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中國先秦時期的儒家和道家思想中,包含了豐富的音樂美學思想,從表面看來一個入世,一個出世,一個積極進取,一個消極避世,兩者存在著極大的對立碰撞,但實際上兩者充滿了人文關懷,對立中互補與交融,達到了音樂藝術的最高境界,即真、善、美的合一。
關鍵詞:先秦儒道 音樂美學思想
一、先秦時期的文化背景
先秦時期指我國春秋戰國時期。隨著國家的四分五裂,這一時期是中國古代社會的政治、文化思想碰撞最為激烈的時期,也是最具有開拓創新時期。一方面繼承了先秦前音樂源頭思想,另一面這個時期文化思想逐步積淀形成漢文化的民族思維文化心理結構。這個時期出現了儒、道、法等諸子百家爭鳴景況,并逐漸產生了以儒道兩家為主的音樂思想流派,形成了先秦主要音樂思想脈絡,儒道兩家在對立互補中,形成了我國兩千年來,音樂藝術家創作的根基。
先秦儒家音樂美學思想家以孔子、孟子、荀子為代表,道家以老子、莊子為代表。
孔子的音樂思想核心記錄在《論語·泰伯》中,“禮樂”思想,“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仁進乎樂,義進乎禮”中國孔子禮樂思想一直被我國音樂家和世界美學家所研究,為什么“樂”前“禮”來限制。它傳達了中華審美什么理念精神?追溯“華夏”和“中華”之稱的由來,唐代學者孔穎達認為“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華,夏也。”《春秋左傳正義,定公十年疏》,《唐侓名例疏議釋義》“寫道中華者 ,中國也。親被王教,自屬中國,衣冠威武,習俗孝悌,居身禮儀,為之中華。”《樂記》中記載“樂由天作,禮以地制。”禮樂結合是天地萬物程序的體現,禮于樂相輔相成是一種樂內禮外的表現。《樂記》曰“禮樂不可須臾去身,致樂以治心,故樂者,動之樂者也,禮也者,動之外者也。”儒家認為,只有內心建立起德的根基,外在的言行規范才符合真正意義上的禮,以樂治內,重在引導人的性情心志,沒有樂的禮不是禮,沒有禮的樂不是樂,“禮”無疑是中華民族的核心內涵和標志,“禮”浸透在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等各領域中。“禮”在西方思想中似乎并不是一個重要的概念,西方用風俗的差異來區分文化,禮是中西方文化的區別。中國是禮樂文化,自周代禮樂文明是中華文明的主要特征。
《樂記》孔子的禮樂核心思想“仁”的本質就是審美,“仁”即愛人 ,孔子說“志于道,據于德,依與仁,游于藝。”《論語·泰伯》這里道是意向,德指基礎,仁指依據,藝指自由的客觀知識,這里也包含了音樂技能知識,掌握客觀規律的自由感受。這里孔子關于一個培養完全人,人格實現的要求。從根本上“仁”是把人性情感本身當做最高的人道的本性,這是儒家人道主義和人性論的起源。這種仁的審美區別了動物的情感哲學。把與治國安邦和深刻體驗大眾疾苦緊密相連,“仁愛論”形成了貫穿中華美學幾千年的對人際的誠懇關懷,對大眾的疾苦身同感受,對中華民族的當擔,“仁道”已經成為幾千年華夏音樂家們創作特點。孔子曾對“成于樂”在《論語·憲問》中做過詳盡的解釋,他認為君子修身如果不學習禮樂,不能成為一個完全人,因為樂直接感染,塑造人的性情于心靈。“禮”從外部規范的培養訓練,這是關于理性的建構,“樂”關于內在心靈沉積。樂是關于審美結構的呈現,在審美結構中審美是感性的,是超越禮儀、德行、語言和行為的最高形式。這種存在時人自由的感性和感性的自由,這是音樂哲學美學的最高形式,這種自由境界不僅停留在技術規律上,而且是為了實現自由的人生境界。中華音樂藝術所以更富有以情為重的人情味重的特色與孔子奠定的這一音樂哲學羙學理念充分呈現在我國音樂——美學領域中。和西臘神話英雄主義音樂美學相比它排除了各種自然放縱的性格情緒,大肆渲染的情欲,使之以道德的范疇進行規范,以人性的自覺和人道情感為本體追求。這種嚴格的自制形成了中華民族品德和民族心理。
儒家另一代表人物孟子。李澤厚先生在《美學三書》認為孔子賦予了中國傳統美學上人性上的自覺,人格的完成,人生的領悟的意識,孟子是最早樹立了中國審美范疇的崇高,這是音樂哲學美學中生命道德的主體力量。孟子繼承發展了孔子音樂美學思想,他主張“性善”論。提出“耳之于聲也,有同聽焉”——《孟子·告子上》他認為天下人對音樂都有共同的美感,美感共通性的基礎是感官的共通性,生理感應的共同性,圣人和凡人只有先后之分,并無先后之別。他提出“與民同樂”認為音樂上“獨樂樂”不如“人樂樂”,少樂樂不如“不如眾樂樂”。孟子延續了孔子的仁,但更高層次的體現,個體的人格魅力更進一層。孟子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感性中的超感性氣節,這種把崇高化為氣勢化為感性力量,形成了中華民族音樂藝術的氣度與生命力,歷史上抵制外來侵略,反抗壓迫中我們處處可以看到藝術家這種浩然正氣,譬如梅蘭芳寧死不愿為日本人演出這種威武不能屈的民族氣質;在八國聯軍侵略,祖國四分五裂時這不光是理性的道德范疇,而是集聚理性釋放出來的超感性的力量,近代音樂家冼星海、聶耳等創作大量的音樂作品中顯現了這一種主體道德的生命力量。正是這種超道德的心里本體使得中華文明得以長存。
人們把孔子、孟子看成儒家正統,往往卻忽略了另一個重要人荀子,儒家學派假使沒有荀子很難想象中國文化的樣子。孟子、荀子是儒學不可或缺的雙翼。荀子不同于孟子,主張“性惡”論從“禮”的方面完善了儒的思想,他的音樂美學思想集中于《樂記》,他強調“禮”,主要音樂思想涉及四個方面:一、闡述了音樂的特征,他認為音樂的表現形態的特征是“審一定和”即選則一個中音作為基礎,用以產生并組織其他各音,使樂曲和協發展,音樂表現對象特征是“窮本極惡”即充分表現人的本性的和千變萬化。音樂的本質表現人的本性和變化,表現了“人之道”;二、荀子肯定了音樂的社會功能認為音樂足以表現千變萬化的思想感情和社會生活足用以表現先王之道,音樂是治理人的極為重要的手段,并非墨子音樂無用思想,他主張樂和禮配合起來,引導人們使人性變惡為善使國家變亂為治;三、荀子強調區分審美層次的高低,他認為重在得“欲”是小人,重在得“道”為君子,用道德來指導音樂欣賞,約束享受音樂的欲望,主張“以道制欲”、“美善相樂”如果說孟子以道德貫注人的感性而提出的“性本善”那么荀子從現實客觀來改造世界而提性出的“性本惡”;四、荀子提出“中和”強調中和以禮為本,認為合乎“中和”的是“禮樂”反之為“邪音”。《禮記》中《荀子·儒效》對儒家審美思想作了全面總結,“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者謂之和,和也者, 和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到也。”表面上看荀子美學思想好象和儒家大相徑庭,實質是將儒家美學思想世俗化、實用化,使儒家美學思想趨向成熟。
荀子實質是倡導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人與人自然和諧的美學境界。
儒家音樂美學一開始是從人到天,從人道到天道,從政治社會到自然社會,把主體引向人本身,沒有象西方狂熱的宗教情緒,也沒有盲目的追求英雄主義,而是從強調個人內在感性陶冶塑造到追求社會,自然的節奏與和諧形成了華夏音樂美學思想的基礎和主流。
值得反思的是中國的音樂思想主流中一開始便排斥罪惡、苦難、消極的因素,回避現實沖突和痛苦,總是以大團圓的結局來撫慰受傷的內心來掩蓋現實與內心,也形成了中國式獨有的音樂哲學審美心里,中國音樂藝術開始就打上了“禮”的烙印,宗白話在他的《藝術與中國藝術》寫道:“中國人感道宇宙全體是大生命的流動,其本身就是節奏與和諧,人類社會生活里的禮和樂是反射著天地間的節奏與和諧,但沒有西洋文藝——西臘以來所負有的悲劇精神,在中國藝術里卻得不得充分發揮,往往被拒絕和躲避。人性由激烈的內心才能挖掘出深度,往往被濃情的和諧的愿望所淹沒,并沒有西方音樂中的波瀾壯觀。”儒家思想逐漸被統治階級所用,儒家思想在中國思想中占主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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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玫,湖南涉外經濟學院音樂學院副教授。