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意識國度里的告白

闞玉篇

小說《與熵書》在執著挖掘潛意識的基礎上，將現實與非現實的碎片拼湊在一個相對完整的自由國度里，使小說呈現出了鮮明的個性和特點。

一、簡約的“獨裁”

單從文本來看，略顯單薄的篇幅給人幾分簡約，甚至突兀中意猶未盡之感，往往有種尚未開始便已結束的唐突。當我正想仔細端詳溫莎這個女孩和她的意識國度時，小說以“溫莎坐在學校圖書館的臺階上，對著模糊的世界告白”結束全文。

在幾近“吝嗇”的筆墨里，作者用了很大的板塊來展現一個女大學生的心靈國度，在這個國度里，處處飄蕩著溫莎的不安。有焦慮，有杞人憂天，有洞悉世事的“特異”，這樣特異的標簽與“溫莎這樣一個看起來隨和開朗的女大學生”又極不相稱。

如果僅僅執著于小說另類的構思和表現方式，便很難領略其夸張的意識國度背后的那一份人性的思考和張力。你會想，這樣一個帶有荒誕色調的小說，會有怎樣的人性張力和思考？又是怎樣的內力在孜孜不倦地推動著它？

二、偏執的思考

小說《與熵書》沒有過多的人物。通篇下來，溫莎好像是在自導自演，幾乎沒有任何實實在在的人物與她接觸，好在思考的翅膀可以自由飛翔，沒有人物和情節的束縛。溫莎一直在她的世界里思考，并且始終在她的意識國度里忙得不亦樂乎。

而溫莎的意識國度并不是完全虛幻的，那里有許多真實的因子。比如，小說伊始，溫莎將自己的房間想成集裝箱，而她被陌生人禁錮;繼而，對于鏡子只能照別人而不能照自己的悲哀，產生了悲天憫人的情結;連乘坐公交車也能讓她憂心忡忡，患得患失。這些都是有緣由的，因為置身其中，溫莎才會聯想到自己被禁錮在集裝箱里;自己照鏡子才能思考到鏡子的悲哀;她實實在在地乘坐公交車，才會對在公交車上的事產生幻想。

溫莎往往能洞悉人們習以為常又忽視的心理世界，她會想到“在路邊晨跑的大爺，在頭腦里構筑了多么美輪美奐的童話世界”，也會想到“留著齊耳短發的英語老師，有多么厭惡她酗酒的丈夫”諸如此類。不得不說，在溫莎看似天馬行空、毫無章法的意識國度里的圖景都是有跡可循的，和現實生活中的事物都是有所映照的，但正如倒影一般，在她的意識國度里，總是呈現一種與現實生活背道而馳的鬼魅叛逆的景象。

三、意識國度里的告白

小說《與熵書》在設置上，沒有過多地涂抹事實，而是由一個個現實的事物聯想一個又一個奇思妙想的天堂。我想這也是作者的高明之處，并沒有直接說“我們都是溫莎”，“我們都在對世界做不同的思考”，也沒有循規蹈矩地拆解人物的內心。而是通過展示自我意識將內心世界公之于眾，帶動讀者的思緒與情感，以此構成與讀者的心靈共振。

作為一篇極力展示自我內心世界的小說，《與熵書》有著獨特的思考。作者以溫莎對世界的思考和告白，簡筆勾勒了一個像自己又不像自己的那個最真實的溫莎。這樣的溫莎是與眾不同的。

小說沒有情節的跌宕起伏，而偏偏是那近似恬淡和頹唐的語言成為小說中一道明媚的風景，在小說的語言和情節兩者之間好像達成某種既定的協議，這樣的荒誕化的語言，在表達的過程中，與這樣非常規的情節配合著，構筑了溫莎對于她眼前世界的告白。

四、靈與肉的思考與救贖

從某種程度上說，劉曉燕的短篇小說《疑似愛情》同樣是一份意識國度里的告白。

小說以第一人稱“我”小氓來講述“我”的情感歷程，故事娓娓道來。小氓與張之從兒時的青梅竹馬到成年的的男歡女愛，由于種種原因，這對戀人的愛情故事注定坎坷多磨。張之離開之后，小氓嫁人生子，而她與丈夫“他”之間的感情岌岌可危，這場法律意義上構筑的婚姻似乎更不堪一擊。丈夫的兩次出軌，終結了小氓的婚姻。小說比較完整地敘述了小氓的情感故事，帶著我們領略不同樣式的人生圖景和女性的心靈國度。

始終處于小說舞臺中央的小氓，并非傳統意義上安分守己的女子。兒時的小氓，可以為了張之教訓狗寶子;成年的小氓，可以在外婆的葬禮期間，同張之做出茍且之事。作者并沒有落入窠臼地將小氓設置成唯唯諾諾的女子，而是將她塑造得飽滿多樣，既有人性的張力和野性，也有不顧倫理道德的叛逆。

小說用童真、道德、愛情、婚姻、家庭等元素來拆解這樣一個肉體和靈魂都散發著活力與形象張力的小氓。對于張之來說，小氓可以救贖他，幫助他在情感天地里羽化成仙。而小氓的心里有著對于靈與肉的思考與救贖。在拆解人物內心之余，小說中充斥著迷幻氣息，以及矛盾中靈與肉的思考與救贖。

顯然，兩篇小說都是以女性為中心，并注意用各自不同的方式來解析女性的內心世界。在溫莎的心中，世界既茫然又無窮大;而在小氓的心中，則有一份偏執的愛情朝向，有著靈與肉的向往與糾結，還有女性內心的苦難與疼痛。就這樣，大千世界在她們的意識國度里被思考著、掙扎著，她們在尋找愛情，或是尋找自己。

責任編輯 ? 李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