍監(jiān)獄，一文不花就成了這家公司的老板。1921年，北方幾個省鬧旱災，糧價瘋漲，張作霖以賑災的名義逼迫東北農民半價出售糧食，然后由他運到北京和天津出售，一轉手就是三四倍的利潤，平均每天的純收入竟然高達9000塊大洋。

1921年，曹錕在河北保定過六十大壽，各部總長、各軍總長、國會議員、省參議員、海陸軍高級軍官、河北河南兩省富商、梅蘭芳富連成楊小樓尚小云等明星大腕，都有厚禮奉送，“所收禮物總價相當于中人之產千余戶”。

因為有橫財，所以有豪宅。袁世凱當總統(tǒng)時，除了總統(tǒng)府，另外在北京城里還有一套價值40萬大洋的別墅。那時候北京房價低廉，花上兩三千大洋就能在王府井買一套前后三進占地兩畝的四合院，袁世凱這套別墅價值40萬大洋，不知豪華到什么程度。曹錕做直魯豫巡閱使時，在天津購置一所別墅，在保定又改建一所別墅，光保定那幢別墅的建筑面積就有2500平方米。張作霖更厲害，他在哈爾濱擁有700間洋房和3000間平房，在沈陽擁有10幢洋房和409間平房，在北京又擁有一座王府，在天津還擁有一所別墅。

民國前期所有軍閥當中唯一跟“清廉”倆字兒沾邊的，恐怕只剩皖系軍閥段祺瑞了。段祺瑞做國務總理時，不貪污，不受賄，不收禮，也不經(jīng)商，別的軍閥狡兔三窟豪宅如云，而段某一生中沒有置下一套房產，下野之后連個窩都沒有，歸隱天津得租房，歸隱上海還得租房。

然而段祺瑞的清廉也經(jīng)不起調查。有知情人揭露，北京錢莊“春華茂”、天津商號“春芝茂”，都是段祺瑞任國務總理時投資開設的，只不過用的是他親戚的名字。試想一下，段祺瑞要真是靠工資吃飯，哪兒來的錢開公司??！

（《中國經(jīng)營報》2015.4.28 李開周/文;《民主與法制時報》2015.1.15 龐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