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與夜的滋味

張雨佳

現在的天空是灰的，而且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滑向深藍。眼前的天空仍能勉強算上白天，但說不定下一秒，它就會被黑夜替代。晨與夜，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卻能帶給我別樣的感受。

然而這蒼穹，卻有一股令人著迷的魔力，我對它的感受，時時變化著，捉摸不透，徘徊于兩者之間，使我倍感迷茫。

晨總是明媚美好。我尤其享受晴朗的清晨。歷經了一夜仿佛墨汁般浸泡過的夜晚，晨似淡淡透徹的清泉洗凈污漬，萬物都被洗得清清爽爽、干干凈凈。涼而不冷的晨風吹著我，只覺一切燥熱難耐都拂去了。因為晨，綠草的嬌嫩與沁香才能完完全全地展現出來。因為晨，才有了泛著波光的小溪，美侖美奐的碎花蔭這等美景，看得人心頭煞是歡喜。夜沒有如此明亮的顏色，夜是不能呈現自然最絢麗的顏色的。我這么想著，太陽已升高許多，不由望向天空——是一種碧空如洗的水藍色，如水墨般暈開的汁，連那云也是白得無暇，仿佛一個無塵的世界。簡單干凈而又明亮的天空，毫無雜質，不禁讓我吐出一口濁氣。隨即整個身體便輕了起來，似乎要隨著晨風飄起來，飄向那潔白的云，讓自己也融進那云。而這時候，夜總是被我孤獨地棄在一邊，讓我想不起它的好，只覺其幽暗可怖，毫無舒適感可言。

然而夜降臨了，隨風飄搖的心慢慢又定了下來。承受了一天光照而有些酸痛的眼慢慢松緩下來。這時，先是晚霞與晨融合出絕美的橙粉色，再接著，一匹深藍的畫布徐徐展開，天空開始變得讓人看不透，蒙上了神秘的黑紗。夜，有無窮無盡之感，仿佛可以吸納包容萬物。白天有些喧鬧的聲音便被這黑夜包裹了進去，于是四周便安靜了許多。但我側耳傾聽，仍能發現讓人驚喜的聲音。不僅晨能代表萬物欣欣向榮，夜也是有著獨特的生機。仔細聽，便會聽到此起彼伏的蟈蟈聲，仿佛合唱般的青蛙鳴叫聲，以及野貓略顯調皮的叫聲。這時便想出去找一塊斜坡的草地躺下，讓月光渲染著四周，目光望向極繁華炫目的銀河。那沉穩神秘的黑夜，有了這般耀眼綺麗的點綴，仿佛黝黑的巖石上開出淡粉的花，美得讓人心動。回到家中，一盞橙黃的小燈暖暖地發著光，不覺又讓人內心平靜下來，仿佛回到那個溫馨的搖籃時代，于是睡意便涌上來，終是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但有時我又厭倦了晨刺眼的白光，若是霧霾天氣便更為討厭。有時又反感那夜，尤其是當次日有雨，夜就會泛著詭異的橙色。喜歡晨的美好明亮，又有時厭倦它的耀目;喜歡夜的神秘、安靜，又有時懼怕它的陰冷。晨與夜的滋味，于我來說，千變萬化。

（作者單位：武漢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